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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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张绘岩本是不愿再去忆起那些早就过去的事情，以前他倒是挺爱做这样的事，一个人的时候想想自己，想想李晋辰，即使他们之间早就出现了难以修复的裂痕，却总是愿意想想往事，用张绘岩自己的话说，那些回忆不仅仅是李晋辰，而是对自己那些年的放荡不羁的留恋，那是他最好的年华，最有意义的那些年里他打拼出自己的事业，遇到了一生挚友，妻子，还有他。
然而最近几年他常常逃避这样想要回忆往事的夜晚，最好的方法就是用酒精麻醉自己。今晚也不例外，张绘岩已经有些微醉，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高脚杯有规律的呼吸着，杯子里面的深红色液体随着呼吸时身体的微微起伏也有规律般的晃动着。眼神些许迷离，微微睁着双眼，看着好像马上就要睡去，沈秋郅走出自己的房间看到张绘岩捧着酒杯瘫坐在沙发里，以为绘岩睡着了，走过去把绘岩手中的酒杯拿过来放到桌上，没想到还引来不满，绘岩幽幽地说道：“这么晚不睡，抢我的酒干嘛？”
“你喝多了吧，我哪里抢了？以为你睡着了。”秋郅侧目看一眼绘岩，不满的解释道。
张绘岩噌的坐起来，伸个懒腰，仰头抬起一只手遮眼干笑两声，又抬头看看沈秋郅，说道：“好啦，我不对，睡啦。”
“不要再喝酒喝得太凶了，你我身体都大不如前了，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吗？”沈秋郅边说边挨着绘岩坐下。
“不如前了，什么都不如从前了。”张绘岩似乎在自言自语，又转头看一眼沈秋郅，若有所思。
“也不是什么都不如从前，起码你跟从前的身价已经不同，多少人都修不来你这般的福气。”沈秋郅知道绘岩不想睡，只好陪着聊天了。
“我得到的太多，现在又要失去了。”
“失去什么？”
“晋辰。”
“又来了，既然你这么介怀，为什么不去解决？却在这里喝闷酒？”沈秋郅质问道，他已无心再劝张绘岩，反正张绘岩不会轻易让步。
“喝酒与他无关。”张绘岩倔强的揶揄着
“说谎。”
“没有。”
沈秋郅突然笑问：“你们两个都这么倔，是怎么认识的？真是奇怪。”
张绘岩皱眉想一下，转头看着沈秋郅笑出声来，继而说道：“那混蛋差点拐跑我妹妹。”
沈秋郅听到如此回答，瞪大了眼睛赶紧问道：“怎么回事？”这勾起沈秋郅极大的好奇心，他一直好奇张绘岩是怎样结识李晋辰的，对于他们的故事沈秋郅大致是知道的，只是一些细节多是自己的猜测，这回逮着机会当然是想问个明白的。
“想知道吗？”张绘岩故意吊沈秋郅胃口，笑笑的问道。
“废话，你必须告诉我。”沈秋郅调整坐姿侧对张绘岩有些迫不及待的回答。
“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张绘岩仰头叹口气思索着。
1985年的顾城还只是个海滨小城市，1985年的张绘岩还是个21岁的毛头小伙子，那是个心浮气躁的年龄，他是家里的老大，下面只有一个妹妹，作为哥哥自然是当宝贝一样疼。父亲终日为家奔波几乎无暇顾及兄妹二人，家里一切也只有母亲打点，在张绘岩心中父亲是个遥远的词汇，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疏远感觉才会让他觉得父亲的威严不可触犯，更无法亲近。家里经济情况不是很好，张绘岩高中毕业便出来打工挣钱贴补家用，一心想供妹妹上学。
初夏，天气虽然是算不上热，但是在小餐馆里打零工的张绘岩额头却渗出了细汗，巴掌大的小店面里实在闷得很，尤其在中午饭点儿的时候，除了收钱和炒菜之外，其他的从点单，倒水，擦桌子到端盘子都是他的活儿，每天到这个时候张绘岩总是显得严肃一些，今天更加如此，因为他昨天刚刚被炒了鱿鱼，原本在一家公司的销售部门呆的好好的，就是自己性子有些急，不久前顶撞了上司几句，差点动起手来，这回是让人家抓着机会给炒了。想到昨天自己跟那个小人大动干戈还砸了他办公桌的情景张绘岩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
在中午时段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收拾妥当之后才想到那晦气的事。刚才因为太忙把昨天的事都抛到脑后了，现在闲了下来，不免在斜靠着椅背而坐的时候想入非非。回去还是跟父亲知会一声吧，不然以后又要被抱怨，反正左右都不是。明天再去找工作，年轻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在想起来的时候有些心烦意乱。
点了一根烟幽幽的吐着白色的烟圈。老板也不怎么管他，只要不把客人赶走就行了，看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差一刻钟就三点了，时间在自己缓慢的意识中过得飞快，一天就这么无聊的过去了。这时候一个人走进了店里，见他进门微怔一下，像是在挑选合自己心意的座位，很快他就找了个靠墙的位置坐下去，张绘岩本来还慵懒的抽烟耗时间，见有人进来微蹙眉头，他实在不想站起来，僵持一会儿，那人也没有出声。不过在柜台后面的老板丢了个眼神过来，他知道再不起来就连零工也没得打了，心中略有微词却不敢说出来，悻悻地走过去，顺手倒杯茶过去，问道：“吃什么？”
那人微微抬头看着张绘岩，之后将眼光已到了张绘岩还夹在手指之间的半截香烟上皱起了眉头，张绘岩感觉到对方的眼神不情不愿的把烟灭了，再问一遍：“吃什么？”
这回算是看清了对方，短发，剑眉，眉眼之间英气逼人。按说张绘岩可不会这样观察一个客人，只是因为那人盯着他看让他有一种不知道要看哪儿的感觉，只好也就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看起来年纪相仿，眼睛有些脱眼角，看着倒是增了几分稚气。张绘岩正在纳闷儿，对方突然冲他笑了一下，笑容灿烂友善，让人无法拒绝，张绘岩也跟着轻弯嘴角以示礼貌。那人倒是没有回答他要吃什么，而是直接问他：“你是张绘岩吗？”
张绘岩疑惑的又一次打量起面前的人，确定自己确实不认识对方之后才开口问道：“你是？”
“我叫李晋辰。”说着李晋辰还咧嘴对他笑了一下。
“李晋辰？”张绘岩重复一遍这个陌生的名字，半天摸不着头脑。
李晋辰见张绘岩为难的样子，知道自己的自我介绍有些欠缺，继而又解释道：“我是你妹妹学校的老师。”
“哦。”张绘岩不禁皱起眉头，怕是妹妹惹了什么事？不过找他有点不对劲，老师不应该去家里找家长吗？再看看这小子哪有一点老师的样子。猜疑着问道：“有什么事吗？”
李晋辰抬手示意张绘岩坐下来，张绘岩绕到桌子另一边坐在对面等着对方回答。
“绘欣看起来很依赖你这个哥哥，而且，有点怕你。”李晋辰不紧不慢的说道。
张绘岩搞不明白对面的小子到底想说什么，眉毛拧了起来，问道：“我妹妹在学校闯祸了？”
“没有没有，我跟她也算是朋友。”李晋辰忙摆手否认。
朋友？这是什么意思？张绘岩眼里的疑惑又加重一分。
李晋辰喝了一口面前的茶，自顾自说起来：“绘欣跟我说你在这打零工，所以我就过来了。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
“对。”李晋辰从牛仔衣的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张绘岩。
绘岩拿过来一看，眉头又皱到一起。这是一封情书，是一个女孩子写给男生的情书，看到署名，知道是自己的妹妹写的，绘岩抬头看着李晋辰眼里有些敌意。
“我来这个学校才三个月，是绘欣他们班的语文老师，我跟她谈了谈，我知道这其中也有我的错，不过我觉得还是找个她信任的人来开导她比较好，这个年纪的小女生都会有些心里的秘密，不过我直接拒绝怕是适得其反，所以来找你。”李晋辰稍加严肃的说了一大堆。
什么？勾引了人家妹妹，然后让她哥哥去给你擦屁股？张绘岩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一眼李晋辰。
“这事我管不了。”绘岩气气的哼出一句。
李晋辰尴尬的笑一笑，又说道：“我会劝她的，还是学习为重。不过还是希望你跟绘欣谈谈，为了她也该这样。”
绘岩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李晋辰那天的脾气已经算是压得很小了。只因为有求于人吧。他从张绘岩那里出来之后心情自然是郁闷，遇上个火气这么大的人，还真是走霉运。
绘岩心里窝着火又点起一根烟，熬到下班回家了。
张绘欣还没有回家，可是父亲却破天荒的早回家了，有父亲在，绘岩在家多是沉默，他跟父亲之间似乎隔得很远，怎么样都不感到亲切，从小在父亲面前都不怎么撒娇，倒是与母亲亲近得多，吃晚饭前绘欣回来了，绘岩看着妹妹若有所思，不是说什么所谓的早恋如何如何，只是那李晋辰都拒绝了，干嘛还不打消这个念头呢？再说真的影响学习。一顿饭下来，张绘岩一直在考虑怎么跟妹妹说。
不过在劝说妹妹之前，张绘岩把自己被炒的事告诉了父亲，于是父子二人大吵了一架。其实如果只是默默听父亲教训自己一顿也就罢了，可就是想顶嘴，那么多年不关心自己，凭什么一有错就责备自己，张绘岩就是气不过。母亲在一旁劝架，绘欣则吓的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等战争平息下来已经晚上八九点了。母亲劝父亲去休息，张绘岩悄悄找母亲道歉，母亲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叹口气，不过母亲的一次叹息却让儿子的心里感到不安，也许他真的错了。末了，母亲对他说了句：“以后别跟你爸吵了，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张绘岩答应一声，心里又别扭一阵，好像真的忘了父亲已经老了，心里的不安又加重一分。
张绘岩轻轻敲开妹妹的门，见妹妹在书桌前看书，心里安稳多了。
“哥，有事？”绘欣转头问坐在旁边的绘岩。
“嗯，今天有没有吓到？”绘岩微笑着问道。
“哥，以后别跟爸爸吵架了，爸爸也是关心你。”绘欣说道。
绘岩抬手揉一揉妹妹发顶，说道：“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绘欣笑笑，看着哥哥，好像在等哥哥说要什么事。
绘岩考虑一下，开口说道：“我今天见过你那个李老师了。”
“李老师？”绘欣听绘岩这么一说心里一惊。
“他来找我。”绘岩补充道。
绘欣不开口，微微低头。
见妹妹不说话，绘岩决定开门见山。
“你喜欢他？”
绘欣抬头看一眼绘岩又迅速低下头去。不点头也不摇头。
“他说……”
绘岩还没说完绘欣就打断他，问道：“他让你来劝我的？”
“嗯。”
“他找我谈过几次，只是没想到他还是不放心。”绘欣对绘岩说道。
绘岩没有说话，等着妹妹往下说。
“哥，你放心吧，我心里明白，不会乱来的。”
“嗯。”绘岩总算松了一口气。
“李老师跟陌生人都显得有些冷淡，不过熟悉了之后会发现他还是很好的一个人。”绘欣继而没头没脑的插了这么一句。
冷淡？他可没看出来。今天那姓李的明明笑意盈盈的，哪里来的冷淡？
从妹妹房间出来他又回忆一遍今天的李晋辰，还是没有半点冷淡的迹象。
“真没有？”沈秋郅不可思议的问道。
“没有，那天晋辰很友好。”张绘岩把酒杯里的最后一点酒一饮而尽。
“不对啊，那小子不是见陌生人都爱理不理的吗？”沈秋郅还是不太相信。
“我也奇怪。好了，赶紧休息吧，我明天要去公司开会的。”张绘岩起身打算回房间睡觉。
沈秋郅阻止道：“还没讲完呢。“
“完了。”绘岩摊摊手，表示无话可说。
“那后来呢？”沈秋郅也起身问道。
“后来啊，好长的故事啊。”绘岩笑笑。
“明天再给我讲讲。”沈秋郅不依不饶。
张绘岩无奈。
“就讲到他认识我行不行？”沈秋郅看着走回房间的张绘岩不甘心的说道。
张绘岩摆摆手道了句晚安便关了卧房门。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