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染天》陌紫冰霜

8、若樱

　　——群芳院，妖艳的她，可他不会再心动——
　　醒来时只感觉脑袋晕乎乎的，视线模糊，看不清。
　　迷迷糊糊中看到一个甜甜的笑脸，好像……莫璃。
　　“醒了？”甜美温柔的声音萦绕耳畔，真的是她吗？
　　视线逐渐清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妖艳性感的红唇，紧接着是涂抹在脸上厚厚的浓妆。
　　不，不是她，以她的性格，怎可能化这么浓艳的妆。
　　闭上眼，把头转向一边。
　　女子在他的眼神中感觉到了失望，那么他是为何事而感到失望，这就不得而知了。
　　“这是哪？”头晕得难受，勉强着坐起身，环顾这陌生的环境。
　　桃红色的房间，弥漫着玫瑰的花香。此时房间内也只有自己与那浓妆红衣女子。
　　“群芳院啊！”红衣女子笑着抿了口茶，玩笑道，“公子来这群芳院又所为何事？”
　　这群芳院怕是青楼，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他也不知再说些什么好。
　　手揉太阳穴，思索了会儿：“先前并非在此，定是有人故意。若有不便之处还请原谅。在下告辞。”
　　不想在这多做停留，逃跑似的离开房间。
　　刚要拉开门出去，无意瞄到门边的镜子。
　　深邃明亮的蓝色眼眸，犹如夜晚漫天繁星的夜空，此时正目光呆滞地凝视镜中的人。五官像是被人精心雕刻一般刻在白皙的脸上，与那小麦色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深蓝色的长发触及小腿，加上看去身形本就比较瘦弱，更容易让人误会成女子。
　　“这，这是……何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动，镜中的人也动。
　　“这是你啊。”红衣女子走到他身后，贴近他耳边说道。修长的手指在他身上游走，满是戏谑。
　　“不，不是！这怎可能是我！？”下意识地向后退几步，惊慌地寻找那一副面具，“面具，面具呢？”
　　“哈哈哈！”染尘焦急不安的神态及动作惹得红衣女子发笑，转着手中的面具，喊道，“是不是在找这个？”
　　“还给我！”
　　越是着急着去抢，红衣女子越是不给他，还开始像逗弄宠物般逗弄他。
　　终究还病着，跑了一会便没了力气。
　　“这么帅一人，遮起来真是可惜了。”坐在染尘面前，细细端详着他的脸，口中不时啧啧称赞。
　　被人这么盯着，怪不好意思的，别过脸，道：“这位小姐，我还有事，还请快些将面具还我。”
　　“复活爱人？”秀眉上挑，嘴角亦是轻挑，手中面具旋转地愈发快速了。
　　“你怎么知道？”放下面具的事，表情严肃起来。
　　红衣女子伸出手，在他的额头用力点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睡觉的时候一直在说着，冷瞳、复活、神祇啊之类奇怪的话，我能不知道吗？”
　　“我昏迷了多久？”
　　“说到这里，我倒想问问你多少年没睡过觉了，跟头死猪一样，睡了半个月，叫都叫不醒！还发着高烧……”
　　发烧？他的体质竟会生病发烧。也是，半年多没真正休息过，身体早就崩溃了，只是一直硬撑着，不肯倒下。那两天一夜的雨，浇灭了最后一点支撑他不倒的火焰。
　　“半个月……半个月……哈……哈哈哈——咳咳咳……”像癫狂了般狂笑起来，心再次变得狂躁，一激动，又咳嗽不止。
　　“附近有池子吗？”
　　“后面就有个湖，打开窗就看到……喂！站住！你要干什么！给我回来！”
　　现在正值冬季，窗户打开立即有冷风吹进，让人瑟瑟发抖。外面飘着雪，看上去白茫茫一片。
　　不顾这里有三层之高，一跃而下。病未好，碰到冷风冬雪，原本再简单不过的落地也站不稳，在地上滚了几滚，倒也滚到了湖边。
　　湖面结了层薄冰，人站上去也就碎了。
　　整个人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灵气护体，既可以挡住冰冷，又可以在水下呼吸一段时间。
　　身体慢慢下沉，直到平躺在湖底，睁眼透过冰面，凝视还在飘着小雪的天空。和那天一样……
　　减弱灵气对寒气的阻挡，让自己感到那刺骨的冰冷，以缓解心中的痛。
　　半个月，浪费了半个月吗？该死！
　　重重锤在旁边的泥沙，地面凹下去了个拳头大小的洞。
　　独自在湖底发疯般的自残了一番，在剧烈的疼痛和刺骨的寒冷双重刺激下，终于清醒了。
　　冷静，要冷静。这样有何用，除了伤害自己，不能突破，更不能复活瞳！
　　“喂！你在哪里啊？别干傻事啊！”红衣女子披上大衣，火急火燎地跑下楼，站在湖边大喊。冰面有个大窟窿，准是他掉进去了！
　　她不敢下水，怕水，也怕冷。
　　“就不该告诉他！”红衣女子在岸边站着，急得直跺脚。
　　几分钟过去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该不会淹死了吧？
　　思索着去找人来，可这是青楼，这种地方哪有人愿意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下水救人？
　　焦急的在岸上等待，相信以他的实力在水里也淹不死，前提是他没干傻事。
　　探出头，看看湖底，也看不清什么。
　　哗！
　　伤痕累累的染尘从冰冷的湖中爬上岸。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身上多了一层冰做的衣服。
　　“病还没好，又去泡冰水，你不要命啦!”红衣女子上前训斥道。
　　“我的事，与你无关。”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走。
　　红衣女子快步挡在他前面，怒道：“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现在，你的命归我管！”
　　他停下脚步，看了眼她手中的面具，道：“多谢姑娘相救，若姑娘愿意将面具相还，在下愿答应姑娘一件不违背道德的事。”
　　她嘴角一弯，笑道：“你说的。”
　　“是。”
　　“那好，这个你拿好。”拿面具的手向前一伸，“以后你去哪都一定要带上我！”
　　刚碰到面具的手停顿了。
　　红衣女子见状，立马将面具拿远：“不愿意就算了，一切免谈！”
　　染尘咬咬牙，最终还是答应了。
　　红衣女子会心一笑，道：“我叫若樱，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现在呢，好朋友，你把衣服穿上吧，要不又该生病了。”
　　他拒绝了若樱，戴上面具后道：“无妨，我不冷。”
　　若樱说先带他回房间里歇息，走过长廊时，所有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耳边传来轻微的破裂声，正想着是怎么回事，面具便一块一块脱落在地。
　　眉头微蹙，是若樱动了手脚吗？
　　“怎么了？”若樱发觉身后的脚步声没了，一转身便看见躺在地上的破碎的面具。
　　染尘蹲下身，一片一片捡起碎片若樱也上前忙帮，却被阻止了。
　　回到房间，气氛有些沉闷。
　　染尘默默的将面具碎片拼起，一张布满裂痕的面具摆放在桌面上。
　　“你很喜欢这个面具？”若樱不解地问道。
　　他略点下头：“它能挡住我给周围的人带来的厄运。”
　　若樱白眼一翻，嘲笑道：“你准是被骗了。”
　　“以前的我和你一样，只是，难道没人告诉你，如果是出生时就伴有的诅咒，十五岁后是会自动化解的吗？”
　　他摇摇头，他极少与人亲近，哪有人会告诉他这个？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反问若樱，或许是她编造出来的也不一定。
　　若樱在柜中翻了许久，拿出一本陈旧的书。
　　“上面写的，自己看吧。”
　　封面有些灰尘，想来是放置了很久。翻看书中内容，确实找到了关于这种诅咒的事。
　　“如果不是天生伴有，而是后来才出现的呢？”
　　“继续往后看。”
　　果然，后面几页有提到，非出生时伴有的诅咒，若无奇怪的符号，最多十五年，便会自动解除。现如今，染尘已经二十一岁了。
　　“这书不会是假的吧？”看完了，又开始怀疑这一点。
　　若樱肯定的回答：“夜染天的东西，不会有假。”
　　稍作停顿，继续说道：“这本书记载了许多关于神的事，你没事时倒可以看看。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他正打算拒绝，被若樱用眼神制止了。
　　在若樱的准备房间静养，在病痊愈之前，她说什么也不允许染尘离开这群芳院半步。
　　他曾在这群芳院转悠过，果不其然，此处是货真价实的青楼，到处弥漫着庸脂俗粉的味道，令他心中一阵厌恶。偏偏那些衣衫半遮半掩，香肩外露的花娘，媚笑着扭动腰肢靠近，更令他忍不住一掌闪过去。
　　这里的女人都如此，那若樱……
　　也就因为那一次，他再也不在群芳院中转悠，只在湖畔与房间之间走动。
　　据近日里的了解，若樱，似乎就是这群芳院中的花魁，更是令他感到厌恶。可后来发现，若樱实际是卖艺不卖身的，且是因貌美才艺才坐上这花魁宝座，态度这才好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