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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一章 蜈蚣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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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课过后,夜色已深,三兄弟回到西厢房里,竹青耷拉着脑袋,一头扑在炕上。
“饿啊!饿死爷了!听听,五脏庙里做着道场呢!今晚怎么睡!”
天青一跃上炕,蹲在竹青身边,拍拍他:“瞧,给你变个把戏。”
竹青抬头一看,只见天青刷地从背后摸出一张烙饼。
“呀!师哥,这哪儿来的?”竹青一把夺过来,惊喜地看了看,饿狼一样塞进嘴里:“还热乎的!”
“当然热乎的,”天青笑道:“怕师父看见,顾不上烫,直接塞后腰里了,都快把我烙熟啦。”
“桌上拿的?”竹青嘴巴塞得满满的,呜哩呜哩地说:“那不是你自己的份儿么?”
“我吃一张够了。”
“好师哥,真够义气。”
玄青一边往被窝里钻,一边皱着眉头开了腔:
“天青,你这可不叫义气。师父叫他饿着,是反省自己的过失,你拿自己的饭食把他填饱了,还反省个什么劲儿?搁我说就该使劲地饿两天。像竹青这个惫懒样儿,搁科班里,长几个屁股都不够打的。”
天青淡淡一笑。竹青翻翻眼睛,嘴巴动了动,到底没敢出声儿。
夜深,人静。忽然,东厢房里传来樱草的嚎哭声。
“救命!救命啊!”
玄青烦躁地睁开眼睛,踹了踹睡在旁边的天青:“又叫你了,快去!”
樱草到白家已近一年,什么事儿都适应了,就是晚上睡觉,依然不叫人省心。她好像是被拐子拐走那次,受了太大惊吓,心里做下了病,隔个十天半月,就要撒一次癔症儿。刚入睡的时候,也倒好好的,不定睡到什么时候,忽然惊醒过来,便大哭大叫,说坏人打她了。这种时候,谁来抚慰都没用,就得天青过来哄两句,拉着她的手儿,才能又睡过去。时日长了,她再这么哭闹,别人也就不起身来看了,都是天青的事。
天青睡眼惺松地爬出被窝,披上小褂,跑到对门去。月光下,樱草已经坐在炕上,瞪着一双惊恐的大眼睛,泪闪闪地哭叫着:“樱草不去啊,樱草要回家!”
天青熟练地坐上炕头,握住她的手,轻拍她后背:“师哥来了,师哥带你回家。师哥打跑坏人了,你看,坏人没有了。”
樱草哆哆嗦嗦地看了天青一会儿,放心地点点头,抱紧他的手,倒下睡了。天青用另一只手,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帮她盖好被子,嘴里哼着戏文:“常言道,人离乡间,似蛟龙离了沧海,似猛虎离了山冈,似凤凰飞至在乌鸦群班……”这样坐了一阵子,见樱草睡得熟了,才小心地抽开手,跑回西厢房去。
玄青又被他弄醒了,皱着眉头翻了个身:“见天儿去给人家当老妈子。”
天青冻得吸着气,脱了小褂钻回被窝里,没搭腔儿。
“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完?搅得大伙儿都睡不好觉。”
天青闭起眼睛:“跟小丫头子计较什么。”
“让她管够儿哭两天,就治过来了。”
“得了,可怜见儿的。”
玄青哼了一声。
“我看你伺候她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