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十、学徒 ...
-
走在回家的路上，羽泽一直在回想安泸的话。
“即使你周围的人变得陌生疏远，也不要吃惊……”
陌生……吗？
他不禁想起上周，住在隔壁的林天观和他所说的事情。
当时天观正要回麟趾山，羽泽看到她显得有些疲惫，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羽泽，”她依靠着墙壁，叹了口气：“你觉得我……发生什么变化了吗？”
羽泽仔细想了想，天观和自己一起长大，虽然最近见面的次数少了，但似乎也没太大的变化：“嗯……没有。”
“真的吗？”
“没有。发生什么事了吗？”
天观松了口气：“没什么……不是有人说吗，‘会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之类的话。”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羽泽皱了皱眉，天观表面上很乐观，其实内心对这种话相当在意。她所汲取的只是在冥冥之中影响着她，对她来说无疑是诅咒。
“你有什么讨厌的人吗？”
“嗯……只是有点看不下去而已。你觉得麟趾山是个什么地方？”、
“我不太明白。”他对这些倒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圣域也好，圣女也罢。既没有给他带来过利益也没给他造成损害，所以印象也不是特别深刻：“不过其他人都说你们那里是圣域呢！”
“可是圣域也不是那么神圣啊……”
“什么意思？”
当时天观似乎沉默了很久，她拢了拢头发，微长的发帘在她脸上投下阴影。
“成为学徒的五年，我从没有过这种感受。不过最近……怎么说，好像那里突然变了——至少学徒之间发生了变化。”
“……学徒们，都在欺凌别人啊。难道最近的筛选都只注重灵力吗？品德如何都无所谓，遇到不顺心的事只会胡乱发泄，我……”
天观没再说下去，时间到了她必须要走了。不过羽泽感觉自己似乎知道她想要说什么。
——我会不会……也变成那样了？
与埋头陷入回忆的羽泽不同，释梦一直双手插兜昂头望着天空。
“可恶……安泸那个混蛋，说得我好像是个战五渣跟踪狂一样！羽泽你放心吧，我一定会保你平安！拼上我的尊严！”
“哦。”
……
义愤填膺说出的话，之有一个“哦”字回应。
“喂，你在听吗？”释梦看向羽泽，有些不满：“你不会也受那小子的刺激了吧？”
“‘也’？你受刺激了？”一直显得无精打采的羽泽突然说道。
释梦突然有一种想要揍他的冲动——该听的话不好好听，不该听的话倒听得清楚。如果是平时，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出手。可是现在……
“是因为他说你周围的人会变吧？”
据他的观察，羽泽的生活应该算是幸福的。虽然自己早已经淡忘了这种感觉，但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拖延着。
拒绝告诉他世界毁灭的真相，拒绝破坏他的生活。明明是恨不得马上就去判定他们的灵魂，却一再拖延。
果然，监督人……很碍事啊。
当他这样纠结时，安泸找到了他。带着一如既往的平淡语气这么说了。
“为了他一人短暂虚幻的记忆，就算这里所有人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白白死去也无所谓吗？”
虽然明知道安泸才是最理智的，但自己就是看不惯这份理智。
“别管他，他人格有缺陷。”看羽泽不说话，他又摸摸他的头，说：“而且就算你周围的人迷失了……你可以努力让他们变回来。”
羽泽笑了笑，自己明明昨天刚认识释梦，却有种早就相识的熟悉感。但是这种感觉说不好，模糊不清的。
“释梦！”他突然叫住他。
我可以信任你吗？
突然出现，颠覆他的世界观，和他说他生活多年的世界，他所成长的这个小环境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要毁灭了。
那么如果，连周围的人都变得陌生了……
“我可以——”
“羽泽？”一个女孩的声音打断了他。羽泽回过头，发现住在隔壁的林天观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他这才想起，今天是作为学徒的她回家的日子。
“他是你的朋友？”天观有些吃惊——上周见面的时候还没听羽泽提起过这么……有个性的朋友，这一周到底发生了什么？
“额……嗯。”他含糊地应着，不知如何介绍。
倒是释梦走上前：“我是羽泽的朋友，叫释梦。”
“我叫天观，是羽泽的邻居。”
“久闻大名，听说您是圣女的学徒？”
什么“久闻”啊，昨天才说过一次好吗！
羽泽腹诽着，同时有些佩服。他只随口提过一句，释梦居然记住了。
“诶……”
“有幸成为学徒想必都是极为聪慧之人，我深感佩服。”
……你脑子受凉了！！
佩服个啥啊就算你有这个能力也当不上啊，性别不符嘛……
“哪里……”显然天观也没见过这么……如戏一般的男子，一时吃不消而笑得有些僵硬。不知道羽泽从哪里认识的这个人。
话剧社？
“那个……”她抱歉地笑道：“我想和羽泽说点事……”
“明白。”释梦回答的意外爽快：“我回避。”
看着他的背影，羽泽不禁怀疑他到底会不会这样乖乖回避。果然，他刚拐进小路就又走了回来。
“羽泽，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还记得吗？”
……诶？
天观竟像是看不见释梦一样。羽泽疑惑地看着他，后者则是信心满满地做了个“没关系”的手势。这时天观突然转头看向释梦那边。
释梦显然没有表面说的那么佩服什么圣女的学徒，所以也没多加防备。但天观突然回头令他始料未及，全身僵直地紧贴墙壁站了个笔直。
羽泽也默默替他捏了把汗，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没事，突然觉得有人看着我们……”她耸耸肩，移开视线：“可能是错觉。”
“啊……这样啊……”他心虚地看向一边。
释梦慢慢移动到离天观尽量远的地方，然后竖起拇指，郑重而坚定地对羽泽点点头。
——所以说“没关系”你妹啊！
“怎么？”天观看着羽泽微妙的表情：“你看到什么了吗？”
“啊……没有！没有没有！错觉！”
“嗯……算了。也别这样站着，去藤蔓坐坐吧。”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十、学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