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冰与火的中世纪》两元

88、寻找一根导火线（三）

　　“您是指催得尼的——香料商，他们怎么了？”尽管雷勒知道斯默爱伦商会入秋前曾大量低价抛售香料导致如今存货不足，但这只和香料古公会商船突然变更卸货时间错失入岛时间有关吧……
　　“他们放出虚假的假信息糊弄了我们，”艾莉森皱起眉头，仿佛那是件非常可耻的事，“当然，也和商会内部争权夺利的恶习有关，某些贪婪、短视又愚蠢的傻子，抢在商船队运回新货前争相抢先抛售手中的存货——低价售出，然后又不得不高价买进自己出售的囤货，更令人厌恶的是，他们的愚行暴露后既没有为错判形势的失误感到内疚，反而顺着流言污蔑我们的老供货商，指责他们背信弃义，还把过失推到领袖莉莉身上，抱怨她没有如约赶上迷雾封岛的最后日子带着载满货物的船队归返。”
　　“……那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雷勒咋舌，“即使没有莉莉，商会的其他人也不是傻子啊。”
　　“贪婪、自大、不团结呗，”艾莉森想了想，还是承认道，“再有就是这次的对手太精明。”
　　对上小商人渴求的眼睛，她告诉他：“每次夏季终结，斯默爱伦海外物资紧缺，香料是最走俏的商品，尤其是那些调味品。商人们趁机囤积居奇，每每这个时候，香料的价格总是一涨冲天。莉莉的先祖成立商会后，说服同行们把手中的货物统一集中起来，并制定了合理的价格防止同行间因为削价销售陷入恶性竞争，在排除竞争的原则上用一切办法来为所有会员提供平等的机会。”
　　她突然挺起胸脯略带自豪：“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商会里不会出现诸如催得尼商人行会那样某个行业巨头一家独大的现象，可今年不同往往昔，我们在海上频频击败了附近海域作恶的海盗。解决了治安问题的海上商道被打通，香料的供给不再像过去那样紧缺，失去了因为依仗铁民贵族提供的独家商路而得以一家独大的催得尼香料商跟着丢掉了他们垄断香料供给的优势，我想，那位靠着香料暴敛财富的大商人一定非常嫉恨莉莉，憎恨他们打破了行业常规和新制定的公道的价格，你也看到了，斯默爱伦和克拉夫特霍尔的平民烹煮食物时使用香料是多么平常可见，这在过去，是很少见的。”
　　艾莉森停了下来，喝了口汤。
　　雷勒赶紧顺着她的话开始奉承：“这也是在您宽容、慷慨的……”
　　“雷勒，你再跟我说这种话我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启用你了，”艾莉森不满地盯着他，“一个人说什么样的话代表他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把自己定义为喜好讨巧的阿谀者，那我也只好把你当成微不足道的弄臣来看待而不是——财政大臣的副手来看待。”
　　“你要让我当真正的贵族？”雷勒收敛了虚伪的笑容，震惊凝固在他的脸上，“可我只是个过继给伯父的私生子。”
　　“我们不看重血统，”艾莉森真诚地与他对视，“我个人则更倾向于机敏聪慧的头脑和强大的执行能力。”
　　“我……”
　　“我先把事情的经过讲完，然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搅和进来，”她赞许地看着他，十分满意他迅速换下刻意讨人喜爱的猥琐脸，换上一副慎重其事的神情，“间谍头子在调查后告诉我，由于商路打开，手里囤积着大批香料的催得尼人忍耐着莉莉和她的商会成员们绕过自己直接找他过去的老供货商进货带来的压力，一直到夏季结束，他收买的航海士将最后一批归返的斯默爱伦货船带到别的航线上，而自己一边封锁这个消息一边往斯默爱伦派手下去调查我们的囤货情况。不幸的是，即使没有那支船队的货品，香料的供应依旧平稳。如果他这时把囤积的货物拿到斯默爱伦出售，不但难以获利，搞不好还会亏本。”
　　她又停了下来，问雷勒：“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游说他们，上他们家一一拜访，然后挑唆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再告诉他们，莉莉的商船带回来的大量香料会导致现有的价格下跌，”他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完完整整告诉她，“而我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法出海，需要收购他们手中的存货（说到这里，他又顿了一下），一开始因为章程行会的约束他们肯定不会同意，我会让扮成克拉夫特霍尔人的下属，四处询问香料的价格，一次比一次给的低，并放出流言污蔑莉莉不顾行业利益盲目进货，导致香料吃不完，用不尽，而她为了尽快把手中的货物倾销出去，还私下与某些克拉夫特霍尔零售商制定了更为低廉的价格——以减少损失。”
　　“你认为这样可行？”慧眼识珠的领主灼热地盯着他。
　　“我想可行。正如您所言，这是斯默爱伦行会商人们第一次经营香料生意，比对往昔那过量的货源反而让他们惴惴不安，”他的脸很快红起来，加快语速把剩下的话讲完：“无论一开始如何坚持，时间加厚的迷雾和越来越低的报价将一点点减持他们的信心。”
　　“可这不足以使契约精神让位于实际收益。”虽然他的应对很精彩，也贴近事实，可艾莉森仍毫不客气地给他找茬。
　　“那我还需要雇佣一个外岛人，让他假扮惊慌失措，等着价格回暖的香料商，毫无门道地找上商会，以很低廉的价格把手中积货卖给斯默爱伦，”雷勒继续说，“这反常的举动足以让那些信息不灵通，短视且自私的小商人们害怕得吃睡不香。这时如果我再私下找上门，很容易就能令这些人竞相减价把手里的货品抛售……”
　　“你真棒！”艾莉森小幅度地鼓起掌，为他精明的头脑和自己将招揽到的优秀人才而高兴，“接下来就是愚蠢的商人们最终发现手里的货物被低价买走，商会的新货没有到，自己反而只能从买走的人那里花更多的钱买回来，我真应该早点启用你，希望现在还来得及。”
　　雷勒害羞地低下头，心里也为自己刚才的表现雀跃不已。
　　欢喜过后，艾莉森正正神色，端起好久不用的大贵族派头，以一名领主的身份征询即将垂青之人的意见。
　　她严肃地问他：“那么雷勒·海塔尔，请问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廷臣，为斯默爱伦牟利？”
　　“我的荣幸，大人。”他省去了繁枝缛节的誓言，简单又明了地回应了眼前这位年轻领主的青睐之恩。
　　“那很好，”艾莉森扶着他的肩头，顺势压了压，气氛变得有点古怪起来，雷勒的脸色也古怪起来，她不得不赶紧解释道，“我拍你是想看你是否拥有强健的体魄（气氛再次古怪起来，她赶紧把手放下），免得计划败露后连逃跑抗揍的本钱都没有——我要你成为我们的间谍，你想办法得混进催得尼行会把这无法形容的损失和耻辱找回来，这样我才能不被人质疑地给予你高权利。”
　　“那我需要做些什么？”恢复常态的间谍小商人赶紧向艾莉森讨要计划，以示迫不及待建功立业的忠诚。
　　“搅乱他们，挑唆他们彼此为敌，在乱序中牟利，把我们的力量一点点渗透进来。”
　　“比如？”
　　“找点什么社会不稳定因素挑唆一下，煽风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