《师叔好坏》Esche

3、第 3 章

　　到了京城的镖局，天已经全黑了，只有一些零星的月光。但我还是发现这局子挺气派的，门口一串一串的挂了好多灯笼，又高又亮，照得地上的青石子路都在反光。石狮子有两个我这么高。抬头有块匾。黑脸大师侄说是前几天御赐的，就是“护国镖局”四个字。我哦了一声。他又补充说：“以后我们只押皇镖了。”我只是有点惊讶，那么一大堆的马、车停在门口，居然悄无声息的。
　　有七八个人出来迎接我们。其中有个老太太，自称是我大嫂，穿着有毛毛头的风衣，像王熙凤喜欢穿的那种。她长得没有我奶奶可爱，但笑起来的时候有两个酒窝。她拉着我左看右看，本来好像很激动的，两秒钟后又冷静下来了，脸一板，说：“没有阿琇的日子不好过吧。”我说：“最难过的是那个马车，我以后再也不坐了，早饭都要吐出来了。”老太太道：“你这次偷跑出去，晚点家法是不能免的。”就叫一个十五六岁的姐姐带我回房了。
　　洗过澡换了衣服梳了头，我就准备去找家琏了。可是问了好几个人，没人告诉我，而且大多数人看到我态度都不太好。我有点后悔没有叫那个姐姐陪我了，这里比老城隍庙还要绕，我差点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我那屋三面都环水，水里还有个亭子，和我的窗子遥遥相对。周围好像是茶花的香气，这个我奶奶也养。水里面肯定有鱼，就是太暗了看不清楚。不过我也没心情乘风凉，家琏现在多半臭屁不起来了，就靠芭同学去救他了。
　　前面那个带路的姐姐来叫我吃饭了。我刚刚问了下，她叫阿琇。洗澡的时候还认识了另外两位姐姐，眉心有颗红痣的叫阿迷，耳朵有点招风的叫阿萝。我说你们怎么都叫阿什么的呀？阿萝看了我一眼，说不是你怕记不住，所以都改单字了么。
　　“二小姐，你这次一定要乖噢，不要看到琏少爷就冲过去啊。这样老爷不会罚得太重。”阿迷帮我整了整腰上挂的那几个小包包。
　　我低头看她弄，撩起自己袖子也仔细研究了一下。我现在穿和大师侄一样的制服了，就是那种纯白的、袖口上绣着奇怪花纹的衣服。大师侄袖口上的花纹是墨色的，我袖口上的还是白色的。
　　“家琏住在哪里啊？”我做出随口问的样子。
　　阿迷抬头看我一眼，说：“老爷没让搬，还在水榭那头。”
　　我点点头。“不过你们干吗要给我戴这个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摇了摇手腕，又踢了踢脚，一串铃声。
　　“啊呀小祖宗，”阿萝蹲下去帮我把袜子拉好，“快别摇了，你最近不在练天女散花么？”
　　阿琇和阿迷也忍不住掩着嘴笑。
　　“我武功很强吗？”我好奇地问。
　　阿萝站起来，整了整我的领子，说：“谁也打不过你，怎么算也是天下第一！”
　　“真的？”我狐疑地看着她，“那刚才我要问路，他们怎么都不睬我？”
　　“他们不是不睬你，是怕了你。”阿琇笑着说。
　　我叹了口气，让阿琇带我去吃饭。
　　吃顿饭没想到要走那么多路，虽然一路上都有灯笼延绵不断，可我还是绊了好几跤。阿琇扶着我，说三个月没回家，果然又生疏了。
　　好容易到了，阿琇给我理理头发，说：“今天安排在大连轩，也是远了点，我都记不清路了。”我感觉她好像在安慰我。
　　这个饭堂也真考究，我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觉得很像是蜘蛛精请唐僧吃饭的那间屋子，有很精致的竹窗，还有琉璃七彩的窗帘。屋子正中有张大圆桌，围了十来个人。我走进去的时候，他们都转过来看我。我一张张脸看过去，老头、老太太、大师侄、其他师侄……直到看到家琏。家琏也穿着制服，袖子上是浅蓝色的花纹。他微微抬起头，脸上的表情有点冷漠，和我目光一对，又好像没看见我一样地移开。
　　贱人看到我居然没有高兴的意思，估计是还在迷糊中，没有反应过来。我走到他身边，搬了个凳子插到他和某位师侄中间。老头叫我了：“小芭，不要胡闹。”老太太也说：“小芭你过来坐大嫂边上。”
　　我没睬他们，夹了块豆腐放在家琏碗里。大师侄咳嗽了一声，说那就开饭吧。老头皱了皱眉，老太太隔空用筷子点我一点，说：“死性不改！”
　　家琏管自夹菜，又没搭理我。我去拉他手的时候，他居然甩掉我。我有点奇怪地看着他，这人哪根筋搭错了？
　　“小芭，”老太太又说话了，“快点吃饭。吃完还要行家法呢。”
　　我随便扒了两口饭，心里琢磨家琏不会是吓傻掉了吧。算了，我还是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找他吧，现在他这样不配合，我都被连累要暴露了。
　　不过家琏什么时候穿耳洞了？都没有带我一起去，没义气。还有他的这个假发好好看哦，露出耳后一段嫩嫩的脖子，殷木白都要嫉妒他了。
　　吃完饭，又休息了一会儿。老太太忽然让我跪在一个长条前。那个长条上面一层一层地摆了好多灵位。这个我在电视里看到过，所以她接着拿出一把玉尺我也没觉得稀奇。
　　“小芭，跪下。”老太太站在灵位前又说。这次一点酒窝都看不到了。
　　我看看边上其他人，也都是挺严肃的样子了。老头还朝我点了点头。家琏没什么反应。
　　“我奶奶从来不让我跪的，也不打我。”我说。
　　老头和老太太对看一眼，老头叹了口气。
　　有个袖口是黄色花纹的师侄在边上说：“师叔也是思乡情切，她自小在天瞳山上长大，在京城住不惯也是情有可原。”
　　然后又有两个师侄帮我求情，貌似我平时人缘不错的样子。不小心看到大师侄，这厮朝我眨眨眼，意思大概是：你又搬出师祖婆婆来啦。
　　“罢了罢了，就罚你禁足七日吧。”老头似乎听不得我提“奶奶”，揉了揉太阳穴，很疲倦地说。老太太忽然把目光扫向家琏，语气严苛地说：“琏儿，你师叔差点为你而死，自去老孟那里讨顿板子，也去佛堂反省七日吧。”
　　家琏还没说什么，那个小虞忽然站起来，有点激动地说：“师母，二师兄的身体才刚刚康复，这个时候禁食七日，他怎么受得了啊？”
　　老头这会儿倒挺硬的，袖子一扫，出门去了。老太太说：“时候也不早了，大家这就散了吧。琮儿，你明日还要上朝，这一路上也是你最辛苦，快去休息吧。”
　　于是众人各自散了，我回头去找家琏，这厮冷冷看我一眼，擦肩而过。
　　“站住！”我在他后面大叫一声。
　　他站住了。
　　我绕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头，轻声说：“你跟我回去。我们今晚就逃。”
　　“师叔，”他第一次正眼看我，语调很低靡地说，“我身上有伤，再让我休息几天吧。”
　　“啊，有伤？在哪里？他们打你了？”
　　“是师叔你打的，你不记得了？”
　　“胡说，我怎么会打你？”我不满地推了他一下。
　　他吸了口气，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那好吧，等你……伤好后，我们再逃。”我很不爽地看着他。就那么多毛病！

作者有话说

　　小王子这边都换称呼了，不叫七七，叫八八了。可是逻辑上说不通呀，在小摸里她可是一直记得何先生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