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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夏日悠长戏剑一 ...

  •   初夏的夜晚,凉风习习,一轮皎月若玉盘当空而挂,莹莹月光如水倾泻,流淌一地的银辉。空气里氤氲着木兰花的醉人花香,旁边溪流水声潺潺,偶尔夹杂了草丛中的几声虫鸣,更衬得山里夜晚的静谧与清幽。如此的夜,如此的安宁,岁月静好。

      柳溪溪坐在木兰树下的秋千架上,轻轻摇晃,嘴里若有若无地哼着歌,一脸惬意地享受这恬静的夏夜。

      陆剑一坐在屋前台阶上,拿着一陶瓷酒瓶细啄慢咽,状似悠闲,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凝神倾听柳溪溪哼的不成调的曲子。他心里稍稍有点疑惑,这些时日柳溪溪所唱的曲子,他竟一首也从未听过,根本无法从中找出与她身份有关的任何信息。难道,她并不是大臻国民?

      此外,她既然记起了这些乐曲,那其它的事情,她是否也记起来了?陆剑一心中一动,装作不在意地问道:“娘子记得这么多的乐曲,是想起以前的事了么?”

      “嗯?啊,没,没有!”柳溪溪忙矢口否认。自从发觉陆剑一笃信鬼神后,柳溪溪越发不敢让陆剑一知道自己是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怕他把自己当作妖孽给灭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记得一些曲子,其他的还是毫无头绪。”

      陆剑一将信将疑地瞟了她一眼,淡淡一笑:“那娘子还记得哪些曲子?不若唱来听听。”

      柳溪溪想了想,前两回唱现代歌曲都被陆剑一训了,看来还是来首古代诗词比较保险。可惜的是,柳溪溪毕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李后主一曲凄婉哀伤的《独上西楼》,硬生生被柳溪溪唱出了“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

      陆剑一撇嘴:“靡靡之音!”四个字,盖棺定论。

      柳溪溪不服气:“你爱听不听!”正想甩手离去,却抬首望见夜空中皓月朗朗,心里一动,苏轼的《水调歌头》正合景。

      或许是夜色怡人,或许是花香醉人,也或许是词赋动人,柳溪溪唱着唱着,想起另一世界的亲人,从今往后,真的只能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了,不禁悲从心来,歌声里也带上了几缕乡愁。

      一曲终了,陆剑一遥望天上明月,默默无言。良久,才轻声要求柳溪溪:“再唱一遍。”

      柳溪溪又唱了一次。曲罢,陆剑一还是那一句轻飘飘的“再唱一遍”。

      如此这般,柳溪溪一连唱了五六遍,终于发怒了:“你当我是录音机么?!”

      陆剑一诧异挑眉:“录音机是什么?”

      柳溪溪语塞,只得忿忿地瞪了陆剑一一眼,用力地晃着秋千架出气,却不开口解释。

      陆剑一也不以为意,起身回了屋子。再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一根竹笛。一撩衣摆,随意地在台阶上坐下,竹笛一横,吹奏起来,竟是柳溪溪刚才所唱的《水调歌头》。

      柳溪溪满脸惊喜,原来刚才陆剑一是在记谱。

      陆剑一试着吹了一遍,稍显生涩,偶有阻断。不由叹道:“我到底不擅长音律。若是我师父在这里,你何须唱这么多遍。最多两遍,我师父就能记下曲谱,而且也不会吹得像我这般磕磕碰碰。”

      “哪有这么厉害的人?那是神,不是人了!”柳溪溪不信。

      陆剑一笑了,眼里一抹骄傲:“你是没见过我师父,你若是见过了,你就会知道,我师父真的是天上神仙来下凡。凡夫俗子,哪有他那般天人之姿!”仰头遥望天上碧月,他脸上流露出一股深切的眷念,声音也变得恍惚飘渺,“芝兰玉树,风华高洁,白衣胜雪,翩然若仙。说的就是他啊!”

      柳溪溪暗自哂笑,莫非这就是弗洛伊德所说的恋父情结?

      一曲《水调歌头》,陆剑一再吹第二遍时,已是流畅通顺了许多。柳溪溪不由地跟着他的笛音,轻声哼唱起来。

      月色溶溶,花香弥漫。笛音悠扬,歌声婉转。两人相视而望,眼角眉梢,都是单纯而快乐的笑意。

      之后的几天,柳溪溪陪着陆剑一把其它的曲子都一一记下谱来。再好的乐曲,连续唱上几天也会令人生烦,更何况柳溪溪本就不是很喜欢这种节奏缓慢的歌曲,不过是迁就陆剑一的喜好。几个晚上下来,难免不耐烦。

      陆剑一见柳溪溪脸上不喜,问道:“你不喜欢这些曲子?”

      “节奏太拖沓了。”柳溪溪懒洋洋地回道,手里无意识地撕着一片树叶。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陆剑一存心逗她。

      “我喜欢……”柳溪溪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个主意,抿嘴一笑,说:“你听好了,我唱给你听。”言罢,清了清嗓子,眨巴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仿着《吉祥三宝》的调子唱了起来:
      “剑一!
      哎!
      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溪溪?
      没有呀!
      你为什么总是欺骗溪溪?
      哪里有!
      你为什么总是捉弄溪溪?
      真的没有!
      陆剑一就是一个无耻的大坏蛋!

      溪溪!
      哎!
      你为什么总让剑一欺负?
      因为我善良!
      你为什么总受剑一欺骗?
      因为我诚实!
      你为什么总被剑一捉弄?
      因为他可恶!
      溪溪这个女孩真是可怜又可爱!”

      陆剑一刚开始还故意板着脸憋着笑,到后来忍不住抚掌大笑,乐不可支。漆黑的双眸里,似有点点碎星掉落,闪着微弱的光芒。

      ×××××

      仲夏五月,蜩鸣蒲盛榴花开。

      绿树阴浓夏日长。闲来无事,柳溪溪时常拿出前世一些脑筋急转弯的问题来捉弄陆剑一,那些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答案,往往令陆剑一忍俊不禁开怀大笑。飞扬的笑声里,陆剑一意识到他的凤鸣山已经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山上就他一个人,寂寥无声,形单影只。自从柳溪溪来了以后,整日里嬉笑怒骂,上蹿下跳的,日子过得有声有色,鲜活热闹,开始有了家的感觉。望着柳溪溪的如花笑靥,陆剑一没有意识到,他的眼神,也跟以前不一样了,点点暖意浸染,丝丝柔情渗融。

      这一天,柳溪溪正坐在屋前台阶上,就着明亮日光,缝补陆剑一的一件袍子。前两天不小心被树枝刮破了。柳溪溪本懒得搭理他,自己又不会针线,前世连针都没拿过,衣服往往没穿破就淘汰了,现代人哪有古人这么节约。可陆剑一理直气壮地瞪着她:“力气活我干,难道连这些精细活也要我来干?我一个大老爷们,哪有你们女子手巧?”

      柳溪溪想想也是,平日里的活,大部分都是陆剑一干的,况且现在自己吃他的住他的,再不帮他干点活,也说不过去。反正就是补一件衣服,也不是什么难事。于是扯过衣服取了针线到屋外修补去了。

      陆剑一也跟着过来,坐在旁边,皱眉摇头,啧啧出声,一脸的嫌弃:“娘子你这是缝渔网么?这么粗的针脚!”

      柳溪溪抬头狠狠地剜了陆剑一一眼,咬唇忍住要拿针扎他的冲动,继续笨手拙脚地补衣服。

      谁知那家伙居然不怕死地继续在旁边聒噪:“娘子你这针脚是螃蟹爬出来的么?歪成这样子,我怎么穿出去见人?”

      柳溪溪终于爆发,连衣带针一股脑塞到陆剑一怀里:“看不上眼就自己动手!本姑娘不伺候了!”

      陆剑一瞟了一眼柳溪溪,故作埋怨道:“你说我要你这个娘子干什么?连个衣服都补不好,还得我自己动手……”嘴里唠叨着,手却翘起了兰花指,拈起了绣花针,若灵巧的蝴蝶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绣出了一排细密匀称的针脚。

      柳溪溪本是气呼呼地坐在一边冷眼旁观,打算看陆剑一的笑话,却见他熟练地飞针走线,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直直地看着陆剑一。

      陆剑一眼角余光扫到柳溪溪的神态,心里越发得意,有意显摆,一双巧手左穿右梭,将一根绣花针舞得银光四射。

      柳溪溪忽的扑哧一笑,脑海里闪过金庸笔下东方不败的形象。眼前这一个坐姿妖娆,媚态百生的男子,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林青霞版的东方不败么?

      心里有了一个主意,柳溪溪诡秘一笑,扬声对陆剑一说:“你是习武之人,有没有听说过《葵花宝典》?”

      “葵花宝典?”陆剑一眼带困惑。

      “对,葵花宝典,武林秘籍,天下至尊。它记载的绝世神功,若能练成,武功盖世无双。”柳溪溪竭力憋住笑,努力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来。

      陆剑一并不答话,斜睇着柳溪溪,以眼神示意她继续。

      柳溪溪以手掩唇,假借咳嗽掩饰住笑意,又努力肃了肃脸色,才开口道:“我本不是武林中人,却有机缘巧合,让我无意得了这秘籍。我想,我又不练武,放在我这里简直是暴殄天物,不如给你,也算是物尽其用。”

      陆剑一停下手中针线,狐疑的眼光盯着柳溪溪,上上下下打量了柳溪溪几遍,才慢吞吞地说:“那这本秘籍现在在哪?”

      “这个嘛……秘籍现在不在我身上,不过我天资聪慧,自小过目不忘,《葵花宝典》早已在我这里。”柳溪溪边说边用手指轻轻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随即又神神秘秘地冲陆剑一招招手:“你附耳过来,我背给你听。”

      陆剑一给了她一记白眼,不无鄙夷地说:“这里就我们两个人!”

      柳溪溪不理会他,径自俯身过去,扒着他的肩头对着他的耳朵吹气如兰:“你且听仔细了:欲练神功,引刀自宫。自宫以后,真气自生。气绕任脉诸穴,方汇丹田。气成之后,人若新生,妙及无比。此功一成,出手如雷。招式何用?随手一招,敌不及防,即是杀招。”

      柳溪溪前世是个金庸迷,一套《笑傲江湖》看了不下五遍,隐约记得一些,又随口胡诌了几句,即兴生出一部柳溪溪版的《葵花宝典》。

      陆剑一听了前两句,嘴角已忍不住弯了起来。他终于明白柳溪溪为何这么好心,要把这武林至尊的《葵花宝典》送给他。

      柳溪溪强忍住笑说完这么一大通,已是差点憋到内伤,说完即拉开身子,顺手抄起地上的茶杯,假借喝水在袖底下偷笑,还不忘悄悄地瞄陆剑一两眼,看看陆剑一的反应。

      却见陆剑一仍是慢悠悠地缝衣,气定神闲。打结咬线,一气呵成,完了对着日光细察缝补之处,满意地眯起眼:“若是真能练成盖世神功,自宫也未尝不可。只是……”他拖长了声调,扭头望向柳溪溪,剑眉轻挑,似笑非笑,“只是委屈娘子了。难不成,我们家以后天天吃黄瓜?”

      “噗”的一声,柳溪溪嘴里的一口茶尽数喷出,呛得连声咳嗽。咳嗽刚止,柳溪溪即刻从地上跃起,以手捂面,落荒而逃。

      身后只余陆剑一放浪不羁的笑声,震天动地,响彻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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