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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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同时，窗前的风铃响起，那个胸前挂有一个“阴”字的阴差出现，四周昏暗中一双手将砖头般厚的线状书放在了桌上。那阴差退回阴暗中，朝雨生道「不知大人要看什么，看哪位人，是否知道具体地方或者可查详况？」
雨生慢慢坐起来，恩了一声，幸好他和谢大梅已经分开屋子住，这突然出现在屋子里面，还不吓死人了，「我想看前年此时已死的王钦，汪晟，他们死于离S市的李家村，还有葬于同地的其他人。」
阴差道，「稍等」。那簿册像无人自行翻动一样飞快掠过数张，雨生看到所有的页面上什么都没有，然而簿册马上停留在其中一页，黑色的墨迹从书本上慢慢浮现，上面其中一竖行写的正是汪晟两个字，生于丁巳年庚午月己亥日壬午時，生平处只写了无错，死因上写得是溺死，名字已经被红色墨画了一个圈，表示已死。
簿册继续翻动，下面出现的则是王欽两字，生辰后的生平处写得也是无措，然而死因却是枉死！而其他男孩的死因都各不相同，有上树摔死或者车祸死……雨生压下内心的震惊与疑惑。
人的生死仅多四字而已，连具体的一些情况都没有，这边阴差继续道「王钦汪晟两人虽同年同日死，然而王钦此人得了机缘，却最终逃不过轮转命盘，而汪晟此人已过玉桥轮回转世。仙君若还有疑问，需到地府查详尽案册，下官不管城东，只知如此。」
过了一会儿，雨生抬头，「多谢。」
「不敢不敢。」簿册被收回，阴差慢慢退下。
等引来的阴气消散差不多，王钦从床底找出书籍，才知道玉桥是地府轮回转世各个魂魄所过之桥，玉桥乃几世积攒善缘才有，汪晟下辈子应该衣食不缺，和前一世一样拥有富裕生活，阴差没谈其他人，看来其他人不必王钦好多少。
再反观自己……枉死，可不就是枉死么，他与汪晟都为李村旁支后代，现在的他还得为了生计到处工作，而汪晟直接又投胎为人。想到这里，雨生突然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幸运的，至少不用再经历十几年成长。
是福是祸，已经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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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欢迎光临~”
农历七月渐至，第一批蝉开始鸣叫，渐渐浮躁的温度开始爬升，越来越长的白天预示着初暑的到来。
一个男人披着单衣，咚咚咚从楼上走下来，朝着雨生喊：“我下周回来给你工资。”
雨生飘过对方手里的小型行李箱，忽略对方脸色难看，作为员工当然知道什么不该做。过了几秒他抬头道“好的”，他当然不能说不，谢大梅今年新办的身份证以及第一个月的工资还在老板手里面，那可是姐弟俩好几个月的生活费，他不会没眼色去叫板。
至于老板被扯到什么事情，他自然不好去询问。
他坐回圆凳上，不知过了多久底下一个软软的声音打断了雨生的发呆，“叔叔，一杯热牛奶。”
雨生往柜台外面看去，一个都不到他前胸高的女孩背着鼓鼓的书包，手里拽着纸币努力伸上来，雨生只能认命地伸胳膊去拿过钱，“在店里坐一会儿，马上就好。”
女孩点点头，慢慢走到店里，找了一个角落放下书包。
雨生摸摸脸，他知道自己长高了很多，但是，有这么老么，他的身体才不到十六岁！
雨生动作熟练地将牛奶放在女孩身边，又跑回店里蹲着，过了一会儿，几个凑堆的女孩又走进来，现在已经到了下学时间，已经能在路上看到附近回家的学生，“老板，三杯红柚甜蜜茶。”
想起刚离开店铺不到半小时真正的老板，雨生已经不怀疑，来过几次的顾客肯定都认为自己才是老板，他莫名有些高兴起来。
送走几拨客人，谢大梅满头大汗跑过来，气喘吁吁趴在柜台上休息，“雨生，老板在么？”
雨生道，“不在，有事情出去了。”
谢大梅放下塑料袋，喘了一大口气，“你先吃，我先回学校做作业，晚上早点回来帮你。”晚上一般才是客流量高峰期，店在开业经过低迷几个月终于开始收益，要是被老板看到店员偷懒，她一点都不想放弃来之不易的工作。
雨生从塑料袋里面拿出饭盒，“没事，老板出去一周才能回来，以后中午不用给我带饭”顿了一下，在谢大梅的视线下补充道，“还有咱们上个月的工资，老板说下周给。”
“哦。”对于老板甩手掌柜的做法已经不感冒的谢大梅顺手拿过台上的白布来回擦了几遍，仿佛光滑的黑色大理石桌面要被擦掉一层皮她才满意放下工具，休息了几分钟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她得在老板不在的时候抓紧时间多看点书，然而晚上还是得过来，她怕雨生忙不过来。
至于前一段时间已经紧张弟弟的那些想法，她早已经抛弃了，她现在希望这一切如果是梦，就让她再沉浸幸福一段时间。
无论是痴呆的还是精明了很多的他现在到底是谁，那人就是雨生，就是她的亲弟弟。
下午一点还有十分钟，雨生将坐在角落的女孩叫起来，女孩道了一声谢谢，背着书包，慢慢朝学校走去。
雨生坐在柜台，百无聊赖地盯着过往的人继续发呆，渐渐陷入瞌睡，半小时后他被惊醒，盯着柜台上的盆栽发呆了一会儿，他从抽屉里面抽出一本泛黄的书本，翻开，书本有几页因为保管不当而缺失，看起来已经有一定的时间了。
转眼晚上，出来逛街的人越来越多，只有在夜市才出来的摊贩摆摊吆喝，雨生和翘掉晚自习的谢大梅忙得不可开交，小孩钻进人群，她顶着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哥哥，我预订的奶茶准备好了么？”
雨生连忙将头顶柜子中拿出保温的杯子。
“小朋友，你这个发圈在哪里买的？”
小孩眨眨眼，“离这里不远，就在xx店旁边摊上。”问话的女生们拿了饮料放下钱，去找小孩所说的那个摆摊。
雨生收起钱，看着小孩露出贼贼的笑容，那一对耳朵倒是真的，那些人是不可能买到一模一样的发圈了。雨生感叹着，现在的精怪倒是越来越不掩饰，然而人倒是一点怀疑都没有，还以为是奇装艳服，上次他还看到一个豹纹服的女人开着小轿车，看来，这个据说是仙君身份的他在凡间还混得相当惨，现在还是打工的命。
“雨生，快快，跟我走一趟。”一个男人急冲冲跑进来，不同于小孩，他将好几个人都挤到一边，周围还在等的客人都不满地抱怨，“我们还没买到，你别插队。”
男人看着雨生。
雨生抽动嘴角，“老板，你去野外生存了么？”
他们的老板没有在一周后出现，然而当天六个小时后再见面，雨生已经有种对方被关了好久的感觉，那一身狼狈的样子还真像野外探险回来的。
老板左右看看，给雨生比划了一下手势，也不等人家猜测什么意思，就往后面的阁楼上走，过了一会儿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提着黑包放在柜台地上，将手洗干净，加入两人的工作中。
半小时后，人流少去，老板将雨生拉到一边，雨生狐疑地看着他。
“雨生，你要是能帮我，就算帮我一个大忙了。”
雨生摇头，用着奇怪眼神看老板，他早注意到老板回来的时候没有带那个迷你的手提箱，“如果丢东西了还是报警吧，我可不能做违法的事情。”
“哪里是他违法，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惹了一点事”老板小声地说，一边拉着雨生往外走去，“他被鬼附身了，以前我总是听人说咱们这里不干净，后来有个和尚不是过来除妖斩鬼么，他说你也是慧眼，看得见鬼……后来我就没有付钱给和尚，反正你没害怕，而那小鬼也没害人不是么。”
雨生好长时间才想起来对方说的和尚是谁，还以为开店时候出现的和尚是来化缘的，他给给了人家十块钱……这么说来，他经常用自己的工资去给隔两天就来这里喝茶的小鬼掏腰包都是自找的？雨生忙扒住柜台，老板着急了，“救人一命啊兄弟。”
雨生坚决地说，“那你应该找那个和尚来收鬼。”他自己还得学七龙珠收集自己的残魂，他有谁来帮忙啊。
老板哎了一声，“哪还不找啊，都找了好几个，愣是没人说有救，你既然也看得清楚，你帮我问问缠着的那个鬼要干什么，能帮忙还愿的就还愿，就别折腾我兄弟了。”
雨生手一松，已经被拉出了店，只得朝担心望过来的谢大梅招手，他的脑袋被一压，人已经塞到了出租车上。
“我的东西还没有拿过来——”话落，雨生看到老板打开手里的黑包，里面全是雨生自己的东西。
雨生无声地看着老板，被盯得老不好意思的老板摸摸头，“这不你没锁门，我把你桌子上的东西就随手一抓，你看看有什么你需要的吗？”里面还真没有什么东西，都是最近雨生从二手市场捣鼓过来的二手三手东西，他家的老板把雨生买来压书的镇纸也给带来了。
难道不是问问那个附身鬼有什么事情未了的么，还要准备东西？
当看到鬼的时候，雨生就明白了刚才老板的话，因为那个鬼他们刚开始的打算就是要消灭掉的，然而请来的要不是能力太低或者骗子，只能活马当作死马医才让雨生试试，如果能劝说对方离开，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们来到居民区，雨生一进门就知道这里不是主人长期居住的，里面没有人的生气，而空气中隐隐的腐臭已经让他萌生退意，感受到老板推他的力，雨生第一次发现，居人篱下的感觉无论谁都不喜欢，谢大梅迫不及待跟他搬出来，而自己却被迫跟顶头上司过来帮忙。
男人躺在床上，痛苦地滚来滚去，旁边被挣脱掉的绳子散落一地，其他人站在一边根本没办法上去帮忙。
“德子，你这次找的人没事吧。”有人看着雨生非常不信任。
老板挥挥手，“再没办法我就只能将他送到医院去。”
大伙都看着雨生，过了一会儿，雨生开口，“上去绑起来。”
“我们被咬了好几口，伤口都好不了。”先前不信任雨生的男人说道，“等会儿再咬我们怎么办？”
“那么不祛除他身上的鬼，你们的伤口也别想好。”
四周人互相看看，老板第一个上去，“我没被咬也上去，你们不信他就拉倒吧，下次我可不来了。”大家才跟着一起将人按下来，重新用粗绳捆好，期间又有人被咬掉，花费了一些时间总算折腾好。等四周都清场干净，雨生才上前两步。
被困在床板上的男人长得一张好看的脸，然而好看也没用，那人左前胸前有个女人脸，女人正咀嚼着嘴里的碎肉，发出咯咯的笑声。雨生将老板带来的镇纸戳戳对方，胸前的女人发出尖叫，咀嚼到一半的人肉都掉了出来。这时候男人发出痛苦的哀嚎声，因为没有吃掉人肉的女人脸开始啃食男人的心脏。
雨生脸色发白，站在那里，他还没见过这么恶心的画面，他再次挥手，带着一股气流往女人脸冲去，那女人脸才注意到雨生，「不要管我！」
雨生努力不露出异样，其实他根本不想管好么，「他有仇与你？」
「我向他求救，他明明看到了我，却不管我死活，将我扔在了那里害我被抢劫谋杀！」女人脸缩缩脸，忍不住为自己申辩，「你走开，不然我连你也一起对付！」
雨生默默退后几步，沉思了一会儿，他转身就离开这里，在门口被等待的人拦住，“怎么样？”
雨生摇摇头，在大家失望的同时开口，“我现在没有工具，我明天再过来。”
晚上十一点，雨生从手机中看到了谢大梅已经回家的短信，他坐着晚上夜班车，半小时后来到了车站边一家不起眼的夜店。
取完这一段时间的工资，管账的叫住雨生，“这里的工钱比外面多，你不打算干下去了？”
雨生点点头，没有在意管账的挽留，刚才他已经记起来那个被女人脸缠上的男人是谁了，上周他到后街扔垃圾，被那个男人撞了一下，想来那时候听到的呼救声就是女人脸了，然而知道晚上这里鱼龙混杂，作为弱势群体还不好好保护自己，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雨生倒是可以理解男人的自保心理。他走到路边，选了一辆外面停放的车坐了上去，“城东一中南门”到了地方，雨生低着头，绕过路边监控器，爬上楼。
拐入三楼，雨生在一家门边的牛奶箱里找到了暗藏的钥匙，惊喜地发现门还能打开，他悄悄走进屋子。
大概是没有找到人就以为人还有可能活着，屋子里面的装饰还是跟以前王钦所在的时候一模一样……雨生感慨万分，却不敢在这里停留过长，摸到书柜和床底，将分散存放的符纸是收集起来，挑了几本他需要的书，赶忙从屋子里面逃出来。
回到家中，将钥匙从口袋里拿出来，雨生抿嘴，坐在床上慢慢吐纳呼吸，月光洒入靠窗的床边，一点点银灰光芒慢慢隐入雨生的体内。
过了一会儿，雨生睁开眼，过往的记忆不可能这么快消散活着被压抑下去，这一段时间他已经明白自己回不到过去的生活，他也更明白活在当下更加重要，伤感只能徒增悲伤，虽然和谢大梅生活清贫，但是他却能感受到更多的亲情，也算是福祸相依吧。
将仅剩的符纸放在眼前，雨生记得，夏元瓶曾经说过，如果会画符，那可是一大笔入账，有些人更有可能会因此暴富。他将以前王钦放在房间里的零钱也都拿了出来，要是被发现东西偷了，也只会被认为是闯空门的小偷。谢大梅的成绩虽然不错，但是要获得大学的免费名额还有些危险，他得赶快多攒点钱，不然好不容易有起色的生活又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第二天还没开张，老板就带着雨生过来，其他几个昨天来过的人都到齐，这一次，雨生没让他们离开，而是将道具摆出来，尤其是将符纸贴在男人身上而无风自动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只是见死不救，你该找让你死掉的人，而不是无辜人，你现在离开他还有机会。」雨生对女人脸说。
女人脸咯咯发笑，伸出的手朝男人胸口抓去，男人立马口吐黑色血沫，发出痛苦的哀叫，发狂似的要撞靠近身边一切的东西。
雨生连忙拿出连夜做的稻草人，往男人胸口一放，念咒的同时，往对方身上撒生糯米，女人脸发出尖叫，拼命往中间挤，然而没有退路的女人脸被逼到了稻草人身上，雨生趁机用棍子将稻草人挑到地上，对周围的人喊道，“散开——”
稻草人落到了床边围成一圈的符咒中间，蜡烛扔到了稻草人身上，稻草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十分钟后，随着慢慢的火苗消下去，一个身影从空中浮现。
“林倩！”有人脱口而出，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已经恢复人形的鬼影。
而床上的男人虚弱的睁开眼，流出眼泪，“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个人是你——对不起，对不起。”
林倩已经虚弱地不能说话，只是看着雨生，慢慢露出获得解放的神态，消失在空中。
雨生一声不吭地收拾完东西，直到将所有的物品都放在了书包里，才对其他人说，“一张符你们烧了水平分喝，你们身上的晦气没床上那位多，休息几天就能休息过来，而剩下的一张就让他都喝完。”当初林倩咬掉他们每个人一口肉，已经将一些怨气消散，只是他们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会倒霉点，平时为人注意些，一般是没有问题的。
过了两天，老板将一叠报纸包着的东西放在了雨生面前，露出笑容，“雨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以后哥有什么就得靠你了。”雨生看着老板，这家伙到底平时会干了什么事会有“靠山”的想法，不过想到夜店的工作也是对方介绍的，他沉默了。
“另一份工作你怎么辞职了？”老板接着问道。
雨生将报纸包好的东西放进柜台的抽屉里面，锁上钥匙，一边无声地看着老板，这里面的钱可供他一段时间喘口气了，既然夜店的工作太不安全，以前是为了生计奔波拼命，现在他可以缓一段时间，又何必再折腾还在成长的身体呢。
老板默默鼻子，“雨生啊，你这样闷葫芦可不好，再这么沉闷女朋友都把不到的，你可要学着多交际一下。”
雨生低着头，哦了一声，将底下的桶拿出来，开始接水擦洗杯盘。
这样沉默才好，那么多的钱给他，里面肯定还有封口费。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