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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风雨来咱先撤 ...

  •   怀孕这件事儿,搁在谁家里都不是件小事,尤其是在梁家,尤其是在后娘婆婆处心积虑想要为她儿子谋得家产的情况下。所以府里的人都对于陈姨娘这颗老蚌能否一孕得子很关注。一时间陈姨娘那不大的院落门庭若市,各式补品不要钱似的流水地送进去。桂圆看得直咋舌:“吃这么多,到时候不得生只金猪出来?”

      我听了把脸一绿,因为前一日我同梁少康感慨时他曾同我说过,若以后我有孕,吃的补品只怕要比陈姨娘吃的多得多。

      桂圆一边往鹦鹉身上洒水一边同我说:“小姐你写信的时候记得嘱咐夫人一声,别吃太多,吃太多了到时候身材走样瘦不下去。”

      我同情的看了一眼浑身是水的绿毛大鹦鹉,自从桂圆看到它第一眼起就一直好奇它身上的颜色会不会掉。我想这鹦鹉一定非常后悔自己怎么不是一只鹩哥吧。

      将信装入信鸽脚上的小竹筒之后碧梧进来说梁少谦已经顺利地被他娘打包送走了。不知道后娘婆婆到底是作何打算,在这个时候把梁少谦以求学的名义送到了外地去,竟是连年都不让在家中过了。

      我和梁少康都没去送,因为很不巧的梁少康在得知陈姨娘怀孕的后一天“病”了。而我自然要好好照顾着他哪也不去。

      有了先前对他的一番谆谆教诲,我同他交情尚可。是以他特特来与我告别一番,说了些话,我也配合的交代了他些什么认真读书之类的场面话,做足了长嫂的做派。而后他便跑到外头去同一众丫鬟小厮告别去了。

      “这位爷今儿个倒是难得的好脾气。”千乌一边说着一边把眼神往小厨房的方向瞟了一眼。

      我淡淡一笑,少年人么,都是特爱剃头挑子一头热的。

      梁少康说是生病了可事实上那个生病的人此时正悠闲地喝着茶看着书,还不时让我给他嘴里塞一块点心。我瞅了眼他面色红润的样子,哪里像个病人了。所以在他再一次提出喂食这样的要求时我拒绝了。

      “你没长手吗?”

      他手握着书恬不知耻道:“阿安,我病了。”

      我冲他丢个白眼,也很无耻:“我也病了。”

      他笑得高深:“只有咱们都病了,才能安安生生地渡过今年。”

      我嗤之以鼻,后娘说过了,人不去找麻烦,麻烦也会来找你。

      陈姨娘对我和梁少康来说自然是麻烦,所以她很应景地来找我们了。

      她先前叫人来请过我,我本着少惹麻烦的原则借口照顾梁少康没去。如今她找来了我也不好推辞,只好不情不愿地见了。

      她倒是直白得很,一进门就道:“少夫人进来伺候大爷定是费神得很。请了几次都没能请到。”

      我同她打哈哈:“可不是。一来没空闲,二来怕过了病气。”

      她跟着笑了笑道:“少夫人前两日差人送来的那对瓶子我很喜欢。少夫人有心了。”

      送给陈姨娘的礼物是碧梧替我选的,事实上我连那东西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要不是她说送的是对瓶子我还以为碧梧送的是杯子呢。不过她既然说喜欢我也只能顺着敷衍:“是吗?那就好,我就是看着拿瓶子寓意好。”

      她呵呵直笑,让腮帮子发酸的我怀疑她是不是生来就这么一副笑模样。

      她道:“那瓶子真是精细,胎那样薄,都不知道要怎么护养才好。”

      这话可真是只有傻子才听不出来了,我又不是桂圆,自然听懂了。

      这时候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自讨苦吃了,不过我现在就算听明白了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趟子浑水我可不能随随便便去掺合。

      于是我很天真地道:“装起来好好放着不就成了吗?”

      她脸上的笑僵了僵,道:“可是我已经把它摆了出来了。”

      我知道她说的是她有孕的事已经摆在明面上了,想到这个事是被桂圆戳穿的我就忍不住要揉脸。如果她没戳穿这件事我还可以风轻云淡的同陈姨娘轻描淡写地把盟友的关系断了,不仅如此,甚至还可以腆着脸说一句“买卖不成仁义在”。可她这一搅和即便我脸皮厚到可以烙芝麻饼我也不好意思就这么做啊。

      就在我为难不已的时候梁少康拖着一副“病体”苍白着脸来了,他说:“姨娘严重了,既然已经放了出来,小心些也就是了。难道还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把它弄碎不成。”

      陈姨娘脸色越发难看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大爷说的是。”

      梁少康一边咳一边挪,好容易挪到我身边坐下了,才又说了一句:“姨娘如今金贵着呢。谁还敢怠慢了?听说父亲让母亲特意请了云鹤庵的人来祈福?”

      陈姨娘脸色更加难看了:“是呢。夫人厚德。”

      梁少康又咳了咳道:“有父亲的照抚还有什么不安心的呢。”

      于是陈姨娘终于明白了靠山山倒,靠|我我也倒的道理,终于放过了我。

      陈姨娘一走梁少康立刻就康复了,一边喝着我的茶一边用一双看好的桃花眼往外边轻轻地瞟上一眼嗤笑道:“一叶障目。祸兮福所倚。”

      一叶障目我明白,祸兮福所倚我也明白。但是这两句话凑在一块儿我就有点不明白了,原谅我就是一土匪料。什么?你说土匪也要才智?谁说的,我爹就没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总算是得以暂时摆脱梁家这一场风波。

      但是梁少康却对这还不满意,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湖面要是被投了颗石子进去那么必然会有一圈一圈的涟漪,而我必然是殃及池鱼时的那条首当其冲的鱼。原因很简单,我只是个土匪的女儿罢了。

      身为土匪的我爹我娘不满意了,立刻通过桂圆表示了一下她们的重要性。而代表她们地位与财富的东西则是桂圆从包袱里掏出来的那一张张皱皱巴巴的纸。那是从玉屏山到景阳沿途一路几家举足轻重的属于苏家的镖局以及几处收成很好的庄子。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些都是我的嫁妆。

      梁少康从一堆的纸中间抽出一张来道:“唔,这个地方不错。有山有水,风景优美。正适合现在去赏红叶。”

      我听了眼睛一亮:“价值几许?”

      他看我一眼无奈道:“咱们去那儿养病如何?”

      我还没答话,桂圆倒是跳了出来:“好啊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玉屏山以外的地方呢。”

      于是就这样,当天晚上梁少康病情突然“加重”了。

      梁少康躺在床上,满脸潮红,嘴唇干涸,额头上还敷着一条湿毛巾,这样子的确是个名副其实的病人。而且还是个固执己见的病人。

      梁少康之于我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他有着康健的身体却非要装作病弱的样子,他明明可以尽力一争却放任别人从他的手中抢走那一切,甚至于他还要我也止步于此。而就在晚饭前,他不知道给自己吃了什么,总之他莫名其妙地就病情加重了,尽管我从来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病情。

      到现今为止,我所知道的只有一段飘渺的过往而已。我觉得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这样想着我又打了个呵欠,然后终于忍不住摇了摇他。而他,十分惬意地翻了个身继续睡,毛巾从他额头上掉下来落到我的脚面上。

      碧梧揉着眼睛问我:“少夫人,什么时候让大夫给爷诊脉啊?”

      我看了眼睡得正香的梁少康,看了看外面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的大夫道:“让大夫回去吧。若是旁人问起,你就说大夫说了大爷的的需要静养。”

      他要我抽身而出我便遂了他的愿好了,反正到时候我还有嫁妆可以坐吃山空。想必我是第一个才嫁进夫家就想着要靠嫁妆度日的新妇了吧。好吧半新的新妇。

      静养,这两个字一说出来梁府众人又是一片惊疑不定。我明白在这个多事之秋即将到来的时候不用说一句话了,就是一个表情也要让他们日夜不安揣摩半天了。

      陈姨娘显然对我很失望,不过她也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所以仅仅是一时的失神,而后她便脸色如常地说了些场面话然后由梁真真扶着回去了。

      我搓着双手无言以对,这可真是,买卖不成仁义也没了。对陈姨娘我只能说一声,好自为之。

      梁少康挑中的那处庄子名叫铭红庄,据说那山庄一到秋天就被红若火焰的枫树所围绕,更别说庄子里还有温泉了。

      一路上桂圆都很不安分地绕在我周围问:“小姐小姐,你说温泉的水到底有多热啊?”

      我闲闲地扫了她一眼:“总不至于把你的皮烫掉。”

      她惊呼一声,然后问我:“烫掉了之后会长出白的吗?”

      我一噎,她之前看起来明明好了很多怎么现在又以为自己是鸡蛋了?剥个壳就能变白了?

      我不禁为二虎的儿子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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