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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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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哆哆嗦嗦的跟着上了救护车,铃声在我耳边响个不听,夜野扶着我,害怕我会就这样倒了下去。
郁迟涅抱着妖怪像疯了一般,什么都拉不住他,我怀疑就算我现在跌倒了他也不会看我一眼的。
刚才的画面像一场梦,没想到那元世凯竟如此卑劣,他是打我的主意的,可他说只要我随了他,他就会放了妖怪的,他是那样说的,没错……
郁迟涅来了,那么及时,他们都跑了,可是我却没救到妖怪……他抱紧我,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抱着我,一脸的怜爱……
但他马上想到了妖怪,发疯似的冲了出去。
离开了郁迟涅的怀抱我感觉好冷,我冻得几乎抖了起来,正好夜野给我披上外套,可是我还是好冷,好冷……
周围的空气很嘈杂,妖怪躺着不断的输氧。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郁迟涅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泪花。
“哥……”
“妖怪,挺住,到医院就没事了,你一定要坚持住,妖怪……”郁迟涅喊着,喊得撕心裂肺。
“哥,我想和凌人说句话。”
郁迟涅帮她取下输氧管,握着她的手。
我走过去,坐下。
妖怪抓住我的手,放在郁迟涅手里:“凌人,我知道你对哥非常重要。”说着她的泪就滑了下来,我也跟着落下泪来。“所以我请求你,在没有我的日子里,千万不能让他也失去你……”
“妖怪……”我泣不成声。
妖怪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你还要和以前一样,一样悲壮的活下去。”
我使劲点头,我不知道我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
妖怪又望着郁迟涅:“哥,失去……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相比拥有……它渺小许多……好好……保护凌人……她是个值得你珍惜的……珍惜的女孩……”
我的手握在郁迟涅手里,而妖怪的手却滑落了……
“妖怪……”
一行泪从郁迟涅的眼里滑落,打在我的手上,滚烫的温度,沉重的力量,灼伤了我的皮肤,在心底击痛了一片伤痕……
救护车的声音还在不停的响,但是一个人却永远的走了……
风开始学会在耳边低沉的咆哮,这里是个哀沉的地方,所有人都显得特别忧伤,屋子里唯一微笑的是妖怪,照片上的她笑得格外灿烂。我想妖怪真是个残忍的人,残忍的笑着看着这些人为她哭泣……
郁迟涅眼里的泪水比血丝更多,这使他整个人看上去特别疲惫,刺得我的眼睛生生的疼。
郁伯父从美国赶了回来,进门口的时候他的身体颤微了一下。他是个伟岸的男人,一个□□的老大,可是他现在看上去不过一个垂暮的老人,在萧瑟的风中摇摇欲坠……
郁迟涅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我轻轻的触碰他的手,好冰……
郁伯父颤颤微微的揭开白布,肩膀剧烈的抖动,郁迟涅走过去:“爸……”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灵床上的妖怪很安静的睡,她的脸很安静,像个娃娃,仿佛呆会儿就会醒来,到处去横冲直撞……没有人愿意相信那么好动的妖怪就这样长眠,就这样一直安静的躺着了……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在人无法预料没有准备的时候深深的压上肩头。
泪流过了,剩下的仍是伤痕累累的心。郁伯父木然的看着妖怪,岁月在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又划上了一道深痕,这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
“走吧,走吧……”声音悲凉而无奈。
妖怪的遗体在我们面前推入了火炉,化作一缕轻烟,飘走了。一个生命就这样完结,在熊熊烈火中燃烧……
人真是脆弱的动物,不管是死了的、活着的……
不管你生前多么壮烈的活着,死了之后也只剩下些无机物被人收藏。妖怪的骨灰装在一个黑色的檀木盒子里,郁伯父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那沉甸甸的盒子,不禁悲从中来,眼泪一滴一滴的打在盒子上,不知道盒子里的妖怪会不会痛。
接下来的两天郁迟涅和伯父一起清理着妖怪的遗物。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们将桌子上的东西一件件重新摆放,将橱柜里的一件件古玩取下来擦干净后又放回去……他们只当妖怪只是出去旅游了,不久就会回来,这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方法我想。
当郁伯父从橱柜里拿出那把维格尔手枪时,就在那儿不动了,不过短短几个月,已经是事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爸爸……”
“没事,只是……”郁伯父擦了擦脸上的泪,又将那把手枪庄严的摆回原处。
一切都安静的进行,我就站在那儿看着他们忙碌,郁迟涅从妖怪死后就没正眼看过我,这让我异常伤心。
妖怪的床头有些空啤酒罐子,我反正也是闲着,就过去想清理掉,我还没碰到,郁迟涅就过来把瓶子收走了,我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看着垃圾袋满了,我又想去倒垃圾,但是仍被郁迟涅将差事抢了过去,他在表现一个很明显的意图:他不准我碰有关妖怪的一切,在这个房间里,我是多余的。
我呆呆的站着,心里除了痛还是痛。郁伯父拍拍我的肩,叹了口气。
其实如果是我我也会认为妖怪是因救我而死的,毕竟我看上去是那样的弱不禁风,我并不像妖怪那样坚强。于是怪罪似乎就产生了。可是别人这么想没什么,我不会在意的,可是,郁迟涅不行。
但他对我的冷淡和排斥已经清楚的表现出他在责备我,他认为妖怪的死我得负最大的责任,我……一个罪人……
郁伯父墓园为妖怪树了一块碑,骨灰安放在那里。远远看去妖怪的墓显得那么渺小。是啊,这个世上这么多人死去,但我们怀念的……却只是一个人。
只不过少了几个人,而且平时妖怪也鲜少在家,但是踏进那间屋还是觉得空荡荡的,妖怪在的时候都不会有这种感觉。看来一个人在你心里的体积大小只不过看他是否存在。。
十几天过去了,郁迟涅总和郁伯父在一起,郁迟涅并没有想报仇的迹象,红毛、赤石也没再来过。我甚至都没看见妖怪的那些小弟了。一时间,我觉得那些事都离我好远了。
这天我独自去看妖怪,天空淅淅沥沥的飘着小雨,像是在哭泣一样,进去的时候我正好看见一个人从墓园里出来,那不是别人,正是被妖怪阉了的那个手下,但这个时候他看上去特别哀伤,像一个落寞的游魂……
在墓园里,我看见了雪黛……
我想我该正视雪黛了,一味的逃避只会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于是我勇敢的走上前去。
“你看,又一个灵魂飞上了天……”雪黛指着妖怪的相片,“只是,不应该是你死心吗?”
果然……
所有的所有她都有参与,为的是我离开郁迟涅和……夜野。
“雪黛,我们谈谈。”
……
“我是夜的使者。”
“你一直这样认为?”
在温馨的咖啡店里,雪黛很安静的喝着咖啡,外面的行人在小雨中奔波着,空气里弥漫着Beyonce的歌曲,听不懂的英文,磁性的声音,就像一个听不懂、道不明的世界。
“你不觉得夜里像回归吗?”
“觉得,但是好寂寞,不是吗?”
她的脸上突然出现了沮丧,但随即又消失不见。
“我会带他们回去的,这是我的使命。”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我突然很激动。
她不说话,脸上竟出现迷惘的神色。
我安抚着自己的情绪,半天:
“可以告诉我你的故事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看着我,却像和我隔了一层雾,我甚至感觉到她在说,在讲述她那不为人知的故事,可奇怪的是我一个字也听不到。
良久。
“你该离开。”她说,很平静的说。
“妈的,你除了这句话还有没有别的台词?”可我气着了,我讨厌这样,“你凭什么干涉我的自由,我袭世凌人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以为你谁啊!”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生气,用一种强者的姿势看着我:“我会让你离开的,不管用什么方法。”她最后的那个微笑笑的意味深长。
我感觉我全身都快虚脱了,她确实是个巫女,和刚开始我的感觉一样,她令人恐惧。雪黛已经消失在门口,对面的咖啡仍是热气腾腾的,但是我这边这杯,似乎已经冷了。
郁伯父决定要回美国了,那边还有很大一堆事情需要他过去处理。我们先到妖怪墓前看了一下,然后一起到机场。
郁伯父走得特别不放心,把我们看了又看。
郁迟涅拉着我的手,把我拥在怀里:“放心吧,爸爸,我没事的!”
我当时也感觉好多了,看着郁迟涅,感觉很欣慰。
“没有关系的,伯父,你放心吧!”我给郁伯父一个微笑,我知道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我。
郁伯父走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对着郁迟涅道:“迟涅啊,舞月已经死了,你现在要好好保护凌人,我怕那些人的目标是我们,不能让凌人受连累……”
“放心吧,爸爸,我一定会的。”郁迟涅看了看我,说。
郁伯父满意的点点头,转身走了。我和他就这样目送郁伯父,我也以为就这样告一段落,然后是一段新的开始。
就在郁伯父进入关口的那一刹那,郁迟涅放开了我的手,退开了一步,刚刚的笑容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冷漠的表情。我有些不适应这样剧烈的变化,手在风中瑟瑟发抖。就好像刚才还握住了那个肥皂泡,下一秒它就碎了。
他没说什么,转身就走了,没有看我。
出了机场,郁迟涅去开车门。我觉得他太不寻常,他……很讨厌我。
直到我准备上车……他站在另一边,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我停在那里,不知所措。
郁迟涅坐进车子,我没看见车子开走的身影,我只是听到了车子门关上的声音,听到了车子启动的声音,飞速后连一点尘灰也没扬起。
他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了,他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了……
我就这样看着公路蔓延,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没有人会因我而停留,我真的不明白,他就这样扔下了我,扬长而去,不管我是生是死,会不会记得自己回去……
郁伯父走后家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郁迟涅不想让郁伯父担心所以伪装着,待伯父走后他就开始调查妖怪的死因,他一直没有放弃报仇……
的确,在年轻人的概念里,该死的人就应当理所当然的死去。
他每天几乎都是深夜才回来,还有几天干脆不回来,于是我就习惯了蜷缩在客厅的沙发里,抱着抱枕等他回来,我经常深夜醒来发现泪水将抱枕漂湿了。
或许我是亏欠妖怪的我想,我答应过她,不可以离开郁迟涅,至少不能就这样离开,如果那样,就算郁迟涅没有感觉,我也会崩溃的……
那天他回来时我刚好醒了,立马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你回来拉,吃过饭没有?”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吃过了。”他敷衍道,然后转身,上楼,重复一贯的残忍的冷漠。
我的心又开始冰冻,看着他疲惫的身影我的心就莫名的痛,可是,我的关心似乎并不是必要的。
“涅!”我喊了一句,“妖怪的死……有结果没有?”
他没有回答,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就上去了。
我一晚的等待,只是一个冷漠的背影。
其实他恨我也好,责备我也好,我都可以接受,只要这样他可以原谅我……就好。
可是……他选择了冷漠,他无法原谅,他要我负责,负一个我都不知所以的责任……
我的心一天天的冰凉,在他的冷漠里面渐渐没了温度。
为什么?我会有如此心痛的感觉?
我将这些讲给萧忆听,讲到最后我都不知不觉的哭了。萧忆看着我叹气:“当初我千方百计的要阻止你喜欢他,因为我以为郁迟涅太耀眼,他的光芒谁也没有能力遮盖……没想到现在竟然是因为妖怪……”
我诧异的看着萧忆,她像一个经历了很多的人,哀伤的看着我,我竟然不知所措。原来,那么多的误会……源自于萧忆……
责怪?又能怎样?现在我和郁迟涅似乎也要分裂了,再去责怪萧忆似乎没什么意义了……
“要不然你现在离开他……”
我从学校逃了出来,无法面对萧忆,往事像一场场笑话一样在眼前回放,嘲笑着现在的我。
要不然你现在离开他……
离开?我也想过,可是。。。。
我已经失去竹子,失去了妖怪,叫我如何去面对失去郁迟涅?
失去?……
我苦笑,我都忘记了我什么时候拥有过,从来除了吵架就是误会,没有所谓的浪漫,没有竹子对我一样的关心,再加上雪黛的关系,妖怪的死,突如其来的一个玩笑……我们的感情如此的薄弱,薄弱得一颗小石头就可以轻易的击碎好不容易才完善的外衣……我都不知道曾经的郁迟涅有多喜欢我,这是一种我握不住的爱……我也忘记了什么时候渐渐把他放在了心上,和竹子并列,然后推开竹子,取而代之……我无法解释为何他可以轻易的闯进来,战胜了竹子那么关心我的爱……我都无法面对这有着乌龙情节一般的爱情……
可是我为什么那么心痛,那么害怕失去,甚至不曾拥有却害怕失去……
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他了。
所以,我无能为力的痛着。
竹子,我这次可是真的栽在这个人手里了。
……
六月的雨最是无情,在今年的季节里面过度的悲哀,脆弱的树在风雨中飘摇,仿佛随时都会折断,被卷走的是翠绿,剩下的,或许就是漫天飞舞的黄叶了……
我就这样无能为力的看着郁迟涅为妖怪的死忙得焦头烂额的。他深爱他的妹妹……而且远胜于我……
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的……
我泡了杯咖啡,在这个寒冷的夜里,只是想挡挡他胸口里的风。
郁迟涅正在讲电话,他变得很颓废,整个儿看上去特别哀伤。
我将咖啡放在他旁边,他发现了我:“谁让你进来的!谁容许你不敲门就进来的……”他的声音像是在嘶吼。
我顿时愣在那里:“涅,你怎么了?我们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应该明白!”
“我……涅,你干嘛这样,妖怪死了我也很难过,可是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没有资格说……”他瞪了我一眼,“请你出去!”
我也气了,我已经忍了很久,我想不明白,或许一个人死是可以拉开一些东西的,那样至少体现了这个人对于活着的人的重要,死去的永远比活着的珍贵。
“我受够了,受够你的冷言冷语,你凭什么……就因为妖怪死了吗?我告你郁迟涅,我不希罕……”
“砰”的一声!碎了,浓浓的汁液在地板上汇成奇形怪状,杯子碰撞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记得这是我和妖怪一起买的一套杯子,平时已经都摔坏了,只剩下这一个……
最后一个杯子也摔碎了,然后我们都无言的收拾散落的我们……
“不许你提妖怪……”
我不理会他的吼叫,我静静的蹲下来捡拾液体中的白瓷片,委屈随着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
没有关系!我告诉自己,捡拾起来的心可以一片一片的粘连的,没有关系……
瓷片划破了手指,殷红的液体随着瓷片流出来,流到黑色的汁液中,消失不见……
郁迟涅沉默了好久,但还是说了一句:“你出去吧!”
听见楼上的声音,红毛和赤石忙跑了上来,看见了屋里的一幕。
红毛沉默在那儿,倒是赤石走了过来:“凌人……”
“别捡了,不要捡了……”
是啊,捡不回来了,就算捡回来,也是颗破碎的心。
“郁迟涅,你也太过分了。”赤石对郁迟涅吼到。
“你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凌人,她也是受伤者,需要安慰,而你却这样对她你不觉得这对她太不公平了吗?”
“我们之间的事不要你管。”郁迟涅冷冷的说了一句。
“不?我看不下去了……”赤石似乎发了疯,“她又没做错什么,你凭什么伤害她,妖怪的死要她负责吗?你要她负责吗?”
“不要说了。”我猛的站了起来,这些都是借口。我放任眼泪流,一切都挑明了,挑开了那张单薄的纸,看到的是血淋淋的痛。
“我偏要说!”赤石看了我一眼,又看着郁迟涅,“你不记得妖怪临死时的话吗?相比拥有,失去渺小许多,而你现在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死去的是妖怪,而凌人是那个不幸活在世上的人,就因为死了的比活着的更珍贵,所以凌人要承受你的冷言冷语?那如果死去的是凌人而活着的是妖怪,告诉我你会怎么办?郁迟涅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办?”
我的眼泪像洪水一样泛滥,是啊,如果死的人是我,郁迟涅会怎么样?他会怎样?
空气里一片沉默,郁迟涅站在那里呆愣着,红毛进来拉住赤石,想拉他出去。
“要不然你先搬出去住一阵子吧!”郁迟涅打破沉默,他脸上表情异常痛苦,像是经过很大的挣扎才做出的决定。
红毛和赤石同时惊异的看着郁迟涅。我不禁冷笑,好像我赖在这儿不走一样,而现在,他在赶我。
“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
“你还是说出来了,这就是你的答案,好,我走,我受够了,我现在就走。”我横冲直撞的跑出了那个家,发现自己已是遍体鳞伤,冰冷的雨搭在脸上和泪水一起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拦了一辆计程车,坐了进去。
“小姐到哪儿?”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这么大的城市我举目无亲,我能去哪儿?
“你随便往哪里开,带我离开这儿就好。”
车子在这个城市里胡乱的穿行,雨水打在车窗上发相互劈里啪啦的声响。
这个城市太过繁忙,没有空闲理会我是在欢笑还是在悲伤……
我还是搬了出来,我回去的时候郁迟涅不在家里。管家说他一晚上没有回家。上楼进了房间,发现没什么好带走的,胡乱的捡了几件衣服,我就准备离开。
转身竟然有些茫然,那个床上依然是我喜欢的素净鹅黄,曾经有一个人用水晶之恋在这个床上摆下了一个鲜红色的心,诚挚的说“对不起”……泪水湿了双眼。
我实在没有勇气回学校去住了,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很安静,有点复古的味道,从学校到家里要不了多少时间,于是我经常走路回家。路边有家CD店,店主是个忧郁的大男孩,他似乎认识我,看见了就点头招呼。我想这样真好啊,就不需要去深入了解对方的生活,就不会有误会,有伤害……
我的那支单曲《罪爱》卖得很好,还上了排行榜,贺先生就来联系我的首张专辑。
平日里没事就写写歌,看看书。如果说郁迟涅的东西叫做回忆,那么我就是在刻意的去遗忘。
然后我就习惯了在那条路上独自走来走去,身边不认识的人也是急匆匆的往着自己的目标赶。
忽然看见郁迟涅的号码,眼睛有些刺痛。那个号码灼伤了我的眼球,我没有接,我怕,莫名的恐惧。
不一会儿他发来一条短信,他说:“红毛和赤石杀人了,得做牢。”
我在哪儿犹豫了好一阵子,还是决定打电话过去问一下。
“喂!”
“喂……”
“……”
“红毛和赤石怎么了?”
“他们杀死了那个姓元的。”
“可是……”
“他不是道上的,他是个大公司的老板,逃不掉……”
我一下子木在那里。
“凌人,我错怪你了,妖怪的死……与你没有关系……”
“那他们现在呢?”
“已经押送到南边去了。你要不要过来?”
过去,就会见面,可是我还不准备原谅。但是我还是想知道那边的状况。
“你在哪儿?”
“警察局门口。我等你。”
挂断电话我的情绪异常复杂,我就这样和他见面吗?
管他呢,总是要面对的。
(郁迟涅站在门口,他刚才跟袭世凌人通了电话,他确实是错怪她了,他肯定把她伤的特别深,而现在,无能为力,道歉在伤痛面前显得特别的脆弱,他该怎么办?
郁迟涅焦躁不安的想着……
“为何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挽回?”郁迟涅转身见一个全身黑衣的女子站在面前朝自己笑,“或许放弃会是一个更加完美的结局。”
“你是谁?”
“我是雪黛啊,在名扬……哦,我忘了,郁迟涅眼里只有袭世凌人一个,谁也无法抢夺视线,难怪要分开你们如此的难。”
“你……什么意思?”郁迟涅不明白她的话。
“如果你放开她,那么她就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要不然……”
“你威胁我?”
“可以这么说,如果你在意她的话,这就叫做威胁,既然你已经伤了她,就选择现在放开。不然……”雪黛阴阴的笑。
“不准你伤害她!”
“那就看你了。”雪黛的笑意越来越深,“如果……我会杀了她。”
“你敢!”郁迟涅几乎是吼了出来,“你要敢碰她,我就先杀了你……”
雪黛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得惨白:“杀了我?你要杀了我?我们是同类啊!”
“说什么?”
“相信我,我们是同类,”雪黛看着郁迟涅,眼睛像一个深潭,“养尊处优的王子应该学会忧郁才对,没事的,你只是迷失了,我会带你回去的,回到原始的夜里,那样就没有迷茫了……”雪黛拉着郁迟涅的手,她的话像是咒语,郁迟涅根本不明白……)
我来时看到的画面令我愣在原地,郁迟涅怎么会和雪黛在一起,而且还表现得那么亲密。
我发疯似的跑过去推开雪黛,“离他远点。”
雪黛看着我,又看了看郁迟涅。不说话。
“凌人你做什么?”郁迟涅的心一凉,对于这个女生,他很恐惧,他不怕别的,但他怕凌人受到伤害。
“她是魔鬼,你要远离她。”我说。又转身看着雪黛,“你这样阴魂不散的到底想做什么,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要这样苦苦纠缠?”
“我有吗?”
“没有,没有你怎么来找郁迟涅,你他妈的要缠我到什么时候?”
“我对你可没兴趣。”她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妈的少装,什么狗屁夜的使者,什么狗屁回归,你不觉得你更像一个从疯人院里跑出来的疯子吗!”我看着她就浑身是气。
雪黛的瞳孔因这句话而缩小,她看着我,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愤怒。我们就这样对峙着。
沉默了好一阵了,雪黛走到郁迟涅旁,边挽住郁迟涅的手:“迟涅……”
郁迟涅皱了一下眉头,但没有闪躲,我看着他,他就别过头去。
怎么回事?
他叫我过来,就是想再划一道伤口?
我看得怒火中烧,过去扯开郁迟涅,对准雪黛就是“啪啪”二个耳光:“下贱!”
我本来还准备打的,可被郁迟涅拉住了,“够了,你干什么?”
“她是魔鬼,你还帮她!郁迟涅你是吃了什么药,跟她一起疯了。”
郁迟涅扬起一只手,扬在半空中,他很愤怒。如果他那一巴掌真的打了下来,我还不如自杀了算了。
有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一切好像已经脱离了轨道,并不向我们所预想的方向前进……我彻底地迷路了……
我看着郁迟涅,眼泪从眼里挤压出来开始泛滥……
郁迟涅没有看我,他拉着雪黛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是雪黛依然愤怒地看着我。……
“凌人,别再喝了……凌人……”萧忆来夺我手中的杯子。我挥掉她的手,又灌了一口,我的眼泪不停地流,我都分不清到底喝的是酒还是眼泪。
他一定是嫌伤我还不够,所以再补上一个伤口,这样旧伤加上新伤,我就会被彻底击垮了。就好比杀人的时候,即使确定他会死了还是狠狠地再补上一刀以让他永远不可能活过来……我就一傻蛋,我还傻傻地跑去给他捅最后一刀,要他捅得我无怨无悔,彻底放异……
“凌人……”萧忆坐在旁边,“要早知道你会这么痛苦,我……”
我也苦笑,我当初干嘛要原谅他……
“凌人,我得去唱歌了,你等我,我送你回去。”
“嗯,你去吧……”
萧忆不放心地看了看我,叹了口气。上台去了。
周围很嘈杂,耳边响起萧忆的声音。
……
我不禁哭出声来,我干嘛相信爱情啊……
我真的醉了,我也真的累了,所以我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陈姐,有没有看见凌人?”萧忆一下台,就发现袭世凌人不见了。
“咦,刚才她不是还和雪黛在一起嘛!”
“雪黛!?”萧忆仿佛挨了一记闷棍,差点没昏厥。
……
我被一阵冷风惊醒,下意识地想裹裹衣服,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我不是在西北风吗?哪儿来的风?
我睁开眼睛发现我正处在一天台上,夜很矮,黑漆漆的。雪黛在我面前,风吹起她的头发群魔乱舞,风衣鬼魅的不断飘荡。我不禁从心里泛起一股寒意。我仿佛虚脱了一般,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怎么会这样?我不是好好在西北风喝酒吗?怎么会在这里?
她蹲下身来,双手放在我身上,我感觉她只要那么一推,我就会如一片黄叶飞落,在下面召开血肉盛典。
“想不想体味一下飞翔的感觉?”她笑得诡异,“在风中飞翔的感觉应该很好。”
她一定是疯掉了,她的话像催眠一般,恐惧与寒冷侵袭着我。
“害怕吗?相信我,明天袭世凌人就不存在了。”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我早就该这么做了,你真是个任性的孩子,那么多次的警告你就是不听。”
我似乎绝望了,就这样看着她。
“别再任性了,至少在下辈子……”
雪黛手上的力越来越重,我感觉只那么一秒就会坠落,极速坠落……
风有些恣意地扬起雪黛的诡异的笑容,散布满天……
就在那一瞬间,有人推开了雪黛,是萧忆。
“你这个疯子。”萧忆吼道,抱起我:“凌人,你没事吧!”
我太虚弱了以至于我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她把我弄到一边,让我远离危险。
但是雪黛冲了过来,她拖住我,“她今天必须死!”
“你这个疯子,你滚开!”萧忆去推雪黛。
我真的无能为力,像一个物品一样被争夺。
夜里,两个人在撕扯。
……
我也相信雪黛不是故意的,因为她显然也被吓到了。
可我不管这些,我看到的是雪黛不经意地一推,然后萧忆就坠落了,她像秋天的一片黄叶,那么单薄地在风中摇曳,尖叫声响彻整个天空……
我无法喊出来,我连手都动不了,我只是这样流下了一滴泪,改变了季节……
“啊……”萧忆的叫声在高楼大厦中穿行。
“萧忆,萧忆,萧忆!!!”我毫无遏制的吼了出来。
“凌人,凌人,你醒醒,醒醒啊!”朦胧中我听见了郁迟涅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一身冷汗。
“迟涅,我做了个梦,一个恶梦!!”我扑进他怀里,“好恐怖,好怕!”
“没事了,没事了。”他拍着我的肩。
“我梦见萧忆她……她……”
郁迟涅看着我:“凌人,你别这样,这……不是个梦。”
我愣了一下:“不,你骗我,我只是做了个梦而已,一切还是原来……那个样子。”
“凌人……”他将我拥进怀里,“她真的死了,而且……死得很惨!”
“……”眼泪流泻,“不会的,不会的……”
只是一个梦,我只是被吓到了,被吓到了而已……
萧忆已是个孤儿,死后似乎更加孤单,左衣莫哭得特伤心,她说刚来时还好好的,轰轰烈烈,怎么一年不到,寝室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当我接过那骨灰盒时,我觉得特别沉重,这曾经是一个人的生命……
我在城郊的高级墓区为萧忆买了一块地,挨着妖怪,两人生前虽然没什么交情,到底还是相识,死后做个邻居也少些寂寞,她没什么亲人,就我,陈姐、夜野和郁迟涅去为她送行,左衣莫在家里赶不过来。
夕阳照射在这片墓地上,投射出一个个肃穆的影子,映衬着我们写满忧伤的脸,上帝又回收了一个灵魂,她是因为救我才死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正像雪黛说的那样,我就是太幸福了,连老天也会忌妒。
一齐给萧忆鞠躬,我对陈姐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再呆会。”
陈姐一副“我了”的神情说:“那好,我们先走了。”然后硬拽着夜野走了,郁迟涅站在那儿没动,我也不想理他,蹲下去拔墓前边的草,拔完了萧忆前边的又去拨妖怪前边的。
郁迟涅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将我拉起来,他紧握着我的双手激动地说:“你这样算什么,惩罚我吗?萧忆死了,我也很自责,我以为只要接受雪黛的条件也就不会伤害你,可是没想到……”
“够了,郁迟涅,我什么都不想听,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他踉跄后退了一步,受伤地看着我说:“你竟然为了她这样对我。”
“你还不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冲我发火,如果不是那天受了你的气后跑到酒吧喝酒,我怎么会中雪黛的套,萧忆又怎么会为了救我而死。”吼完我就有些后悔,我不该把这一切都推到他身上,我知道那天他是事出有因,可我……
郁迟涅久久沉默,然后认真地看着我问道:“你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原谅我。”
我无言,不是不可原谅,只是希望自己可以活得骄傲。我发现一些东西在痛过之后就开始转变,向一个陌生的方向,然而疼痛却依旧延续着。
良久,郁迟涅说了一句“我不会放弃”,然后惊惶失措地往回路奔跑。
他走后,我又一个人呆了很久,从这儿刚好可以见那片海,我就坐在妖怪和萧忆的中间看着那片碧蓝的海,没有悲伤,没有感怀,甚至没有自我存在的意识,直到太阳开始接近海面,它还在下沉,海面突然翻腾起来,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太阳沉没几乎是一眨眼的事,它缓慢下沉忽然坠入水中,心里莫名的感伤。忽然间明白世上好多东西失去了之后就无法填补。
空中几只麻雀飞过,我站起来微笑着目送它们,斯谛芬曾经说麻雀是灵魂的摆渡者,所以我相信它们是带着萧忆的灵魂飞向了遥远的天国。
我抬脚往回走,刚出墓地就下起了雨,并一点点地密集起来。我一点都不急着找个躲雨的地方,也不急着回家,不,我想回家,回爸爸妈妈的家。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依旧是那个住在防弹玻璃温室里的花朵,可是人生便是这样,迈出了脚步就退不回来,就像那些死去的生命永远沉埋在地下,而活着的还得继续活着。
闪电一个比一个吓人,那些车子比什么时候都逃离得快,好像生怕慢了遭雷劈死。我却一点都不害怕,在回城的路上慢慢晃悠,其实巴不得一个雷劈下来,劈死我这个祸害。
我已经湿透了,身体开始一点点地变凉,脚步也变得沉重起来,恍惚看见前边有一辆车开过来,它在身边停下来,郁迟涅撑一把伞从车走下来。
“疯了吗你,干嘛不叫车啊。”他生气地吼着,一边脱下外套套在我的身上。
“我不用你管,”我任性地推开了他。
他又走过来搂住我,将我的身子扳过来面对他,“凌人,我求你了,别折磨自己也别折磨我好不好?你知道我看你这样有多心疼,跟我回家好不好?”
“回家?回哪儿?”
“当然是我家,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照顾你。”
我笑着挣脱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他赶快追上来,我拦了一辆出租车推开他,关上车门。司机同志是个好人,他以为我遇上了流氓,猛地一加油门甩开郁迟涅,就往城里开,我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郁迟涅有没有因为车子突然发动受伤,看见他气急败坏地扔掉伞,然后蹲到地上不知在干嘛,很快便消失在视野。
我让司机送我到西北风,他说小姑娘你都淋成这样了还要去酒吧,我看还是送你回家吧。我心里本来就不爽,加上有点高烧,张口就顶了句:“你谁呀,管那么多,让你往哪儿开就往哪开,干嘛废话那么多。”
没想到司机有个性,半路将我踹了下来,要不是他跑得快加下雨,我非记下车牌号投诉他不可,没办法只好步行到西北风,所幸离这不远,我刚踏进门口就昏了,然后全没了记忆。
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陈姐的床上,而陈姐躺在旁边的沙发上,我没叫醒她,留了张条就赶回公寓换了套衣服,再赶到电台录歌。
接踵而来的工作压力让我无瑕去悲春伤秋,每天奔走在电台和公寓之间。生活开始变得有规律起来,只是越来越感觉到孤单。
今天录完歌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上了一会儿网,看看网友给我的留言,知道他们非常喜欢我的新书,听说我要出唱片也非常期盼,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关了灯回卧室睡觉,却睡不着,过去的那些往事不断出现,想到郁迟涅忍不住心酸,迷迷糊糊地竟也睡过去了。
半夜有人来按门铃,我很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眼睛还一直闭着,突然一个惊雷,把我完全吓醒了。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夏天的雨水总是比较多的。
我透过“猫眼”看见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跟刚从河里捞起来的哈巴狗似的。
“你谁啊?”
“凌人,快开门啊。”
“竹子?”我赶紧打开门,真的是竹子,他好像赶了很多路,淋了好多雨。“你怎么跑来了。”
“我回家去……发,发现你没回,回来,我打你手机没开……我就打……给陈姐,她跟我说了你的事……,我担心你就……”
我鼻子一酸,扑了过去,“你傻呀你,”竹子伸出手阻挡了我扑到他身上的趋势,“别,别,我都全湿了,别把你衣服也弄湿了。”
我擦了擦眼泪,赶紧将他拉进屋,“你快去洗洗,不然该感冒了,咦,你的行李呢?”
“被,被人……啊切……抢……抢了。”
“行了,行了,你快去洗洗吧。”
将他推进浴室,我进卧室里为他找衣服。死了,死了,怎么全是我的衣服啊,其实也应该是这样,怎么办?
最后我只好将自己的浴衣给他,他毫不含糊接过去套在身上,一会儿就走了出来。
“怎么样,我穿你的浴衣还挺合身吧。”
“欠扁啊你”,我将吹风机递到他手里,“快去把头发吹干,然后再吃点感冒药。药在那个抽屉里,你自己去找。”说完我进浴室将他换下的衣服拿出来放到洗衣机里,突然想起他她好像里面什么都没穿啊,好像卧室里有一条男士内裤,是妖怪给郁迟涅买的。我跑到卧室里拿出来丢给他,没想到我没脸红他的脸倒先红了。
他换好了出来,我将药和水递到他手里,“快吃了。”他接过药吞下,然后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看得心里直发毛。
“怎么啦你?不是脑子淋坏了吧。”
“凌人,我发现你变了。”
“是吗?”我尴尬地笑笑,发生这么多事,我再不能像从前那样了。
“你好像懂事了,会照顾人了。” 郁迟涅两兄妹那么爱打架受伤,我想不学会照顾人都不行,我在心里想,然后又听到竹子继续说:“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你,什么都不懂,还特能惹事,每次闯了祸就把我往敌人面前一推,完全任人宰割。”他说着竟笑了起来,我听着却是一阵心酸,我在心里跟竹子说,你说我们还回得去么?
“竹子,你刚才说的行李怎么了?”我想转移话题,不再去想那些让人心酸的美好回忆。
“哦,是这么回事,我下了飞机发现这边正下着大雨,我拦了一辆车就往你这边赶,结果司机把车开坏了,中途将我踹了下来,我拉着行李在大雨中走了一段又遇上了劫匪,他们将我的现金、行李都抢了,手机也抢了,后来我也没钱打车了,就走着过来,问了好多人总算找到了。”
我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你干吗不先找间酒店住下,明天再过来?”
“陈姐说你和郁迟涅吵翻了,萧忆又死了,我担心你,就想……所以……”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将这些日子累积的伤心都发泄出来,竹子手忙脚乱地安慰我:“凌人,你别哭啊,你别哭好不好?我看着你哭,心里难受。”我突然抬起头来擦干眼泪给他一个灿烂的微笑。我说:“行了,你平时不是挺能掰的吧,怎么安慰的话都不会说呀,看把你累的,我逗你玩呢。”竹子看着我,那表情跟死了肖阿姨似的,他说:“凌人,你还是哭吧,你这样我心里更难受。”我煽动一下眼睫毛差点又把那泪珠子给招惹出来,我吸了一口气依旧笑得灿烂,“我才不哭呢,谁爱哭谁哭去。我他妈这辈子,再也不为谁哭了。”
“那可不行,要是我哪天突然死了,你也不哭?”
“胡说八道什么……”听他这么一说我立马跳了起来,可能最近死的人太多了,所以我对“死”这个字有点感冒。
“干嘛呀,你这么激动?开个玩笑嘛。”竹子笑嘻嘻地拉我重新坐下。
“以后不准开这种玩笑。”我看着他认真地说。
“竹子,你困不困?”他摇摇头,“那咱们聊天好不好,好久没有聊天了。”说着我就将头靠在他的腿上,看着他漂亮而忧伤的眼睛在那儿眨巴眨巴跟两颗星星闪烁似的,其实我一直不明白那么热情开朗的他怎么会有那么忧伤的眼睛。
后来我就一直靠在他的腿上看着他的眼睛,跟他说话,像以前那样,我们都不去想郁迟涅和他的那个女孩。一直聊天,聊我们以前在学校那些横行霸道的趣事,我跟他讲最近发生的事,直到天亮,我起来洗了把脸然后出去买早餐。
昨晚的雨很大,把城市摧残得不成样子,街道上到处横躺着树叶和纸屑的尸体。学校都已经放假了,这么早在街上行走的都是那些上班族,每个人都是一张冷漠的脸,清洁工“沙沙”地挥舞着扫帚,我看到秋天就要来了,忽然想起了竹子为我收在MP3里的《同类》,忍不住轻唱起来:“雨后的城市,寂寞又狼狈,路边的座位……风停了又吹,我忽然想起谁……”,我突然发不出声音,哽咽在喉咙里,眼泪呼之欲出,因为我想起了郁迟涅,我很担心我和郁迟涅就这样散了,我开始痛恨自己的骄傲,但我又真的害怕爱他会再受伤。
到7-11买了东西拿回去,竹子正在上网,我回房里换了套衣服出来跟他说:“竹了,我上午要去公司录歌,你的衣服还没有干,上午就呆在家里吧,我中午到商场给你买套衣服回来,抽屉里有钱,你饿了就叫外卖。”
他站起来送我出门,我说我走了。
“等等。”他伸出手来为我理了一下搭到额前的头发,然后才点点头,说我可以走了。我心头一热,却又说不出话来,他见我没动又突然说了一句:“凌人,你有没有发现我们像丈夫送妻子出门。”我居然没有脸红,只是瞪了他一眼说:“别胡说啊你。”然后又觉得难过,自己以前不就是希望他这么说吗?
真的一切都变了。
上午录完了一首歌,一下班我就匆匆跑到商场给竹子买了几套衣服和洗漱用品又匆匆赶回家。我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城市的快节奏生活。早上出门没带钥匙,我空出右手按门铃,出乎我的意外,来开门的不是竹子,而是郁迟涅,他一脸怒容地看着我,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在这里?你们……”我迅速地朝屋里扫了一眼,一片狼藉,竹子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啊,竹子……”,我想冲进去,被郁迟涅一把拉了回来。
“你只知道他吗?我也受伤了,你怎么不关心我!”他冲我吼。
“你受伤了?你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我这儿受伤了。”他指了指胸口说,“凌人,你告诉我他怎么在这,还……穿着你的浴衣。”他真的很受伤,可是我现在很担心竹子,他昨晚淋了雨,现在又被郁迟涅打了。
“涅,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你先让我进去看看竹子,他……”
“够了!”他愤怒地打断我,“一会儿是夜野,一会又是竹子,你把我放在哪儿?你说你们昨晚都干了什么,他到现在都还穿着你的浴衣。雪黛说的没错,你真是贱啊。难怪你不愿搬回去,是怕我打扰你们吧……”
“啪”我扬起巴掌朝他的脸掴去:“你滚,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他错愕地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失望和伤心,然后他说了一句“我们完了。”就朝楼下跑去,我一直愣在原地,眼泪直往外冒,然后顺着墙蹲下去,把头埋在怀里痛哭,哭了很久,哭得很累了,竹子走过来将我抱进屋里放在床上,我把脸贴着枕头,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哼哼抽泣觉得挺没意思干脆坐了起来。
竹子坐在床边,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挥挥说:“你去把衣服换了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出去吃午饭。”
他出去后,我走过去锁上门,竹子一听觉得不对劲,转身猛拍我的房门,我心里觉得好笑难不成他认为我会自杀,我要是那么没出息,要是那么没用,我早跳黄浦江千百回了。我觉得我特拽,根本不像个刚失恋的人,我突然想跟竹子玩玩,等他拍了大半天,估计我再不发点声音他就要撞门或者打110的时候,我装出要死不死的声音说:“竹子,我好难受,我不想死了,你快点救我,打120啊……哦,不……我看直接打火葬场的电话算了。”然后就把那花瓶挥到地上,很清脆的一声他肯定听见了,我就坐在化妆镜前弄着我这张哭花的脸,等着见竹子冲进来的模样,等到花儿都谢了,他还不见一点动静,我就丢下眉笔去开门看看他在干吗,结果我一开门就见他抱着一截木头风风火火地朝我,不是……是朝门撞过来。
“啊……”
……
下午,竹子给我弄了一套古装的行头,一袭白裙,一方面纱,他自告奋勇地送我去医院,结果两人走哪哪骚动,走哪哪喧哗,医生为我摘下面纱,然后我看见他一脸痛苦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朝竹子的脚上踩去。一边踩还一边想着踩死你个祸害,要是害我毁容了,追到月球上也要借吴刚的斧头劈了你。
竹子咬着牙,也不哼哼,默默地忍受我的践踏和怨毒的目光。
所幸第二天录歌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大家都以为我是哪个拍古装剧的剧组的,只是当我走进录音棚的时候,那几个兄弟一边说着凌人怎么还没来,一边告诉我戏剧组在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