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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十九、密会 ...

  •   任何一次言语的谈判总归需要耍点小手段,威逼利诱或者一些小谎言。基于此,所以我也不会对欺骗盖伊说鹫骐要把导弹对准芝加哥而心怀愧疚。何况我真心觉得,我和秦妞的脱离气得姚哲恼羞成怒发疯要挑起世界大战,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她是一个难以捉摸的恐怖分子,毕竟她不要故土不顾同窗义,连生父的安危也可以拿来作赌,新筑三佬不信她,我也不信。不信,便不敢笃定!
      不管怎么说,在考虑到全芝加哥市民的安全前提下,盖伊终于同意跟天刑队合作,一方面由我们假扮警方的特勤保镖混入姚轲身边,监视并且保护他与目标人物的秘密会面。另一方面,优君也保证会将我眼窝中的名单交由他代表的芝加哥警局处理,从而换取全员平安撤离芝加哥的通行证。
      我问过司碧德:“去哪儿?”
      已被岁月洗练过,变得儒雅谦逊的长者满含深意地笑了下,回答我:“新筑吧!”
      奇怪他竟不是返回西欧故土,也不问过其他队友的决定,仿佛理所当然般说出了那个地点。
      我不是很确定:“不单纯因为我?”
      司碧德摇了摇头:“新筑是个不错的城市,我老了。呵呵,当然四十岁不能算老,四十岁的C+更离‘老’这个字十分遥远。我的意思,我厌倦了,累了,无论杀人还是被追捕,无论我的体力智力是否依然游刃有余,这样的生活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因为无力改变?”
      “因为自私,我的孩子。”司碧德给我们每人发了一个实时密钥,“账号都以邮件形式发到你们的移动终端上了。别骂我守财奴,这些年挣的钱不分给你们是怕你们乱花。不要以为你们那些嗜好瞒得住,叮当是万能的。好吧,我承认自己是个跟踪狂加偷窥癖!但我能怎么办呢?背景调查是你们入队前必须有的,为防伪造身份我必须深挖。”
      优君打断了下:“所以司酱除了知道我是迈雅尔的学生,也知道我原来就认识哥哥的,是不是?”
      啾啾哼了声:“不然呢?连我有个老死不相往来的姐姐他都知道,我特么就是每周挑一个她上班的日子到餐厅对面的报摊上买包烟顺便看她一眼而已。”
      宾果也跳出来:“你们就不错了,他直接威胁要把我出老千的录像慢放截图在赌场监控上二十四小时滚动播放,我不加入都不成好吗?”
      于是宾果这个代号也是这样来的,因为他千技一流,逢赌必赢。
      但司碧德的背景调查远不仅止于此。
      “百得胶花在女人身上的钱够他在舍伍德区买栋温馨的小房子了。啾啾的地下搏击会、北极熊的私人军火收藏,宾果你上次赌马亏了多少?六十万?那些四条腿的畜生让你的神之手无用武之地了,真是不可爱!还有玛斯,百得胶是自杀癖,你是什么?疼痛自虐爱好者?我看你的创伤后应激障碍靠嗑药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得跟啾啾一样切除某些神经才行。别瞪我姑娘,我还没教训你给他介绍供货商呢!欧,亲爱的小川,我最听话的孩子,你当然不会有不良嗜好,可你能不能别每次看见老爸揍儿子就忘了背古文?就算你懂得避开路上的监控和目击者,但把人暴打成狗是不对的。我不是给不起医药费,只是希望你下次掩人耳目的同时把自己的脸也挡上。至于优君,”司碧德用一种“俱往矣,数风流人物就是你”的极度感慨的表情望着优君,“我终于知道资深宅男是如何不惜一切代价追星的了。你居然花二十万买了同一个人的同一张电子专辑,就为了里头附的选票号码。那是个虚拟组合,而且比你的miwako气质差多了好吗?你还不如多买点手办呢!”
      大多数队员都低头不语,内心里自惭形秽。唯有优君兀自坦荡荡,笑呵呵道:“她们的手办我也入啦!等身、一比五、一比八,三个尺寸我都有。”
      司碧德嘴角抽了抽:“我想你明白,我并没有在夸奖你。”
      优君恍然大悟:“嗳——难道不是叫我多买些手办吗?”
      看他一脸的失望,若非对他性格了若指掌,我也许真会以为他只是理解力有问题。诚然,智商147,二十岁就提前结束医学院全日制课程进入医院实习的全科天才医师,理解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很遗憾,优君的脸皮厚度看来与他的智商是成正比的!
      而且我觉得不止是他,恐怕我们这些看似有心忏悔的所谓坏孩子,最终也很难拨乱反正,真正摆脱这些陋习吧!即便如此,司碧德还是把替我们保管的养老金提前分发了。我想这意味着告别,还有解散!
      “别赶我走啊,老爹!”玛斯全身多处骨折并软组织挫伤,吸气都疼,半躺在沙发里显得分外柔弱,“到了新筑,还是可以常常见面吃个饭什么的。”
      司碧德愣了愣。百得胶跟着叫起来:“我顶你个肺!老子半辈子被你忽悠进了热血青年的行列,他们可以走,我不走。你必须拿余生拯救我受伤的心灵!”
      北极熊很少发表意见,这次却出声:“听说新筑治安不错,也禁枪,就是签证很难批。不过我还听说治安局总督霍鑫也是个枪械发烧友,不知道拿我的收藏能不能跟他换个绿卡?”
      宾果索性望着我:“原彻是你学长,我申请加入□□。”
      啾啾则阴恻恻地说道:“‘十方’还招人吧?”
      我突然发现对话的焦点一下子全落在我身上了,就连优君都满怀憧憬地望着我,秦妞还起哄,手持终端递过来,显示屏上出现几行字:“有理姐姐很热心的,原彻怕老婆,我去找她帮忙。”
      我有些哭笑不得:“反派洗白这样的剧情往往意味着要领便当了,诸位,你们的美好愿望目前有一个重大障碍,我不得不提醒你们,我们现在正在讨论行动部署。”
      司碧德也笑了:“是的孩子,是的!”他仍旧在桌面上推出了那些电子密钥,“所以我才要交代好后事啊!最后的任务,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听他这样说,我很难过。

      盖伊过来的时候,我正有些发呆。前夜种种,落在心里,仿佛一次家庭成员的新年茶话会,有感动,也会伤怀。
      “这身皮不太舒服噢?”盖伊误会了,倒也没说错。仔细回想起来,离开高中后我似乎就没穿过正装,医院的连裤工装确实要比现在的衬衣西服自在多了。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领带,以及挂在胁下的手/枪套,它们肋得我呼吸困难后背僵硬。
      另外,人/皮/面/具真不是人戴的玩意儿,太闷了。
      “金发碧眼,”盖伊言语间充满了调侃,“你帅得老子想变弯了。”
      我左眼乜斜:“我恐怕你会被啾啾暴打至死。”
      应是眼前一瞬划过了啾啾彪悍的身姿,我看到盖伊抖了下,干咳一声,转移话题:“我觉得你其实贴个胡子就够了,这样反而比较扎眼。”
      我表示很无奈:“我还觉得其实我化装成后厨帮工更合适。”
      倒不是我对自己的厨艺有信心,而是那里可以最大限度避免碰到来自新筑方面的人,加之厨师袍可比西装舒服多了。
      离开芝加哥的那些天里,我时时刻刻都觉得日子脱轨到了世界末日的境地,各种无序无可预料真能把我逼入暴走。然而终于回来后,我却发现人生的轨迹非但没掰回来,反向着背道而驰的方向又狠狠歪了出去。我明明是天刑队最年轻的队员,现在倒事事打头阵,哪里都没落了我。
      司碧德解释:“都怪姓姚的父子俩,暴露了玛斯还把他格式化了,系统恢复可不是简单的事。”
      可还有其他人在。我是说除了啾啾,毕竟她的体格实在难以掩人耳目。
      司碧德一脸痛心疾首:“你指望我能相信百得胶这个独行客吗?他几时听过我的?”
      宾果呢?
      “你忘了他上次在薇拉的生日酒会上喝得酩酊大醉的事了吗?”
      记得!富豪云集的酒会,本质就是名媛薇拉组织的高级“交/配”会。这个老鸨专门给有钱人拉皮条,贩卖人口、酒品走私、散播违禁药物,如果证据都能坐实,她早该被判十次以上的终生监/禁了。若再算上为口味特殊的客人精心准备的童男童女,我觉得连审判都可以免了,丢到街上去自然会有全世界的父母赐予她最严厉的私刑。
      当然天刑队从来没有替天行道的觉悟,我们去杀她只可能因为钱。一个检察官用贪污来的钱雇我们杀了那个女人,脏钱买贱命,这真是我见过最完美的洗钱了。
      可惜宾果居然搞砸了!
      不是没有备用方案,也部署了其他队员潜入会场作接应,可是完成刺杀任务后还要把这个醉鬼一起安全地带出来,最棘手的,这个醉鬼喝得人事不知还满口胡言嚷嚷要毒死薇拉,那让任务的难度系数一下子上升到了“不可能完成”的级别。
      四年半前的夏天,我入队不久,只被命令驾驶着套牌SUV车停在指定的小巷里等待。我看见北极熊扛着宾果远远向我跑来,花哨的休闲衬衫上挂着很多来路不明的血迹,上车后一拉车门,催我说:“走!”
      我没有多问,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天刑队不会无故丢下队友。那一次,我们丢了一个人。
      调酒师彼特.伊狄恩是酒会的驻场酒保,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天刑队的“鬼舞者”。
      最后的死亡之舞,他献给了薇拉,也给自己。
      自那以来,凡是大型宴会趴体一类的任务场合,司碧德都不会派宾果去。
      并非担心他喝醉,事实上他再也不喝酒了,连酒心巧克力都不吃,闻到酒味他就会脸色惨白,心悸盗汗。宾果被酒困死在了失败的阴影中,每天都背着一个亡灵活在世上。
      有时候想想我们剩下的这些人,究竟算恶还是善?我们杀了很多人,我们杀的那些人也害死了很多人,司碧德说杀即是罚,那谁又来惩罚我们?还是说,我们其实已经在忏悔自责中,自我惩罚了许多年了?
      最终,我接受了司碧德的安排,同北极熊易容成州政府本部特调的特工佐伊和乔丹,并主动要求和盖伊组成临时小组。至于真正的特工先生们,现在正沉浸于宾果特制的迷幻剂的作用下产生的梦境中,在郊外一栋小别墅里天真烂漫地扑蝴蝶呢!
      而其他人的任务:玛斯代替司碧德坐镇后方联络调配;啾啾伏在远处高楼狙击待命;百得胶正给花园的植物进行夜间护理;宾果忙着给后厨送海鲜;优君坐在厨房的角落里削土豆。唯一的,我们的总头脑司碧德,现在则正走进秘密官邸。
      耳机里清晰地传来喉结变声器处理过的低沉伦敦腔:“晚上好,姚先生!我是您今晚的专车司机。我叫兰德尔。”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迄今为止我们一直搞不清司碧德的关系网究竟有多广多深,但他能得到此次招待姚轲的东道主、芝加哥政坛新秀谢夫家的雇佣,并且通过层层的身份核查。单凭这一点,我觉得他才是万能的,比叮当万能多了。
      盖伊一直站在我旁边,同样专心致志收听耳机那头的动向。其实两天来我一直很好奇,此刻无旁人,我终于说了出来。
      “没想到你真的一个人来。”
      盖伊视线始终落在周围,显得警惕,话似随意:“你们手里有我的妞不是么?”
      “这不可能成为你单刀赴会的理由。你不是会妥协的人。或者说,不会服输!”
      感觉盖伊顿了顿,斟酌言辞后却极轻地叹了声:“整个芝加哥不是只有天刑队过得如履薄冰,你们没有安全感,我十年前就没有了。我能怎么办?可以信任的只有阿尔伯和梅格。他们一个又老又暴躁,一个被你们的人肉推土机撞成了脑震荡,我总不见得拖上鲁伊兹那个走路都喘的糖尿病患者来捉你们吧?时间紧迫,我也只能赌一把!哼,”盖伊笑得有些古怪,“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跟克罗夫特相处久了,我真的喜欢那家伙。我觉得他那样的人交友品位应该不会太差的,即便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刺客。”
      小时候看武侠小说,有一些所谓反派的武林邪教,虽死却仍能得到许多侠士的尊重。他们敬畏一种坦荡的精神,也认可某些偏离正统的对道与义的理解。我想盖伊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放过天刑队,但他会原谅。
      相信这对玛斯来说,已经很值得高兴了。
      耳机中传来发动机的低低轰鸣,司碧德接了姚轲,正在前来的路上。
      盖伊换了个频率,按下耳后的皮下内置耳机。
      “报告位置!”不带感情的声音听起来比机械还干涩。
      今晚统率特勤保安的不是局长阿尔伯。目前我们身处的地点很微妙,可以说是政府宴会厅,可又离主建筑有些远。草地尽头一处雅致的庄园式宅邸,从正面大门前的喷水池绕半圈沿着碎石土路开车进来,安全时速下需要两分十七秒,也就是相当于两公里。可真的是很远呐!
      所以熟悉的客人会从另一个不太显赫的大门进来,那处拱门上悬挂着锈迹斑斑的硕大金属字母,拼凑出一个名称——乔迪公园。
      这是三次大战后新辟的园林,而实际这里也并不开放给普通市民赏游,两次核爆后,公园变成了墓园。因其毗邻宴会厅,又曾是名人故居,所以这里的墓地价格不菲,仅供政客、资本家们购作家族墓地。
      有谁能想到墓园里会有一场国宴级的秘密会面呢?
      宅邸的打理是通过专项维护基金定期拨款维持的,此间的雇员从来不知道真正发给自己薪水的是谁,也无所谓忠诚,但绝对专业与优秀。对我们而言,很大程度上反而方便潜入。
      叮当不啻是当下我见过最好的人工智能了,就连芝加哥警方的后台系统她都能侵入,入境处、国税局、法院乃至市政大楼,都曾留下她潇洒一游后挂上的后门。唯独这一次,关于乔迪公园的产权拥有者,关于这处园林的一切,叮当什么都查不到。她仿佛撞在一堵绵延万里的长城之上,窥探不到层叠的砖墙后围起的真相。
      因此不得不说,当初找盖伊合作,既是计划之中,也收获了意料之外的便利。物超所值!
      “我在靠近门厅的楼梯下,佐伊和我在一起。”盖伊公式化地回答了对方。
      “好的!现在你们移动去门前车道,第一位客人还有二十秒即将到达。”宅邸执事长如此命令我们。
      我放下按住耳机的手,与盖伊迅速走向门边。也许是临近“演出”,我久违地心跳有些快。
      “放松,小川!”耳机里传来玛斯活泼的笑声,“我快被你的心跳声震聋了。”
      保险起见,司碧德在我身上加装了一个窃听器,左上臂内侧皮下植入,垂下手来很容易贴近心脏。
      盖伊自然听见了玛斯的抱怨,走在前面轻轻笑了下,回过头来挑了挑眉:“出去就好了。”
      我不清楚他这句话是出于形式上的安慰,还是经验之谈。因为真正的杀人者总是在端起武器的一刹那,变得冷静沉着!
      不及多想,夜晚的风裹挟着微微的湿气扑面而来。四月中旬,已可嗅到初夏的滋味。
      一辆黑色捷豹缓缓滑行进来,恰到好处地停在大门前。我和盖伊靠上去,分站车体两侧,背向车身,一手探进西服里握住枪柄,另一手垂在身前遮挡。
      在盖伊点头示意过后,宅邸中的佣人过来打开了后座的门。一只纤巧的脚装在定制的黑色羊皮高跟鞋里,从车厢内探出,优雅地落在地上。
      “女人?”伴随我的揣度,脚的主人也稳稳站在了宅邸前。的确是个女人,看起来姿丽雍容,气质高雅,而且,很年轻。
      她有一头黑得无比纯粹的乌亮长发,在脑后挽成了高髻,簪一柄雀翎招展的纯金发簪,同色的金丝绣线礼服贴身包裹住她玲珑的躯体,曳地款款,步摇生姿。长袖深开背,正到腰线之上,雪白凝肌上薄薄扑了一层亮粉,不与裙裾争辉,却将肌肤点缀,美得夺目。为什么宴会总是在漆黑的夜晚举行?今晚,我得到一种解答。
      同时,我也注意到了这位来访者标准的东方面孔,更认得出她高傲倔强的气质。
      “黎小薰?!”玛斯在耳机里嘶吼。
      我右侧的义眼被优君换成了装有针孔摄像头的移动监控,我所见,便是玛斯在叮当的后台显示频上所见。
      不用玛斯提醒,盖伊也知道这个女人是黎小薰。这位来自新筑的土著,国际上新兴的名媛,很长时间来占据着各大媒体娱乐版的头条版面。有时也会登上经济版,因为她的丈夫是新筑三佬之一,也是全球第三大物流集团的总裁,宗廉。
      耳机里炸了锅,就连优君都惊叹不已:“我的女神,我终于可以近距离瞻仰你了!”
      真佩服他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追星。而我所关心的,好在有百得胶替我问出:“怎么回事?她来干什么?我是说,她怎么会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窃入了我们的频道,“你们可以做的,我们能做得更彻底。”
      我和优君死都不会忘记这个既中二又狡猾的声音——宗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十九、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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