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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章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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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宗永宁三年的秋天,皇帝下诏,立皇二子李承勋为太子。
这便是齐王与相王立嫡之争的结局,令朝中内外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有人进言皇帝,谈及李承勋生母出身低微,皇帝却说道:“自古无嫡则立长,朕立老二有何不妥?”
这一句话,便堵了悠悠众口。
无论齐王与相王母妃的出身如何高贵,但嫁到皇家,终究也不过如民间的一个妾室。裴后虽不受宠,但正宫之位却稳稳的坐着。
没了嫡子,改立如今的长子,确实是再合适不过。
册立大典是在太极宫的外朝举行,依旧是正殿太极殿。李承勋第一次来这里时,是昭文太子的葬礼,第二次,却是自己被立为太子的大典,心里有一种五味杂全的感觉。
因为东宫尚未修缮完毕,皇帝便命李承勋搬到了大明宫去住,同时搬过去的,还有裴后。裴后住宣徽殿,李承勋住延英殿,两人的住处都在大明宫东北角,比临湖殿与承庆殿之间的距离还要近一些。
离开太极宫的前一晚,李承勋与裴后最后一次在北海边下棋。
摈退了众人,湖边的水榭里,灯火随着夜风轻轻的摇晃。四周一片寂静,只能听到棋子落下的声音。
结局依旧是李承勋落败,到是已经习惯了,没见他有什么其他的情绪。
母子两人起身,走到湖边,夜晚的湖水黑的深沉,裴后问道:“你可知皇上为何要立你为太子?”
“父皇还在相王与齐王之间犹豫,立我为太子,一则为父皇考察齐王与相王提供更多的时间,二则看似平息了这场争斗,算是解决了见烦心事。我生母出身低微,身后没有任何势力,将来待父皇决定立谁了,只需随便找个借口将我废了。”李承勋苦笑一下,“恐怕那时根本不会有人为我求情半句。”
“那为何要我去大明宫?”皇后又问。
“父皇虽决定从齐王相王中选一位储君,但却不能容忍外戚的势力过大。让母后您入大明宫,便是要开始扶持裴氏,分散萧杨两家的势力。父皇今后不但会扶持裴氏,还有新兴的武氏,令狐氏,杜氏,毕竟帝王之道便是御臣之道,让他们互相牵制,才能保权永固。”
皇后转过头,看着这个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些的男孩,李承勋单手负后,看着远处幽幽的灯火面无表情。三年的时间并不长,却足以让当初那个胆小内向的孩子改变许多。
正如李承勋所言,皇帝并没有对这个新太子表现出太多的重视。
李承勋换了一位新的老师,太傅陆九龄,今年五十四岁,在崇文馆中已经修书二十多年。忽然被提为太傅,也是让人有些诧异。除此之外,便不见再有什么其他。
当年昭文太子十二岁时,皇帝便为他设了太傅,太师,太保各一人,又从岐山请来当时举世闻名的四贤人为宾客。又设詹事府,三寺,十率府掌兵数千人。
再看如今的李承勋,众人似乎也有些明白皇帝的用意,知道这是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只不过是皇帝给朝臣一个暂时的交待罢了。
在大明宫中的生活依旧是乐得清闲,皇帝无心让李承勋参政,李承勋每日只是在自己的殿中习字,看书。陆九龄似乎对太傅之职并不尽心,每日板着脸来上课,不知从哪找来了一本书便让李承勋看了写策论。李承勋到是一直没什么脾气,陆九龄让做什么便做。他一直练的是楷书,一笔一划,写字很慢。等把作业交上去时,一般已经到了傍晚,陆九龄只是扫一眼,便拿笔勾出几句话,冷冰冰的说道:“殿下这些,写的不对。”
“请教太傅,该如何改?”
“请殿下自己斟酌,臣告辞。”
这样,一天便是结束了,甚是无礼。
贴身伺候的老宫人马怀仁今年五十多岁,入宫已有四十多年,刚开始伺候时,见了这光景,以为李承勋一定会大怒,却见李承勋只是轻轻的笑笑,礼貌的送陆九龄出门,送至上阳门才会回来。
一晃三个多月过去,陆九龄依旧是无礼和敷衍,李承勋却是依旧雷打不动的送他出宫,每日谦和有礼,不见什么脾气。
马怀仁在宫中见多了世面,开始觉得这个太子一点儿也不简单。别说是十二岁,就是二十岁的人也难有李承勋这脾性。
一日清晨李承勋如平常一样将修改好的文章交给陆九龄,陆九龄扫了一眼,叹了口气道:“殿下想学些什么?”
李承勋笑着回道:“太傅教什么,我便学什么。”
自那日起,陆九龄开始闭门为李承勋讲学。讲的不是别的,就是李承勋曾写过的那一篇篇策论。哪里不足,哪里有新意,哪里修的好,哪里狗尾续貂;一边逐字逐句的评判,一边引经据典的论述。
水滴石穿,终是将这块顽石收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