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恐游]Just a Game》鼠小贼

49、九怨5

　　像是躺在绵软的床上，做了一个漫长的梦。疲惫的身子得到了彻底的放松与舒展。源源不断的，名为“生”的力量一点一点灌注入体内，所有的痛苦都仿佛完全烟消云散。
　　连湘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箱盖，消极地想着若是能够一直这样躺下去该有多好。但即便是脑中出现了这样的念头，她还是在某种不知名的驱动下机械性地抬起了手，将盖子用力顶开。
　　箱外的场景变了副模样，仿佛是置身于一个山洞中，周围的石壁在火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红色。连湘用手撑着箱子的边缘起了身。她试着动了动僵硬的脖子，余光正瞥见那对红衣双子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阴影中。
　　突然想起发生了什么。连湘快速低头撩起衣袖查看自己的手臂。臂上肌肤洁白细腻，几乎看不出任何的瑕疵。她又试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触感是温润的肌肤，而那些可怖的溃烂疮疤则消失地一干二净。
　　结果呢？结果还是……？
　　连湘抓起碍事的衣服爬出了箱子。她注意到箱子附近便是一条地下河，清澈的河水潺潺向着一方流去。连湘踉跄着步子走到河边，缓缓蹲下身查看自己河中的倒影。
　　倒影中的人有着一张清丽秀美的脸庞，小巧的脸盘上嵌着一双乌黑而剔透的眸子。连湘试探着伸出手抚上自己的脸颊，而倒影中的人也跟着照做了。
　　连湘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看着水面上浮月的倒影，同样对她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她成功了是吗？
　　利用道满记录在手帐中的秘术，再借助葛笼的力量，成功地让连湘的灵魂占据了浮月的身体。这也就是为什么，她会听从道满的命令，让浮月与她一道前来这少纳言府邸的真正原因。她的确想要用浮月的身体，来代替自己此刻残破的身躯，用以降低得利之人的戒心。
　　但是为什么……她记得自己是在殿内与浮月进行的秘术仪式，为何一转眼，她就来到了这地下深道之中？片刻之前她瞥见桑树双子一闪而逝的背影，难道这是她们所为？
　　是了……桑树双子的一切作为只是为了让“九怨秘术”顺利进行。她们刻意将她带到这里，难道是想让她直接与被她抛弃的暮叶的身体进行第七次融合？！
　　连湘再一次低头查看自己的身子，想从其中寻找出些被施术的痕迹。
　　现在她并不确定这个时点究竟是在转生进行前，还是已经转生完毕的状态。假若她真的吞噬了暮叶转生六次的身体，现在浮月的肉身就成为了秘术中的第七环。
　　也不知那对双胞胎究竟有没有觉察到，原本藏在暮叶躯体中的异世魂魄，现在正附着在浮月的身体上。对连湘而言，就像是绕了一圈，最后回到了原点。
　　至少还是拖延了些时间。
　　连湘摸了摸衣服宽大的袖子，确定封魔钉还藏在广袖的暗袋。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要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三根封魔钉中还有不知究竟在何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被双子发现之前，尽快入手另外的两根封魔钉——那是唯一能够克制这对双胞胎的武器。
　　确定自己的目标后，连湘转身，她穿过位于地下深层的胎道，沿着隐秘的通路回到佛堂。
　　而就在她纠结着下一步应该前往何处时，听到了呼喊她的声音，“浮月！”连湘惯性沉默了片刻，忽的无奈苦笑。差点忘了，她现在就是浮月呢。
　　连湘即刻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从声线中她就已经辨识出了来人，“道凉先生。”她学着浮月的模样，怯生生地唤了一声。除此之外，她并不忘在面上绽开几分温和笑容。
　　“浮月。”一贯冷淡高傲的道凉在此刻浅浅地勾起嘴角，隐隐透出几分喜悦，“看到你平安无事，真的是太好了。”
　　“真是抱歉。”连湘低下头，“为您添麻烦了。”
　　“没什么。只要你平安，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此外，还有一件能让你感到高兴的消息。”道凉说着侧了侧身，示意连湘看他的身后，“这位就是你的姐姐，暮叶小姐吧？”
　　与此同时，一袭红衣缓缓从拐角而来，进入连湘的视线中。
　　女子生着一张鹅蛋脸，皮肤白皙光洁。乌色长发披垂肩侧，面上画着平安时期最流行的妆容。她正笑脸盈盈地望着连湘，然而这一抹淡雅笑意，却是让连湘陷入了惶恐不安。
　　这是她前段时间，每日在铜镜中看到的自己的脸。
　　那的确是暮叶，但暮叶不是应该已经与她……？！
　　“浮月？”连湘的僵硬似乎引起了道凉的怀疑，“与暮叶小姐重逢，你不感到高兴么？”
　　道凉的出声提醒让连湘回过神来，她绝对不能在道凉面前暴露“暮叶已死”的这件事实。就是在这样的关头，她更应该沉住气才是。
　　连湘微微垂下头。她双手置于心口，声音微微地发着颤，“不、不是的……我看到姐姐大人安然无恙，顿时感到心中的一切郁结都消散去了。”说着，她几步走到暮叶面前，“姐姐大人，真是对不起，我明知道姐姐大人身子不好，还耽搁了这么久……”
　　“没有关系……”眼前的暮叶还是一贯慢悠悠地说话方式，说着她伸出手，将连湘的手紧握在自己掌心，能够感觉到她手上的温度似是比冰块还要低几分，“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想必你在这个地方一定是吃了不少苦。”
　　“怎么会呢，姐姐大人……”连湘配合着眼前不知从何出现的暮叶演出这一场“姐妹情深”。她都没想到自己的演戏能力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竟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道凉安静地站在一旁。仿佛被重逢的场景感染，他完全没注意到在不知何时自己的唇畔染上一抹笑意。
　　这抹淡笑正巧被面对着他站立的暮叶瞥到，她恰时地松开连湘的双手，走到道凉身边。与之前浮月的避让不同，眼前的暮叶很亲昵地就依在道凉的身侧，对连湘说道，“浮月，这次还要多多谢谢道凉先生。如果不是他，我可能就……”
　　连湘有点不太明白目前的展开，不过她还是顺着暮叶的话向道凉表达了感谢。
　　话题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道凉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他单手握拳放在口前低咳一声，客套地说：“不，这是我应该做的。”佛堂中位于地底光线昏暗，连湘依然瞥见他白净的面容上透出一丝微微的红晕。
　　“说起来，暮叶小姐与浮月，你们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道凉快速地转变了话题。
　　“这……”偎于他身边的暮叶似有若无地瞥了连湘一眼，见连湘恭顺地低下头，一副万事全听姐姐大人的意见的样子，她便主动地对道凉说：“我想，还是和浮月先回到山上的神社去。这座宅子这么奇怪，回到神社里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解决这个局面的办法。”
　　道凉略一沉吟，立刻道：“既然是这样……那不如，就让我再送你们一程吧！”
　　连湘一直不敢去抬头看这两人。在烛火的映照下，地面上道凉与暮叶两人的影子，正亲亲密密地紧紧挨在一起。她忽然古怪地觉得，站在这里的自己有些多余。
　　“这……本来就很麻烦道凉先生了……”暮叶为难地说着。她的语调仍是缓缓慢慢的。
　　“没有关系。调查这间宅邸本就是我的任务之一。假如能在神社中发现什么线索，也是好的。”道凉坚持着自己的提议，“浮月你没有意见吧？”最后，他还是询问了连湘。
　　连湘稍稍抬起头瞥了一眼，发现他们二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自己的身上。不同于道凉淡然冷静的视线，暮叶看着她时的眼神总让她觉得身子有些发寒。现在还不明白此刻的暮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
　　“都听姐姐大人的。”连湘的声音轻如蚊蚋，却实在地落入另外两人耳中。
　　连湘表现的依赖让暮叶温婉一笑，“那……就麻烦道凉先生了。”

　　连湘跟着道凉及暮叶两人回到了府邸西门与神社相连的山道上。
　　道凉刚刚跨出西门外的鸟居时便停住了脚步。他神色肃穆地凝视着山道逐级陷入黑暗的尽头，眉心渐渐出现了个浅淡的褶痕。
　　“怎么了？”觉察到他的怪异，暮叶走到他身边，轻声询问。
　　道凉还未开口，几人就听到身后又传来一个脚步声。连湘回头一看，发现身着杏黄色狩衣的少女提着手中的灯笼正立在他们几人身后。
　　“咲耶？”道凉眉心痕迹仍未褪去，“你怎么会在这里？道珍呢？”
　　道凉提问时，连湘的目光已在咲耶的身上转了一圈。在烛火映照中，她敏锐地注意到咲耶的衣角被染上了点点斑驳的血迹。
　　“道珍他……”在听道凉提起道珍的名字后，咲耶歉疚地垂下了头，连说话时的音调都随之透出沉沉的悲伤，“是我的错……我没有救下他……”
　　咲耶的模样让道凉明白了什么，他沉声叹息着，眼底划过一丝浓重的阴影。
　　“咲耶小姐……”连湘此时走到了咲耶的身边，轻声劝慰她，“道珍先生的事，请您不要太过自责了。”以浮月的身份，她有了说出安慰的资格。
　　咲耶抬起视线，勉强地牵拉着嘴角，“谢谢你，浮月。”视线一转，她同样看见了站在连湘与道凉中间的暮叶，“看来你们找到暮叶小姐了，这真的是太好了。”哪怕是说着这样的话语，都无法掩饰她语气中浓重的苦涩。
　　暮叶本是黏在道凉的身边。即便是在连湘与咲耶交谈时，她纯黑色的眼眸中依旧是映着道凉的影子。直到听到咲耶提起自己的名字，暮叶才将注意力转向咲耶，对她躬身行礼，“这回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咲耶有些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暮叶，即便如此她还是做出了回礼，“不，完全没有。”之前她与连湘附身时期的暮叶有过一次的接触，两两对照，眼前的人的样子着实有些奇怪。
　　连湘站在一旁面不改色地看着一切。至少暂时，她不打算揭穿眼前这个“暮叶”的情况。
　　“那，咲耶你来的正好。”同样觉察到气氛古怪，道凉提起了其他，转移了咲耶的注意力，“我们正打算登上山去神社查看一番。如果你没有什么别的事，就和我们一起吧。”
　　“可是，”咲耶把目光投向山道，连湘顿时在她的面容上发现了与之前道凉展露出的相似的凝重，“道凉师兄，这条山道上，覆盖着很浓重的妖气啊……”
　　“的确是如此，”道凉感叹着，“方才我就发现了这件事……”说着，他查看四周，仿佛是想寻找到另一条能够到达山顶的路径，“但是，除了这里也没有别的道路了吧。”他无奈地说出自己观察后的结果。
　　“门的两侧，以前就被这注连绳给封住了。”暮叶用缓慢的语速为两人解释，“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了。所以从府邸出来通往神社的，就只有这条山道了。”
　　“说起来，我们从来没有离开过这里呢。”想起两人来时走的就是这条山道，又想起来到这里的一个月与浮月度过的如同禁足一般的生活，连湘不禁感叹着。
　　“可是回去的话，关于你们的父亲……他还好吗？”
　　看到咲耶关切的视线转向自己，连湘的心跳霎时停了一拍，她好像还是没有习惯自己现在的身份已经由暮叶转变为了浮月的这件事。“啊……这个，他说还有各种需要调查的事情。看他暂时无恙，我们就放心了。”
　　“恩，那就好。”咲耶温和地点了点头，随即望着一旁的山道，“我就和你们一起去吧。”
　　“我在前面为大家开路，”作为四人中唯一的男性，道凉自然承担了先锋的责任，同时为咲耶分配了她的任务，“咲耶，就拜托你跟在她们两人的身后，保护她们的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