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死而生》夜会

3、突然觉得很累......

　　看到我，他轻巧的起身朝我走来，“回来了？呵呵，沙儿25岁啦，又老了一岁哦。”用力拍打着我的肩膀。

　　“是啊是啊，不过比你年轻就是了，最近身体怎样？”我随他坐在躺椅旁边，轻扶他半躺下，出口不饶人，动作却很轻柔。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方式，用这种小乐趣来冲淡彼此心中刺青般无法抹掉的深深的刻痕。

　　“我的身体可结实着呢！绝对等得到抱你的私生子。”陈叔笑语。

　　“我倒是想看看陈叔的私生子呢，这么老啦你不会忍心让陈家绝后吧。”

　　“呵呵，我不着急，命长。” 呵呵，这老头子在咒我短命呢。这么多年的单身生活他真的不会孤单么？他闭目养神起来，我也只是无语地坐在一边，凝望着这个养育我19年的人，我清楚地知道他不喜欢吃苦的东西，喝咖啡只喝现磨的，从来不给小孩子做手术，讨厌黄色的衣服，却不知道他是否曾经有过深爱着的人，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收养我、培养我长大，到底我们是太亲近抑或太陌生？

　　不知过了多久，他慢慢地睁开眼睛，转向正走过来的仆人。宝刀不老啊，看来是我轻心了，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走来。

　　“少爷回来了啊，老爷，你要的都准备好了。”王妈是陈家管家的妻子，很疼我，她照顾我小时侯的起居，总是抱着我说我命苦，从小就没了父母。

　　“恩。”我对她微笑“这是给玲玲的礼物。”我递给她一个精巧的包装盒，玲玲是她的小女儿，今年也有20了，那时候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她才出生不久，长大了一些就天天沙哥哥的叫着跟着，看着她渐渐长大，我似乎又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活力，直到我离开这里，她哭着追着我的车跑出来。。。所以，每次回来我都会给她带个小礼物，把她当妹妹般的喜爱着。

　　“谢谢少爷，每次都让您这么费心。玲玲一放学我就叫她过来给您看看。”王妈感激的说
　　着，好像这礼物是多大的恩赐一样，可见管家一家对陈叔的忠诚。

　　“沙儿，咱们进去吧，也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陈叔兴致勃勃的说，难道迫不及待的要送我礼物了么？其实陈叔每年给我的礼物都是一样的，没什么猜想的余地，不过，这样却反而让我更加期待，期待着会不会有一天我能收到不同的东西。

　　“你会好心的给我惊喜？你不是一直嫉妒我年轻。”我跟他进客厅。

　　“所以帮你庆祝又老了一岁嘛。”他拉着我的手，像小时候一样。温暖从手心传递过来，让人心安。

　　餐桌像每年的这一天一样，摆着我喜欢吃的东西。都是家常菜，妈妈做的那个样子，我们坐好，王妈给我们各盛了一碗汤。陈叔把礼物递给我，我笑着接过来，打开，再微笑，原来我期待的始终不会实现。还是一把手枪，只是型号不同，19年来却从来没有改变过，我收到了19把手枪。而且，这就意味着又有一个人的生命将结束在我的手里。

　　6岁那年的生日我看见了妈妈的死，后来，每到这一天，陈叔都会送我一把枪，里面只有一颗子弹。在18岁的那一年，多了一张纸，上面是地点，时间和要暗杀的人的照片。没有理由，陈叔说你可以当他是训练目标，于是，我的生日从那天起又同时成为了另一个人的忌日。

　　我不知道我杀的人是所谓的好人还是坏人，也不想问，不知道是对陈叔的信任还是对现实的逃避......突然觉得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