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不遇》w***7

31、往事已成空（二）

　　司虔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薄暮中，公西鸿拍了秦操脑门一巴掌。
　　“人都看不见了你哭成这样给谁看，丑死了。”
　　秦操一抹鼻涕眼泪：“师傅，王爷为何突然赶司虔大哥走？”
　　公西鸿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能说：“不久以后你就会懂了，李修是为了他好，你也别埋怨。”
　　秦操红着眼看着空荡的街道，道：“都道皇家无情，我今日是领教到了。”
　　公西鸿无言以对。
　　好不容易赶秦操睡觉去了，公西鸿想了想，还是溜进了李修的房间。
　　他们两这段时日半夜往对方房里跑，公西鸿也觉得好笑得很。
　　李修独坐房中，只点了一盏夜灯，虽然手中握着笔，却毫无动作。
　　“怎么，后悔了？”公西鸿锁好门凑过去，取下他手中的笔。
　　李修瞟他一眼。
　　“他明白你是为他好。只不过，我怕他会做傻事。”
　　李修摇摇头，伸手揽过公西鸿的腰拉近自己。
　　“从以前到现在，只有十四一直在我身边。”
　　公西鸿难得见李修这么主动，心中暗爽。
　　“他别恨我便好。”
　　公西鸿鄙夷道：“若不是他心中有你侄儿，恐怕他早就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了，怎会恨你。”
　　李修干脆扣住公西鸿的后脑勺：“十四终于是走了，你呢。”
　　公西鸿的脸离他只有几分距离，可惜他仍看不懂李修眼里的情绪：“你进京那日，小爷我就立马踹了你，以后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李修轻笑，起身敲了他头顶一下。
　　“……”公西鸿觉得李修今天一定或多或少脑子出了什么毛病。“你今天是不是吃坏东西了？”
　　李修挑眉：“怎么？”
　　公西鸿自然知道司虔的事让李修心情不好，但是反常成这样也真够惊悚的。可惜他公西鸿从来只会讨女人欢心的把戏，要让一个大男人开怀他还真不晓得怎么办。
　　“要不…我叫几个姑娘来给你唱小曲儿？”
　　李修愣了愣：“什么？”
　　“我之前在东街口看到有很多漂亮姑娘，有几个一点也不逊色于梨月姑娘。哦对，你喜欢小倌，那也有。就是贵了点，不过你是王爷，当然不会介意这种小事。你给我一百两，我保证他们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李修头都痛了，一巴掌将公西鸿拍了出门。
　　“我乏了。还有，与其花冤枉钱，你还不如自己把我伺候的舒舒服服。”
　　门啪的关在公西鸿面前，公西鸿啧了声，嘀咕着“装什么装”离开。
　　司虔不在，便没人陪公西鸿喝酒了。公西鸿百无聊赖上街闲逛，不知不觉逛到了东街口。
　　这边的姑娘都还看得过去，就算什么都不做，一起喝喝酒也不错。
　　一阵幽雅的脂粉味飘进他的鼻子里。“这位少爷，奴家来陪你喝茶吧？”
　　公西鸿叹着气转身，面前的女子身形窈窕，宜动宜静满载风情，眼神却透着一股清纯。
　　若是别人，大概就被这种有些矛盾的气质勾住了魂。可惜，公西鸿对她实在太熟悉，半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楚倩大小姐，别逗我了。
　　三生教三大长老之一—林楚倩，见公西鸿一点都不解风情，也懒得装下去，翻了个白眼。
　　“大长老，你可是害惨了我，为了寻你，我真是吃尽了苦头。半个多月前我就给你捎过信，你竟然不理我。”
　　“我这不是来了？不过我看也是，你才二十有四，这脸皱得跟黄脸婆一般。”
　　林楚倩气得呼了他一掌：“就你废话最多！走，跟我上楼去谈。”
　　待公西鸿进了她的房，不禁吓一跳。
　　“你不会真的为了找我就做了风尘女子吧？”公西鸿拿起房内的一些增加情趣的物什，摸了一个又摸一个。“还真专业。”
　　林楚倩从来一对上公西鸿就没有顺过心的时候：“哪个男人敢占我的便宜？我在这是调教那些雏的，要不是给的银子多，你以为我爱呆在这种到处都是恶心男人的地方。”
　　林楚倩在三生教里只负责一件事，就是审讯刑罚。她生的漂亮，只要不开口，便是个温和纯良的好姑娘模样。但只要给她折磨人的工具，她便成了地府来的酷吏。江湖中曾经传言她将一个叛教者刮下五百片肉还不让那人痛快死去，外人都觉得是假的，公西鸿当时是在场的，那真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情了。
　　公西鸿与她已经相识十年了，知根知底，两个人都是随意的性子，自然没什么忌讳。
　　“邝九言不会以为让你来，我就会乖乖回去吧？”
　　林楚倩翻白眼翻得眼都疼了：“我是第一天认识你，还是你觉得我是个蠢蛋？”
　　公西鸿哈哈大笑：“不然呢？”
　　“你还笑？”林楚倩大大咧咧靠在榻上，扔给公西鸿一壶酒：“教主是让我来，但我没指望把你带回去。自从你在天台山被宁安王救走，教主已经气极了，他就是个疯子，我们都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公西鸿得意道：“他给的任务我都已经完成了，虽然还差点丢了小命，不过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我就不跟他算账了。况且我现在和大人物在一起，他能奈我何？”
　　林楚倩收了笑容：“你别以为跟皇家扯上关系就安全了。你身边那位想做什么，对很多人来说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况且教主任性惯了，管你是不是什么王爷，他从来只会先下手再说话。”
　　“我在他身边一天，定会保他无事。何必担忧过早。”
　　林楚倩咬着唇看了他好一阵，幽幽道：“你是真动心了。”
　　“怎么，嫉妒了？”
　　一盏空酒壶向公西鸿头上飞去，被他悠哉的抬手接住。
　　“你真是糊涂。那人是姓李的，还是你的仇人。若他起兵成功，他便是皇帝，是要娶皇后的。若他一败涂地，当今天子不会留他的命。你觉得，你跟着他最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公西鸿自己倒了酒，举杯敬她：“全都是命。”
　　林楚倩被他这句哽了半天，硬是憋出点眼泪来。
　　眨了眨眼，林楚倩起身吼道：“混账，你要死就去死吧。今晚你不陪老娘喝高兴了，别想走！”
　　公西鸿道：“…教主那你要怎么复命？”
　　“你管我！”
　　公西鸿沉默一阵，突然道：“楚倩，你也在三生教呆了十年了。就没想过走？”
　　林楚倩轻描淡写道：“你忘了？我十四岁被父母卖到大户人家做婢女，那家老爷对我毛手毛脚我就把他的头砍了，是你师父带你游荡江湖时救回去的。在三生教我学的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你让我走？我出来能干什么？这些年我帮教主杀了那么多人，仇家只比你多不比你少。”
　　“我现在都被整个武林追杀了，你还跟我比？”公西鸿道：“走吧，你我都知道，三生教已经毁在邝九言手上了。老教主虽然不算是什么好人，对教中事务还算看重的。邝九言只想着自己好过，从来不管下面人死活，那种地方还有什么好呆的？”
　　当年公西鸿的师傅留着最后一口气，连连告诫公西鸿要辅助邝九言。也许老人家一生心血花在了三生教中，却没想到邝九言是个不成器的。
　　林楚倩叹道：“教主似没长大一般，我们又能如何。若三生教散了，我便回老家去找个男人生个娃，安安生生过完这辈子罢了。”
　　两人正喝着酒闲聊，林楚倩房中的大衣柜里响起了一阵窸窣的声音。
　　“谁！”公西鸿一掌浮空推向衣柜，柜门打开，竟是两只大麻袋滚了出来。
　　林楚倩走过去解开麻袋，给了里面两个男人几耳光：“瞎哼哼什么，没看到我还在跟大长老喝酒呢？”
　　公西鸿迟疑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林楚倩又踹了那两人一脚：“教主派来跟着你的人。这些人都是他养了好多年的，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半个月前我来找你，老是看到他们在都督府不远的地方鬼鬼祟祟的看得我心烦，其他人我都解决了，我想大概你想问他们些什么，就留着两个领头的给你当见面礼。”
　　公西鸿顿感今天一天之内惊喜还真不少。
　　这些人确实是一路跟着他，仔细一闻就知道了，以前他觉得不碍事就没管，只是没想到会是邝九言的人。
　　林楚倩拎了一个过来，撕开了那人嘴上的布条。
　　“大长老，三长老，饶命啊！”
　　林楚倩笑着掏出了一把匕首，一见到匕首上闪耀得可疑的光芒，男人就忍不住瑟瑟发抖：“三长老，我们都是为教主办事…您何必……”
　　林楚倩嗤道：“教主也知道我这个人比大长老还小性子，我来找大长老，你们十几二十个人在周围晃悠来晃悠去，真是烦死我了。等会儿大长老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否则你知道我的本事。”
　　男人抖得更厉害：“是是，我,一定会如实相告。”
　　公西鸿问道：“教主只派你们跟着我？”
　　“是，是的。”
　　“…当日我在天台山被囚，你们在做什么？”
　　男人感觉到了公西鸿的怒气，眼光游移道：“教主说…教主说那是计划的一部分，不允许我们插手。”
　　“呵。”公西鸿看了林楚倩一眼：“他以为他还真的能控制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