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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走马斗狗 ...

  •   刘钦一向知道大舅子有大志大能,樊氏家族一直低调求长存,改朝换代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每代家主都带领着族人,牢牢坚守家约,以务农经商为业,但也从不做大富之人。范鑫带着西施,改做陶朱公,十九年间积累了三次千金之财都亲手散掉了,他曾经说家族要长存,就不能暴富。樊氏的每代家主也都对于朝野的形势有着正确的判断,依据这些判断选择本族的生存策略。当大舅子告诉他,天下可能会乱,早做准备时,刘钦没怎么怀疑就相信了。
      湖阳樊家和春陵刘家联姻很深,樊宏的大妹嫁给了自己,二妹嫁给了族弟刘弘,而樊宏则娶了族弟刘赐的妹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樊家又对姻亲一向重视,岳父嫁到安阳何家的女儿生了两个外甥,为了争产打官司,岳父直接叫他们闭嘴别争了,每人送了两顷地。
      刘钦接着想到,以前岳丈家并不会占这么多的地,现在年年资产翻倍,又建了坞堡,堡内鱼虾果品、桑麻梓漆、兵弩器械一应俱全,这是想在乱世之中自保的表现啊。

      樊宏收完粮还想在济阳县内做些买卖,看一下县内有什么产出可以带出去卖。刘钦也一直计划着下乡体察风土民情。两人一拍即和,樊宏便搭着县令的车仗下了乡,刘縯也跟着一起跑了一圈。

      车仗路过“麦王”发现地时,胡老汉带着全族的人站在村口列队迎接,小孩子也都排好队骑着竹马,看着倒也整齐。
      刘縯还记着胡三献过瓜,便问胡三的买卖情况。胡三得意的回道,他在集市上说自己卖的是县令吃过的瓜,卖的很好,而且收税人也不敢多收税。
      樊宏哈哈大笑,走时还买了胡三家几车瓜,一路上边吃边卖。
      胡三和胡老汉逢人便说刘县令是个好官,一家都好。
      刘縯对舅舅的生财本事,崇拜的不得了。

      刘良则留在县里,忙着出去应酬表现。他在太学作博士官弟子多年,太学生编制为三千人,学习《易经》、《尚书》、《诗经》、《礼记》、《春秋》五经。每年考试一次,如果通过一经考试的就能授官。
      朝廷多次要求官宦子弟入学,但官家子弟大多可以靠父亲推荐入朝做官,愿意入太学读书的并不多。他很轻易的就进入了太学,但学了很久,一经都没有学通。
      太学里最多时只有十五名博士官,作为博士官弟子大部分都要靠自学,每年得到官职的名额却最多只有一百二十人。
      刘良刚入学时年纪尚小,很喜欢玩耍,每年考试都考不过,一直没有选上官。因为父孝停学三年,后来哥哥袭了实职,他便收拾行囊,打算重回太学,修通一经。
      时下选官,并不是只能在太学里通过考试一种办法,但是刘良大都走不通。

      他翻阅着大汉朝的选官制,一项一项的比对。
      最风行的任子制:需要有做高官的父亲或者亲戚保举,春陵候这一支传下来,还活着的高官就是他哥了。走不通。
      最亲民的察举制:
      首先剔除了天灾人祸时,皇帝下“罪己诏”要求推举的敢于直言的“贤良”、“方正”。敢于直言到全州郡都知道,那必然是个人物,刘良扪心自问不是。再剔除有战乱时招考的“勇猛知兵法”,有灾害时要求选举的“阴阳灾异”。
      接着剔除每年招考的“明经”,这个要求通晓经学,现在本人还一经不通呢,通五经,算了吧;还有“明法”,这个要求通晓法律,更没边了,本人修的是儒家。
      再往下看看,州里每年推举“茂才”,刘良统计了历年各州郡推举的“茂才”们,都是在任的州属吏。没戏。
      看着州郡每年推举的“孝廉”,刘良眼睛亮了。这个推举的大都是州郡的属吏或者是儒生。州郡的属吏往往近水楼台先得月,有很大的优势。能够胜出的儒生不仅通晓经书,还在家乡有好名声。刘良点点头,结合本人条件,此乃努把力就能够到的桃子。
      剩下就是最直接的辟除制了:州刺史可以直接选州郡的属吏,三公九卿可以直接选公府的属吏。这个可以努力,但是成功率太低。

      刘良总结如下:最靠谱的是举“孝廉”;命中率极低,但收益最大的是“公府辟除”。
      他得做到:一、在大学学通一经;二、要有好名声;三、争取在长安求学时能在公府里担任小吏,或者退而求其次,在家乡郡县里担任小吏。

      刘良抱着广泛撒网的态度,在济阳县里拜访大户,和儒生来往,力求扬名。说不定陈留郡的刺史就知晓他,看中他了呢。他每次出场必带三件套:马、宝剑、狗。和大户们聊聊时局,互通有无,再相约一处游玩。和儒生们交往,则必拿出来虚心求教的态度,姿态摆的很低。
      一时之间,刘良在济阳县小有名气,大家都觉得他为人不错,学问也有,谈吐甚佳,只是还有些纨绔之气。与他相比,低调朴实的刘县令反而名声更上了一层楼。

      在何进心目中刘良就是个俗世翩翩佳公子,更妙的还是太学生。何进和几个小学生拜访了刘良一次,刘良陪着他们说东道西,答疑解惑,最后告诉他以县选的方式上太学花费甚巨,说到兴起,还模仿了一把名士风范,弹着宝剑唱两句“长安居,大不易。”何进的心都碎了。

      刘良走之前还向哥哥哭诉了把经济紧张,兄弟素有通财之义,刘钦念了他半个时辰,内容不外乎都是要会管家理财,学会经营,不要等到太学学业完成,家底都败光了。樊氏又出来唱白脸,给了小叔二百金。刘良转手给了刘縯二十金,还把两只沙皮犬托付给他,声明给他零花,如果刘縯想斗狗摆局,这个就是资本,刘縯得算给他利钱。

      秋收之后,小学又开学了。
      这天刘縯正在听夫子讲解算学,听见窗外一阵喧哗,大家都耐不住探头向外望去,夫子也停了下来。
      一个胖子边骂边殴打一个小童,小童抿着嘴只是不应声,衣衫褴褛得看着分外可怜。刘縯惊奇的发现,小童是有阵子没见的阿周。他从窗户跳出去,推开胖子,将阿周拉在身后,大声喝道:“你为什么打他,打小孩不是好汉。”
      学童们和夫子都走了出来,围着指点。胖子怒道:“我看他可怜,雇他放猪,他倒好,跑到学堂外听课,猪都跑了,怎么不打?”
      刘縯惊讶道:“阿周,你现在怎么放猪了?”
      阿周的眼泪不停的流,只是不说话。刘縯见了,心里大怒,说:“你家的猪又不曾丢,阿周给你找回来便是,何必欺负人到这个样子。”
      胖子狠狠的说:“阿周,我请不起你了。”
      阿周从刘縯身后冲出来,拉住胖子的衣带,边哭边说,“求求您,我不该到学堂偷听课。以后再也不会把猪弄丢了,我需要钱。”
      何进拽了拽刘縯的袖子,低声说:“周狱头病了,家里只有阿周。”
      刘縯很自责,朋友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不知道。一时血气上涌,什么也顾不得了,拉过阿周,大声说道:“阿周,我借给你钱,你别求他。”
      夫子也上来劝架,胖子对夫子很是尊敬,骂骂咧咧的自去寻猪去了。夫子对阿周说:“你一心向学,倒是不易,学堂里缺个僮仆砍柴,你不如留下帮我砍柴好了,每日五个大钱。”
      阿周连忙笑着点头应下,却总是不肯接受刘縯的借款。
      刘縯自从跟随舅舅转了一趟,学了不少,有些跃跃欲试。前阵子偷听到叔叔向父亲诉苦钱不够花,今天又见到阿周过得如此潦倒。他不由打起叔叔说的斗狗生钱的主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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