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谖袂》砚莲

19、第六章——战争（第三节）

　　三
　　托腮，文苒仍旧是一脸的忧郁。
　　“文苒，芸苕她不会有事的啦，那来扰民的至少不会这么快再来打扰，担个什么心啊……”芝嫣小心地劝告着，文苒抬起点头：“芝嫣啊，你知不知道那面瘫到底在哪里啊？还有，晚饭怎么办……”
　　对啊，话说这么多天来饭菜都是热腾腾直接放在自己屋子里的桌面上的，虽然是芝嫣拿进来的，但是芝嫣也说，是从大厅里的桌案上找到的，明显就是芸苕做的啊！虽然觉得让一个妹纸做三个人的饭菜有点不太好，但是逸兰居的厨房在哪儿她俩都不知道，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怎么使用那些奇怪的锅碗瓢盆吧……毕竟，这里想是有天然气之类东西存在的地方吗？！
　　不过……现在想晚饭的问题，是不是重点不对？！
　　芝嫣扶额，决定直接无视后面一句话：“那人在哪儿我怎么知道啊……逸兰居这么深，他走个大半天的才回来也很正常……不对，是不迷路没死那里面都挺厉害的了行不……”
　　文苒转过头，一脸迷迷糊糊，三秒之后忽然做恍然大悟状：“对哦！”
　　芝嫣继续扶额……真是对这位没办法啊……她没有说话，文苒一时也没有想出有什么要说，两人就这样尴尬着、尴尬着……
　　逸兰居因此变得格外安静，鸦雀无声。这时两人终于感受到了此地的阴森森，感觉寒气透骨，气温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其实……气氛，才是逸兰居阴寒的原因吧。
　　只是不知道，在这样一个幽冷的地方，到底发生了多少的故事呢……

　　捧住茶壶，感觉是温热的，那种温暖从手指向上爬行，仿佛直接地温暖到骨子里去了。
　　略有几声鸟语，花的香味很淡很淡，但却令人心旷神怡。
　　“姑姑，你说，为什么父亲喜欢喝茶啊？”身后忽然传来那个男孩的声音，子偕立刻转身，惊喜地发现，姑侄二人又站在了自己眼前，就在亭子外不到三米的距离。
　　玉琅略一思索：“应该是他比较喜欢安静吧。”
　　“哦。”男孩仍然是有疑惑的样子，“但是热闹些，不好吗？”
　　玉琅淡笑：“热闹些确然不错，但是若是喧闹，不就不好了吗？人呐，总是要有觉得安静的时候，才能静下心来思索些问题，不是吗？”
　　男孩显得听懂了大半，但是还存在着不少疑惑，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玉琅，没有说话。玉琅自然是会意了，蹲下身子揉了揉男孩的头：“同儿长大了之后，就能明白啦！”
　　“这样啊！”男孩不再因此而纠结了，指了指园子旁边的几朵牡丹花：“姑姑，我们还是去摘牡丹花吧！”
　　两人隐入灌木丛后，仍然是不见其人却闻其声，子共在亭中发呆，心神却是不知飘到何处去。他坐在桌旁，不知在思索什么，还是，只是纯粹地发呆而已。他的目光注视着桌上那个茶壶。
　　这是一个紫砂茶壶，极其简单但是规规矩矩的弧形线条，最最普通没有任何修饰的把手，茶壶一面上自右向左刻着八个字，没有落款，极其简单。
　　那八个字是……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子共口中默念，“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这是《岳阳楼记》中的字句。

　　林逸手中的茶杯是欧式风格的白瓷所制，上边饰有金色的花纹，十分华丽，其中是颜色很深的红茶。林逸握着它的把手，一脸的惬意。
　　“汝真是太有兴致了……”谖袂走进去，“还有，把你手上华而不实的茶杯放下，说了多少次不准用这个茶杯。”
　　林逸一笑，放下了茶杯，但是并没有做别的什么，靠在舒适的沙发靠背上，语气是七分的嘲讽：“怎么样？东西，拿回来了？”
　　“先把这茶杯收起来。”谖袂冷冷看向林逸，“摔坏了你可赔不起。”
　　林逸的目光投向茶杯：“为何，你这么看重这个茶杯？”
　　谖袂没有说话，她走上前去，抓起茶杯，一幅就要把里面的红茶倒到林逸身上的模样，但是看到茶杯里的红茶之后，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这……这是……”谖袂忽然语无伦次，林逸站起身，同样看向杯中的茶水，发现里面的涟漪平淡无奇，但看谖袂的模样却像是被什么奇迹所惊骇。林逸喃喃开口：“什么都没有啊……”
　　“你是看不见的。”谖袂仿佛自言自语，“要有麻烦了……”

　　“姑姑，我们去把花送给母亲吧！”男孩萌哒哒的声音传来，随后是玉琅略带了些顾虑的一声：“嗯。”再之后便是两人的脚步声。
　　子共忽然明白，他们就要离开了，然而自己若想走出去，最好还是跟着他们，虽说他们仿佛是幻觉，但是却又是那么真实的。于是他捧起眼前的紫砂壶，走出亭子，看见的是两人的背影。
　　“姑姑，他们到底去哪儿了啊？那么多天没有见他们了……”男孩边走边问，手上小心翼翼地握着牡丹花，那花上还沾着露水，小小的手攥得很紧，生怕落到地上染了尘似的。
　　玉琅显得很为难，但是还是回答了：“他们去很远的地方了，同儿别急，过一两个月……他们就会回来看你的。”
　　“这样……”男孩还是很伤心，“那我就慢慢等吧……”
　　跟在他们身后的子共忽然觉得伤悲。为何呢……为何要欺骗呢？骗局不是总有被打破的一天吗？等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不是令人更加伤感吗……
　　既然早就知道会如此了，又为何要去执着着欺骗呢？又有多少人执迷不悟，始终没有改正，以至于留下遗憾……
　　步履踏到了之前梅兰竹菊莲牡丹的屏风前，姑侄两人已经绕过前方的插屏完全消失，然而身后传来的脚步，却的确是之前看到的第一个幻觉——已成为妇人的玉琅站在了他的身前。
　　“你知道为何我们明知谎言会被揭穿还要去欺骗吗？”玉琅的语气很轻，“因为我们只是不希望你们痛苦啊……哪怕是将来你们可能会痛苦万分，我们也希望你们能在当下快乐，哪怕是暂时。”
　　子共没有说话，目光看着眼前的妇女。
　　“为什么呢……”玉琅转过身，“若我们是同一类人，那么或许便不会留下这样多的遗憾和悔恨了吧……”
　　一类人……
　　注视着玉琅转过屏风离开，但恍惚中仿佛又听见了那句话。
　　“你读出什么了吗？”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