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奴隶》陌上无尘

10、注定的结局

　　“所以说，你们应该能杀多少人就杀多少人啊。”

　　看守的士兵已经习惯了兰陵的自言自语，他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精神被刺激地不太正常的神经病，一会儿唱着连词都听不清的歌曲，一会儿又神经兮兮地说着“白天和黑夜交接的时候，防备最弱小。”

　　“一队拦截，一队轰炸。”

　　兰陵说了整整一晚。

　　士兵们忍受了整整一晚。

　　但是，他们一路上早就已经习惯了兰陵的自言自语，也都见怪不怪，反正天一亮他就要永远闭上嘴巴了。

　　自从有一个士兵因为回应了兰陵的话而被关禁闭之后，后来的士兵就再也不会认真听兰陵自言自语了。

　　兰陵躺在地上，仰望着高高的天花板，在天花板下方还横着几根黑色的金属条。

　　“哈哈哈……”兰陵突然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连下气的，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样。

　　他捶胸顿足，高兴得不得了。

　　他笑着，捂住嘴巴轻声说了句什么，紧接着将双手举起，隐秘地将右耳上垂上的一根细小的银色细棒取了下来，吞到了肚子里。

　　七点钟，帝星摩蓝的天空已经大亮，而圣佛罗星球依旧笼罩在无尽的灰黑之中。

　　离九点还有两个小时。

　　突然，关押舱的大门被人打开，只见身着黑色军装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暴虐的气息，长筒军靴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响声。

　　“殿下。”

　　“打开牢门。”西泽尔冰蓝的眸子染满嗜血的气息，死死盯着躺在地上抱着肚子狂笑不已的兰陵。

　　士兵从未见过这样的西泽尔，愣了一下便立刻启动。

　　西泽尔的愤怒已经到达了最高点，脸上万年不变的冷漠被怒火所替代，等牢门刚刚开启一条容人通过的缝隙，便立即踏入牢房内，来到兰陵身旁。

　　军靴离开地面，一脚将兰陵踹飞。

　　然而兰陵脚上沉重的镣铐强行将他拉扯住，两方的力同时施加在兰陵身上，给他一种将要被活活撕裂的感觉。

　　他伸手抹了下流血的嘴角，依旧保持着得意的笑容，大声道：“失败者，你这个暴虐的失败者！”

　　他的脚踝也许被折断了，双脚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歪曲着，垂落在地上。

　　西泽尔弯下腰，一把抓住兰陵的囚服，一只手将他的上身拉了起来，字句如利刃，道：“是你指挥的。”

　　“是我指挥的，失败者。”兰陵露出一抹阴狠的笑，伸出舌尖缓慢地舔了舔唇上的血，血的滋味让他几乎沸腾，西泽尔越发憎恶的眼神让他只觉兴奋。

　　西泽尔卡住他的脖颈，直接将他扣在了背后的墙壁上，纤细的脖颈被他捏在手中，他甚至能够轻易感受到薄薄一层皮肤下跳动的脉搏和凸起的喉结。

　　缺氧的痛苦让兰陵的面部表情完全扭曲，他黑色眼眸开始往上翻动，隐藏在眼皮子底下的眼白露了出来，他苍白的脸颊被不自然的红色代替，他即将停止痛苦的挣扎……

　　“咳咳……”西泽尔松开了手，兰陵直直摔倒在地上，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不停地咳嗽着，眼角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正在喘息着，他的颈部再一次被人握住了，只不过力道轻柔，像是在抚摸他脖颈上五道迅速从红色变成紫青的伤口。

　　西泽尔冷淡道：“我妹妹死了。”

　　兰陵有了一瞬间的僵硬，随后便恢复了之前的态度。

　　“我表示遗憾，她不太幸运。”

　　轻描淡写，如同死了一只阿猫阿狗。

　　西泽尔抚摸着兰陵的嘴唇，俯下身来，在他的耳边用温热的气息吐露出最为残忍的话来。

　　“你说，我当着你属下的面X你，你会不会觉得兴奋？”

　　兰陵惊觉他说了什么话，眼睛睁到最大。

　　西泽尔露出魔鬼一样的微笑，他慢条斯理地打开终端，连接到了爱丽丝的终端，随意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下一秒，他的手直接撕裂了兰陵的衣物。

　　“啊。”兰陵发出一声堪称凄厉的惨叫。

　　斐拉和法瑞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衣冠整齐的西泽尔丧失理智一般一手掐住兰陵的脖子，一边凶猛地冲刺。

　　士兵们面露惊骇，低着头不敢抬一下。

　　兰陵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肉，地上还淌着一些鲜血。

　　眼睛通红的斐拉也已经在这一刻忘记了他要兴师问罪的打算，彻底在脑子中爆发了一颗炸弹，炸得他头晕目眩。

　　法瑞闭了闭眼睛，立刻转身走出舱门。

　　终端上方浮现着安琪的容颜。

　　绝美又苍白，一头银发高高束起，紫眸像是盛开的紫荆萝，美艳不可方物。

　　斐拉远远看着安琪，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豆芽，豆芽，西泽尔你真是个豆芽！”兰陵呲牙咧嘴地嘲笑着，扭过头来朝安琪挤眉弄眼，“安琪儿你要告诉所有人，西泽尔是个豆芽！”

　　安琪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眼眸湿润地看着兰陵，说道：“西泽尔是个豆芽，我知道了，我会告诉所有人。”

　　兰陵朝安琪做了一个亲吻的动作，用古老的语言说道：“再见。”

　　安琪朝他微笑着，砸毁了爱丽丝的终端。

　　“谁、就该……嗯，跪着接受屈辱……谁又、生而为奴……”兰陵轻声哼唱着那首被他反复唱着的歌谣，用破碎的喉咙和嘶哑的嗓音，不间断地、持续地一遍又一遍哼唱着：“……无自由，我宁愿……死去。”

　　舱顶的白色灯光打在他黑色的瞳孔上，呈现出一个白色的光点，就像是在无尽的黑夜中，点亮了一盏希望的长明灯。

　　西泽尔看到兰陵空茫的眸子中染上解脱般的轻松，他的灵魂似乎已经脱离残破不堪的□□，奔腾着飞往他始终向往着的浩瀚大海与无尽天空。

　　西泽尔停下动作，将身子的一部分抽出来，面无表情地整好衣冠。

　　他将黑色的披风盖在兰陵的身子上，遮住满身狼藉。

　　他单膝跪地，将手指放在脚链的感应器上，将脚链取下。

　　白皙的脚腕处已经血肉模糊，甚至能够看到里面断裂的白骨。

　　西泽尔俯下身子，在兰陵失神的眼睛上轻轻烙下一吻，拉回了兰陵的些许神智。

　　“你杀了我唯一的亲人。”西泽尔轻声重复道：“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兰陵虚弱地看着西泽尔，说：“你现在，还会忘了我吗？”

　　西泽尔冰蓝色的眸子变得幽深。

　　他最后看了兰陵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起身离开。

　　斐拉泛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兰陵，直到西泽尔走过他身边的时候，才开口道：“殿下。”

　　西泽尔顿了下身子，淡声道：“私仇到此为止，一个小时之后，执行帝国审判刑。”

　　“是。”

　　斐拉跟随西泽尔离开飞船，他只有仅仅握紧拳头将指甲掐在肉中让疼痛带给他理智才能忍住眼睛里蒸腾水汽的冲动。

　　不仅仅是为了已经死去的爱丽丝。

　　为了什么，连斐拉自己都不知道。

　　安琪跪在了地上，双手捂住了眼睛和脸颊。

　　他脸上还带着努力装出的笑容，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接连不断地流了下来。

　　夜灵虚已经哭晕在段长离的怀中，段长离静默地靠墙站着，一手抱着夜灵虚，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捂住他眼睛的姿势。

　　地上躺着一具已经没有任何意识的尸体。

　　她的孩子并没有被剖出来，她的脑部被激光直接击过，没有受到任何痛苦。

　　夜灵虚挣扎着醒过来，他推开段长离，跌跌撞撞扑过去拉住安琪的衣领，拼命晃动着安琪的身子，哭着质问：“为什么要动手？为什么不再等等？为什么要激怒那群禽兽？”

　　安琪木着脸，任由他摇晃。

　　段长离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出了奇的冷静：“因为他们说了同样的话。”

　　兰陵和西泽尔说了同样的话。

　　“我不接受任何威胁，他必死无疑。”

　　“他不会接受任何威胁，我必死无疑。”

　　终端与通讯器同时传来了相同的话，结局已经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