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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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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夜习情
杨意又不见了。
卓不归目光落在书卷上,却是一个字都没入眼。
武林盟主如此神踪鬼没,是武林盟在谋划什么,还是杨意新的玩法?
卓不归越想脸色越难看。如果是武林盟在捣鬼,卓不归还不放在眼里。如果是杨意……卓不归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关于杨意。
“宫主近日有烦心事?”作为六阳宫主的贴身女官,习情最先察觉到卓不归的反常。
六阳宫主最近常常走神,一走神就皱着眉头,没人叫他就回不过神来。
“宫主……是不是在担心杨盟主?”习情被誉为六阳宫主最中意的红颜知己,不仅是温婉柔顺,又因玲珑剔透。
习情知道卓不归召了安宁去问杨意的事。这个美丽女子的生命里就只有卓不归一个人,所知只有关于卓不归的一切。除却这个人,她连自己都找不到,离开了这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你想说什么。”卓不归抬眼看着习情。
这个女子,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努力在自己面前展现最好的一面——温柔如水,任对她予取予求。
习情在卓不归面前从来不是个多话的人,作为卓不归的贴身女官,她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六阳宫主只需要温柔安分的解语花。
卓不归蓦然发现最近看到的人都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到底是谁在作怪?天下第一人的卓不归感到了莫名的不安。
“习情只是觉得宫主自杨盟主离开后就休息得不太好,这才擅自揣测,请宫主恕罪。”习情虽然这般说着,却并没有害怕的神色。
卓不归眉头皱得更深了。
“宫主,该用膳了。”习情温顺地道,伸手剪了灯花。柔美的侧脸被灯火照得朦胧,影影绰绰难以分辨。
卓不归手指捏住书页的下角,心里越来越烦了。
卓不归没有马上再招人来询问,因为终于察觉到自己似乎对于杨意的关注过度了。
杨意是谁?是六阳宫对头武林盟的头头,是六阳宫主卓不归的对手,是个从相识之日起就一直找麻烦的家伙。
卓不归知道自己这一生会很孤独,因为师父只教会了他怎么管理六阳宫和寂寞。不过他不怕。如果心里只有武学,一生只为追求武学的最高境界,纵使孤身一人又如何呢?高处不胜寒,本应如实。
可是人生无常,总会有变数。
卓不归终于将手中片刻不曾吸引自己书扔在桌上。
有四天没见到杨意了。
虽然从安宁那里确认杨意已经离开了六阳宫,可是卓不归忽然很想知道,那个说要在六阳宫“小住”的人为什么真的会离开……
为了什么,还是……为了谁?
卓不归完全能想象很小的一件事或者很普通的一个人可以让杨意离开六阳宫,却又觉得杨意因为任何事情、任何人离开六阳宫都是理所当然的——
卓不归人生第一次陷入了无法调解的矛盾。
杨意他会关心什么?会在乎谁?他总是说与六阳宫有旧,也总跟自己谈什么总角之谊,可自己根本不了解他,一点也不。
卓不归痛苦地撑住额头。
杨意……卓不归觉得自己好像总被杨意看穿所有,杨意却从来没有交换出点什么。杨意是武林盟主,或许关心的是所谓武林正道的盛衰,在乎的……是骆芳菲?是安宁?是阿月拉更或者是江一月——
这个多情又无情的人!
卓不归挥手把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宫主?”门外传来习情的声音。
卓不归一怔,站起身来,看着满地凌乱,一腔火气越燃越旺。
“何事?”卓不归的声音冷得掉冰碴。
门外习情似乎跪下了,而后用温柔的声音道:“宫主近日劳累,奴婢准备了些安神茶,请宫主保重身体。”
“进来。”
习情推门进入后,就见宫主一脸寒霜地坐在案后,地上一片狼藉。
六阳宫主卓不归自幼冷情,除了勤苦修习武学和管理六阳宫事务,向来心无旁骛。
卓不归从不动情,也不动怒,如天神一般,视苍生如无物。就算他吝于和自己交谈也几乎不见笑容,但至少自己在他身边。世人崇敬他、害怕他,他的温柔和孤独只有自己能懂。
习情以为,只要神不动情,自己始终是离他最近的人。
只要神不动情。
习情把参茶轻轻放下,恭敬无声地退在一边。
半晌之后,卓不归终于平复了心中怒气,看了眼一旁大气也不敢出的习情,理着袖子问道:“可有通知毕连生来见我?”
习情垂首行礼:“回禀宫主,昨日收到青阳护法传信,清衣教的事情已经查明,大约明日清晨便可到达。”
卓不归道:“毕连生回来了让他立刻来见我。”
“是。”习情行礼领命。
卓不归伸手触到茶碗又愣住了。
清衣教?这是个什么派别,怎么从未听过。毕连生前去调查清衣教的事情,理应向自己请示,怎么一点都不记得?自己还让安宁将武林盟的事情转交青阳殿……卓不归看着参茶目光晦涩。
“习情。”
“奴婢在。”
“毕连生出去多长时间了?”
“回宫主,快两个月了。差不多是杨盟主传信说要来小住的日子,安护法是知道的。”
安宁?卓不归摩挲着茶碗神色难测。
“下去吧。”
习情抬头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茶碗,一双柳眉透出哀伤。终还是行了个礼:“是。请宫主保重身体。”温顺退下了。
卓不归看了眼习情,端起参茶喝了一口。
杨意和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