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僧之西游》瑶*

9、九

　　"哎哟.大师,是否小女子解错了禅意."我坐在地上,揉着摔疼的地方委屈的看着唐僧问.委屈是假,可眼里的湿意却是真的疼出来的.没想到唐僧反应这样强烈,没有防备的我,摔得后背酸痛.
　　唐僧支吾着,脸色潮红,一时间失了一惯的温润.不远处去突然转出三个青色的身影.
　　"妖孽,不许动我师傅."随着一个有些尖细的声音,一个略嫌瘦小的身影几个起落迅速的跳至眼前.适时的解了唐僧的困窘和我外露的狡黠.
　　罗杰弓起腰盯着落在我和唐僧这间的身影,身上还没褪净的细短毛发全都竖了起来,从嗓子深处发出一种隐约的呜咽.
　　"大师救我."我刻意向孙悟空靠近了一些,低了肩头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来.
　　"悟空,你们怎么来了?"唐僧惊讶于徒弟们的突然出现,刚才的困窘已给冲淡了不少.
　　"师傅,我和师弟他们是随后跟踪来的."悟空没有回头,棒子去抖得笔直,在空气中搅出唔唔的声音."我们怎肯真把师傅交换给妖怪."
　　我偷眼去瞧唐僧,依然温润悲悯的眉眼.这和尚,竟真的拿自己来换我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子.心,不知不觉的揪紧.
　　"原来和尚也说谎."高亢得有些怪异的声音,罗杰眯着眼睛望着孙悟空和唐僧."明里答应交换,暗里却跟踪抢人."
　　"妖孽"孙悟空脸上已现出急燥的神色."你先趁夜掳人,后又以女施主性命要挟于我师傅.处处行事卑鄙.现在却怪我等不守信用."
　　"孙长老,他本来就是妖怪,怎么会懂礼义仁信."我终于有些了解古人与现代人的不同了,忍不住翻翻白眼打断他们的对话,却不经意间瞥见罗杰一黯的神色.
　　下一瞬,他已突然弓起腰,飞快的向孙悟空弹射而来,伴随着迅速跃起的黑色身影,是一声尖细高亢的"喵".
　　同一时间,我眼前的身影也动了.抖得笔直的棍影几乎是呼啸着舞动了起来.这是我头一次如此近的看到这样的拼斗.不同于电影中的炫目特技或是武术比赛中的招式套路.两个身影极快的交错着,偶尔能听到一声闷哼,或是被硬物击中的闷响.
　　我突然意识到,这是真正的生死相博,不是比赛的噱头,不是电影中的惊险特技,是真的以生死为代价.除了那辆车迎面撞来的时候,只有这一刻,我感觉死亡离我如此近.
　　也仿佛在这一刻,我才真正意识到,我不是处身在电视中的西游记里.棍棒下不是导演一声"卡"就会从地上再爬起来的演员.所有我眼前的这一切,至少在我存在的空间里是真实的.不论唐僧,孙悟空,还是我眼前这只我称呼他罗杰的猫妖,他们都可能真实的死亡.他们没有写好的剧本和台词,也没有化妆师化出来的伤痕和事先准备好的血袋.他们将付出的是真实的血肉.
　　眼前忽然晃过那个拿着钵,透着不甘的背影.那个总是温润的,脸上永远带着悲悯神色的男人.还有那从洞外跃进来的身影,在我身旁蹲下,轻轻的放下嘴里叼着的野兔.眼神单纯而温柔.
　　我升起一股浓浓的悔意,身旁的他们突然无比真实起来.突然一声尖锐的嚎叫响起,黑色的身影向后抛出几米远,趴伏在地上,后肢微微耸起,眼角的血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眼神却依然怨毒而凌厉,紧紧的盯着我们的方向.
　　而身前站立的瘦弱身影,在停下来的那一刻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虽然背影依然挺得笔直,却能清楚的看得到手臂和腿都在微微抖着.
　　"悟空"温润的声音第一次透出焦急和浓浓的关切.
　　"大师兄."较远的两个身影也动了,第一个冲过来的居然是胖胖的朱八戒,憨厚的脸上明显的透出关心和焦急.整个人护在孙悟空的身前,三叉戟斜横在胸口.只用余光向后焦急的瞄着."大师兄,你事吗?"
　　"我......"孙悟空刚一张口,又喷出一口鲜血.身型笔直的向后倒了下来,正好落在稍后赶到的沙僧怀里.
　　"大师兄"沙僧的口气也是焦急的,眼神却并没落在孙悟空的脸上,而是有些畏缩着瞄向罗杰.
　　罗杰的眼神从我和唐僧的面上扫过,背弓得更高了.虽然嘴角的血一直一滴一滴的落在土里,却依然一副随时准备进攻的样子.八戒手里的戟握得更紧了,唐僧蹲下身子轻柔的用手抚摸着悟空紧闭着双眼的脸.嘴里柔声的念着详和而慈悲的经文.仔细看,那手竟有些微微发抖.
　　我心里有一种浓重的罪恶感,虽然没有我,唐僧依然要面对无数妖怪,孙悟空依然得舍命相护.可至少这一刻,我逃不开自己的枷锁.这场对决,包含了多少我的因素.
　　望向罗杰凌厉的眼,我不着痕迹的摇头,示意他退去.几秒钟的对视,他眼里的情感极其复杂.有不甘,有怨毒,隐约还有一丝不舍.我想我的眼里有坚持,有哀求,有终于让他动摇的东西.
　　最终,罗杰极不甘心的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然后迅速的跃起,几个飞纵,便隐身进了后面的深山里.只留下一声比一声更远的,传递过来的尖锐叫声.
　　我们几个人,都不自觉的望着他远去的方向,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