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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三、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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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泽进到房间后就把书包往凳子上一搁,躺倒在床上睡着了。没有心思再管会不会做什么噩梦,也没有心思细算又留了多少作业。他实在是太困了,只能祈祷不会再做噩梦。
但事不如人愿,刚进入梦乡羽泽就发现,他又误入了那个梦境之中。
“你真的认为人是最伟大的生物?”
“我们,在看着你们。”
“世界,快要毁灭了。”
这感觉就像是有一个人在繁华地带给你打电话一样——不同的是,那声音并没有大声喊叫,平静的语气像是在耳边响起,掩盖了周围的一片嘈杂,并灌输一般不断重复类似的语句,其中带了三分讥讽。羽泽半天才反应过来,周围的嘈杂声竟是无数痛苦的喊叫,而那人(暂且称之为人)像是没听到,或是毫不在意一样。
仅仅,是重复着相同意义的话语,像是被上了发条。
他突然醒了过来,那声音仍然回荡在耳边。他不想睁眼,他很困。
他有种感觉,一旦睁开眼,这建立了16年的世界观会崩塌,而他今天也别想好好睡觉了。
“呵呵……”羽泽耳边响起一声轻笑,和在梦中不停暗示,不停与他争论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但这次他明白,这并非在梦中。
【在我身边……有个人?是谁?】
“你是谁?”
羽泽不敢睁眼,他怕一睁眼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他确信自己锁好了门窗,不会有人进来。就算有技术高超的盗贼进来了——如果是小偷的话不可能这样明目张胆;如果是逃犯,恐怕在他问出这个问题时便已没命;如果是绑架犯,就更没必要耐心地等他醒来。
对方一直没有给予回答。
……
不会是变态杀人犯吧?猎物不会反抗就失去了乐趣??
他决定睁开眼。与其这样窝囊地等待对方回答,承受这种猜疑的痛苦,还不如与之一搏!
猛地睁开眼,看到了一张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与自己极近的距离的陌生面孔,深蓝色的刘海几乎扫到了他的脸颊。
“啊!”羽泽被吓得大叫一声猛地坐起来——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居然连一点气息也感受不到?——而那个罪魁祸首则是轻盈地向后跳了几步,然后毫不慌张地说:“哟,醒了?”
那语气简直就像是与朋友在公园或是商场偶遇,说“啊哈哈哈这么巧你也在”或者“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他将手伸向床头柜,掏出插在笔筒里的裁纸刀,用刀尖指着对方:“你……是谁?”
裁纸刀!羽泽几乎想一头撞死,可以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旁的……生物,他居然妄想用裁纸刀吓退他!
看到他的这种反应,那男人耸了耸肩。虽说不一定能……不,是“一定不能给他造成伤害”,却多少让羽泽有些安心了。他这才看清来者——那是一名发色奇异的青年,穿在身上随动作微微摆动的风衣在这个季节显得略微单薄(他不禁觉得其实这个人浑身上下只有围巾和战斗靴显得暖和),左耳的耳骨夹上有着繁杂的镂空花纹额……
中二病吗?
“问别人名字时可不能用刀指着对方。”眼前的青年消失了,但下一秒羽泽的手臂就传来痛感,刀应声落地。
那人出现在他的背后,一手紧抓着他的手臂,力道大得像是机械。另一只手臂勒上他的脖子。
“这很不礼貌。”
“啧!”羽泽感到莫名火大,火气几乎把他的恐惧冲走了。他打开那人的手:“私闯民宅还好意思和我谈‘礼貌’?少废话,你是什么人?”
幸而他没有继续纠缠,只是像看发脾气的小孩一样看着羽泽,任他跌坐在床上。不得不承认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我是‘代理人’。”青年收起笑容,像是在自己家一样随意地拉过桌子旁的椅子坐在羽泽旁边:“我叫释梦。”
“代理人?”羽泽皱了皱眉:“谁的?”
“神的。”
“……你开玩笑?”
“我像是大老远过来和你开玩笑的人吗?”释梦随手拿起桌上一根笔,指着羽泽:“比起这个,你也做下自我介绍如何?——别这样瞪我,你不认为大家初次见面应该给大家一个好印象吗?”
【你给我的第一印象已经相当糟糕了。】
“言羽泽。”羽泽腹诽着,不耐烦地说道:“满意了?现在可不可以请你出去?”
“不可以,我要住在这里。”释梦一字一顿地说道。
“啊?”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因为——”释梦将笔放回到桌面,手在半空划过一个圆弧。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房间每个角落,不久便散去,只留下几行散发余光的字和两个配链过长的项坠。
“契约成立。”释梦把项链托起,并“贴心”地将其中一条为羽泽戴上。
“契约?!”羽泽试图把他摘下,却发现它的链子迅速缩短,本来垂至腹部的细细的铁链瞬间缩到胸部。他放弃了,恨恨地瞪着释梦。
“两人自愿报出姓名才能签订契约。”后者一脸“是你自愿的我可没逼你”的表情,善意提醒。
“好吧好吧,那为什么要签契约?”经过刚才的一系列事情他已经可以确定了,进来的这个人不是小偷也不是中二。
他可能根本不是人。
难道他有什么阴谋?
“我说过吧?世界要毁灭了。”
“你要毁灭世界?”羽泽感到有些迷茫。
释梦叹了一口气,用“你是不是傻”的眼神看着他:“不是我要毁灭它,从根本上来讲,是你们毁了它。”
“所以……我能拯救世界?”他有些兴奋。一瞬间他甚至看到了自己披着披风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样子。
“不是。”释梦面无表情地击碎他的幻想:“我是‘代理人’中的‘判定者’——在末日降临之前我们会判定你们的灵魂,这期间我需要有人类做我的……向导。”
“还有么……”就这个?也就是说要负责给这个人带路?
【要只是这样就好了】释梦想到。
羽泽并不仅仅是“向导”,他是“监督人”。不过反正他早晚会知道自己有什么……权力,以及那项链有什么用途。不过释梦隐约觉得现在不告诉他比较好。
这样自己会好过一点。毕竟,他不太喜欢受人监督。
“嗯……要是硬说还有什么,就是……”他下意识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尖:“你是我的……助手。”
羽泽刻意加重“人类”一词,嘲讽道:“你还需要人·类的帮忙吗判定者?”
“你也可以看到人们灵魂的变化。就我一个肯定来不及判定。”
有一半是在说谎。
没有羽泽的话并不是“来不及”判定,而是“无法判定”——这是为了防止判定者暴走而制定的一项麻烦的规则。
【可恶,如果不是这个规则的话早就该完成任务了!】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口一个‘判定’……要怎么判定呢?”
“集中精神,看到拥有纯净灵魂的人告诉‘救赎者’就好,他和他的……助理,会把那人送到平行世界以确保他的安全。具体的明天带你实践一次就都明白了,放心。”
羽泽听得一头雾水,但他还是抓住了重点——明天?开什么玩笑为什么要把周末用在这种事情上啊?
“我有作业。”他第一次如此感谢作业的存在。
“那快写。”
“……我困。”他干脆一头栽倒在床上,闭起眼睛。说不定他再睁眼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梦。
释梦叹了口气,把他架起来送到书桌边:“别偷懒。”
在羽泽咬着牙把释梦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的时候,住在学校附近一间小公寓里的正在收拾房间的素强停下动作,看着突然起身打开窗户的安泸。
“怎么样?”他如此问道:“你说的‘判定者’,来了吗?”
安泸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像要确认天气好坏一样将身体半探出窗户。
“你掉下去的话我可没能力赶过去抓住你。”
听到素强这样说,他回到室内把窗户关上:“我掉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谁知道呢……图个乐?你又不会死,不过被谁发现的话会很麻烦吧?”安泸以前掉下去过一次,素强慌张赶下楼后发现他像是死了一样就叫了救护车。谁知道这小子竟然在等救护车的时候慢慢恢复了!后果可想而知,医生们训了素强一通,叫他不要恶作剧。现在想想这件事他还觉得头疼,于是他不禁揉了揉太阳穴:“怎么样?到底来没来?”
“来了是来了……”安泸嘴角抽搐了一下,默默叹息。
还不如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