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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黑衣妖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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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桐恢复本性的第二日清晨。
晨光柔柔,暖风和煦。山中尚未响起那震破天际的鸡鸣。
床上之人发丝散乱,温美如玉的脸庞上明眸轻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英挺的鼻梁俊俏优美,柔和润泽的红唇引人遐想,清浅的呼吸安静绵长,犹如隔世的仙人,睡颜神圣而安详。
玄荒朦朦胧胧之间,觉得睡不安稳,似乎感到有旁人的气息和两道灼热的目光。一睁眼,便看见不远处一双水波盈盈的杏眸,媚眼闪烁有神。
“师父,你醒啦。”大脑尚且空白之时,只听见这柔媚入骨,酥酥软软的声音传来。
他顿时清醒,身体一弹,立刻坐了起来。
“你为何在此?”他淡淡的语调中带着常人不易察觉的怒意。
“我来喊师父起床呀,师父还要教我医术呢。”她眨眨眼,说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玄荒突然很后悔拆穿了她的真面目,以前那样温和恭敬的她多好,不像这样胆大妄为,视世俗于无物。
他面色不佳地理了理自己单薄的贴身衣物,遮住那锁骨处的春光外泄,不大自然地看着她。毕竟这种场合还是颇多忌讳,一个娟娟二八的少女一大早地跑到男子房里喊他起床,也算得上伤风败俗了——不过他也知道对于她而言,这根本算不得什么。
唉,到底还是殊途,不可留。
他定了定神,对上她那含笑美目,严肃道:“夜桐,你毕竟是逐月宫宫主,我收你为徒,于情于礼皆不合。你我本不同道。你还是走吧。”
似是早料到了他这种反应,夜桐仅是挑了挑柳叶眉,四两拨千斤地回道:“哎呀师父,你就看在我救了风素的面上继续收留我嘛!……对了,师父,我这一身好不好看?”
说罢,她起身,在他面前轻轻转了个圈。
或许是穿在她身上过于和谐,他之前都没有注意到。
她平日里的那套水色长裙已经换成了黑色,袖口、衣领处皆镶上了金色的丝线,泛着莹莹金光。紧束的腰身勾勒出她的窈窕身姿,宽大的衣袖和裙摆又在柔美中增添了几分大气。领口略低,细嫩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以及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美好皆勾人心魄。
她今日不同往常的纯美素颜,而是上了淡妆。那被轻描的柳叶眉,好似绵延的溪流;秋水盈盈的杏眸,如同一湾荡漾着的深潭,捉摸不透;淡紫色的眼影幽雅而贵气;娇艳欲滴的红唇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泛着水润的光泽。
果然是人靠衣装,夜桐已不再是温柔纯净的大家闺秀,而是黑夜里妖娆的魅影,那一丝睥睨苍生的女王傲气和与生俱来的勾人心弦的媚气,在她身上完美融合。
饶是向来淡然镇定的玄荒,也感到自己的甚至似乎被她的漆黑瞳孔一点点吸了进去,在无底洞里缓缓地沦丧意识……
突然,他猛地一惊,翻身下床,顾不得衣衫凌乱,一包药粉撒了出去……
夜桐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他,然后踉跄了几步,身体倚墙软到了下去,双眼闭合前,嘴角还不忘挂起一丝娇笑。
呵呵,不愧是她的师父呢,这么快……
玄荒稳了稳气息,将衣服换好。一身白衣胜雪的他静静地立在软倒的夜桐身前,面色恢复得淡然。
对他使用媚术的女子,无一不是被他毫不手软地药倒的。只是这还是第一次险些落马,幸好他反应快。她到底是逐月宫主,媚术果然境高一筹。
唉,他该怎么处置这居心叵测的麻烦人物……偏生爹还那么老眼昏花,就认定了她是正经姑娘,喜爱的很。
他几不可见地皱眉。
他是个讨厌麻烦的人,只想一心从医,清净修身,不喜欢被扰乱生活节奏。可显然,若是赶她走,违了爹的意,他会更加不得清静。
也罢,见招拆招吧。若她真的还有别的目的,也好制住她。虽然她武艺十分高强,甚至他连她的脉都探不准。但对付她的方法,却绝仅非武艺一种。
玄荒略一思索,便有了定夺。
当夜桐缓缓睁开眼睛时,已是两个时辰后了。她看了看周围,嗯,是自己的房间,她还没被他一怒之下扔到荒山野岭去。
她懒懒地单手覆住嘴,打了个呵欠,犹如猫儿一般优雅高贵。
随手一捏,拿起一张纸条,上面隽永飘逸的字组成了一句话:“欲留,则安分守己。否则,绝不留情。”
哎呀呀,师父的警告,也是他的许可呢!她可以继续留着——来祸害他了……
她抿嘴,笑得狡诈,眼里闪动着莫名的光。
门外似乎已有人等候多时了。那个单纯男子,估计在外面徘徊了很久吧。
风素绕了一百个圈,终于,房门开了,露出夜桐柔和的笑脸:“风素,进来吧。”
风素惊喜地看着她,却发现她今日……似乎不太一样,感觉打扮上妖艳了许多……他一时呆愣于她别样的华美,惊讶道:“你这是……”
她笑笑,从容道:“哦,我只是想换种风格,怎样?好看么?”
他点头,由衷赞道:“很美……”
她巧笑嫣然,心情大好,问道:“那你怎样?感觉好些了没?”
风素这才想起来这儿的正事,又忽而腼腆起来,支支吾吾道:“那,那个……昨晚,谢谢你……”
“嗯?谢我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
她眨眨眼,不解道:“我什么时候救了你?昨晚是师父及时赶到,救你上来的。你谢错人啦。”
“诶?!”风素吃惊地瞪大眼,心中十分疑惑。怎么会是大师兄救了他?
见他尴尬地愣住,双颊微红,夜桐也只是自顾自地笑着不再理他。
这人,实在是很好玩。
她悠闲地喝起了茶。她倒没有在师父以外的人面前暴露本性的打算,只是光陪他傻站,她会无聊死的。
就在她以为他站呆了的时候,才听到他迷惑的声音:“可是……大师兄他,不是不懂武功吗?”
夜桐拿起茶杯的玉手微微一顿,随即不着痕迹地继续将茶往嘴边送,掩住笑意。
师父不懂武功?呵,笑话。
不过,麻烦了。这下,该怎么解释呢?既然他从未显露过自己的武功,那她,是暴露自己,还是出卖师父继续圆谎?
这可是个难题啊……她微微皱起秀眉。
“其实我……”
“是我救的。”
一声天籁打断了她的真言,玄荒出现在门口,语气平淡。温暖的阳光围绕在他身上,镀了一层华美的羽衣,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是绝代风华。
夜桐趁风素回头的档儿朝他眨了眨眼,表示感激他的自我牺牲。当然,玄荒对于她抛来的媚眼儿无动于衷。
风素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小互动,径自问道:“大师兄,你懂武功?”
他真的很疑惑,这感觉,不对啊,他明明觉得是夜桐救的……
玄荒点点头,淡笑道:“略懂。只是多年不曾使,也不爱使罢了。”
风素依然将信将疑,对玄荒道谢后,便走了,出门前回头望了一眼夜桐,满满的疑惑……
屋内两人对视一眼,静默片刻。
“师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要不要喝杯茶?”似上午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夜桐起身,步履轻盈地朝他走去。
玄荒抬起手,阻止道:“不了。”
夜桐笑笑,柔声道:“那师父下午继续教我医术吧。”
“嗯。”他既已许可她留下,自然是继续教的。只是他还想要以己之力将她拉回正道。
似是不料他答应得这么爽快,她微微挑眉,有些讶异。半晌,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脸上浮现一丝古怪的笑。
同时,玄荒也叹了口气。
他,竟做了一件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