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云诡谲》青衣鬼

57、变故

　　一个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这一个月里，卡卡西三人不光各自找到了“工作”，而且还有足够的钱租起一套房子，芽衣还要经常来串串门，街坊邻里也对这三个流落街头却凭借自己的一身本事谋得出路的少年赞誉有加。
　　甚至有不少邻居都在努力地撮合着卡卡西与芽衣，就连鼬和凯都觉得那样一个漂亮且活泼的女孩子，配上温柔的卡卡西正是恰到好处。
　　“有什么新发现么？”在三个人的小屋里，卡卡西看着回来的鼬。
　　“有。”鼬点点头，“根据我们这一个月搜集的情报，再加上永夜一族最近的动向，那个叫月十六华的情报头子，明天将会去月梦居酒屋和永夜一族进行一次交易。”
　　“那个情报贩子似乎很有名啊。”卡卡西皱眉，“我在风无家的这段时间也老听见总管谈起他。”
　　“是。”鼬依旧没什么表情，“他是个贵族，却不喜欢平淡的生活。他用自己的身份为掩护，在各国之间贩卖情报，所有大名都讨厌他，却又不得不重视他，因为他掌握着大陆北部最庞大的地下情报网。”
　　“够详细的，你从哪知道的？”
　　“我前段时间潜入过永夜一族的书房，里面有对于这个人的专门档案。”
　　“明天我去趟月梦居酒屋，争取能和他有所接触。”卡卡西神情严肃。
　　“跟他接触只怕不容易。”鼬皱了皱眉，“能在情报行业做这么久，这个人想必十分谨慎。”
　　“但有这样的机会总得试试吧。”卡卡西无奈地笑了笑，“掌握了救援动向我们才有机会，如今这样，我们不知道还要在漠城呆多久。”
　　“我明白了。”鼬点点头，“那前辈明天一切小心。”
　　“恩，你和阿凯也去吧，不过我们三个人分开坐，这样保险一些。”
　　“是！”两人分别点了点头。
　　“前辈。”鼬忽然叫住了卡卡西，嘴唇嗫嚅。
　　“怎么了？”看到鼬的样子，卡卡西也是不再言语，他知道鼬的习惯，每逢要说什么的时候，他总是要完全组织好自己的语言才会开口。
　　“芽衣小姐...怎么办？”鼬发问。
　　“什么怎么办？”卡卡西有些纳闷。
　　“她喜欢你，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说，任务结束了之后，她怎么办？”
　　“离开，不打扰她的生活，是我们...是我能给出的最好回答。”卡卡西别过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鼬的眼睛。
　　房间中的气氛一下子跌入了低谷。
　　鼬偏过头，看着窗外月光掩映下的□□树。
　　“我猜，只是猜，每个人的一生都会遇见某些人，喜欢上她。有些人在合适的时间里遇到，就像是在春天遇到花开，所以一切都很好，他们会相恋、订婚、结婚、一起生活。而有的人在错误的时间遇到，就像是在冬天，隔着冰看见浮上来换气的鱼，所以只能看着，鱼换完气，沉到水下去，就看不见了，再也没有后续。但是我们能说在春天遇到花是对的，而在冬天遇到鱼是错的么？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就能克制自己不喜欢那个人么？是不是仍然会用尽了力气想去接近，想尽办法掩饰自己，甚至伪装成另外一条鱼。”鼬轻柔地说道，“我很迷恋现在的生活，安静，平和，家里真的如同有两个兄长，大哥和隔壁的姐姐郎才女貌，二哥虽然不靠谱，但每天都给人带来新鲜活力，一想到某一天要离开，一想到女孩哭泣的双眸，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啊...一切都那么美好...错误的美好。”良久，卡卡西才开口，他的额发柔顺的垂下，遮住了自己的双眼，“鼬，这一切这么美，源自我们的伪装，不是么？终归有一天，我们要撕去伪装的，那样会给身边的人造成更大的伤害，与其这样，不如我们早点离开，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们已经选择了握刀的生活，就不能去破坏美好，破坏他人的美好。”
　　鼬呆了呆，随即点点头。
　　“是我僭越了，这段时间的生活，让我忘了自己身为忍者的本分。”
　　夜晚重归寂静。
　　次日，漠城，月梦居酒屋。
　　卡卡西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和服，施施然走进了居酒屋内。
　　“您好”，一名服务生打扮的男人突然出现，笑吟吟地迎向卡卡西，“不知道您是来我们这里找乐子的呢？还是来吃饭的？”
　　“吃饭，给我来个雅间。”卡卡西声音冷峻。
　　“好的，请您随我来。”男人深深地鞠躬，头前带路。
　　坐进雅间内的卡卡西看似不经意地向外望去，现在还是早晨，整件居酒屋里几乎没有几名客人，这间屋子的视野很好，透过屏风，他可以很好的监视到整个居酒屋里来来往往的人。
　　“请问您要点什么？”
　　“来点招牌菜吧。”卡卡西微微一笑。
　　“好的，请稍后。”服务生缓缓退了出去。
　　趁着这点难得的闲暇时刻，卡卡西缓缓地回想着这段时间来的神奇经历，使团代表，去封印之地消灭妖物，落入了砂隐的陷阱，一路逃窜，一头白发变成绿色，袭杀沙忍，蛰伏漠城…仔细回想起来，还真有些惊心动魄的感觉…
　　嗤啦！
　　屏风被拉开的声音打断了卡卡西的思路，一个女孩出现在卡卡西面前，女孩低着头，额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只能看出来身材苗条腰肢盈盈一握。
　　她默不作声地跪在榻榻米上，缓缓向桌上摆放着碟子。但摆完了盘子女孩子并没有出去的意思，而是将头埋得更低，静静地呆在那里。
　　卡卡西有点蒙了，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他上下打量女孩，红色的和服短的惊人，女孩子白嫩的大腿就在卡卡西面前晃来晃去，而胸前的丰满更是透过低的离谱的领口嚣张地轰炸着卡卡西的双眼…
　　“这什么意思…”卡卡西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随即看着雅间的四周，妖娆而又半裸的浮世绘在四壁上烨烨生辉…
　　卡卡西忽然反应过来了，难怪进门前服务生要问他是找乐子的还是吃饭的…难道风之国人民已经浪到这种惊世骇俗的地步了？他妈的吃个饭还带陪睡服务的？这不是明摆着跨行业竞争么？卡卡西满脑子乱糟糟的…
　　但现在就有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孩跪坐在他面前，情况非常的暧昧，隔间又不算是很宽敞，两人几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
　　“这个…你看…我才只有十四岁…”卡卡西憋了半天也只能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不卡东？”女孩子听到声音忽然抬头。
　　“芽衣？”卡卡西看着女孩，也愣在了原地。
　　芽衣脸上浮现了一抹笑容，但很快却僵在了脸上…
　　卡卡西从没那么尴尬过，而芽衣应该比他更尴尬，长长的额发下垂，挡住了她的脸。两个人都想说点话来缓和现在的局面，偏偏无话可说。
　　如果卡卡西是个满心骚情的知识分子，就该双眼含泪怒捶榻榻米说社会如此残酷竟把好端端的少女逼到这种下作的地方来谋生！然后凑上去轻抚少女的肩膀说别怕妹子，有文化的哥哥我懂得怜惜你…如果是旷世淫贼那就简单了，上前直接推倒，嘴里桀桀桀桀地浪笑，以下省略两万字…可偏偏卡卡西既不是知识分子也不是旷世淫贼，他现在只能目光呆滞地看着芽衣，一脸你看着办的表情…
　　“您还…用喂么？”芽衣小声问道。
　　“喂？”卡卡西当场愣住。
　　“就是…我喂你吃东西，算是月梦居酒屋的一大卖点。”芽衣脸红红的，面对客人，她从来没这么紧张过。
　　“哦…哦？哦哦哦！”卡卡西瞬间反应过来，这家店虽然是情色店，但并没有卡卡西想得那么露骨，年轻女孩穿着暴露的衣服喂别人吃饭就是最大的卖点，走的是YY路线…
　　“不用了。”卡卡西摇摇头，“额额，一直不知道，芽衣你在这里工作啊。”
　　刚说完这句话卡卡西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光，闲着没事问这种问题干嘛！
　　但芽衣却很轻松地笑了笑，“这里是一个远方亲戚开的，我在这里做事很受照顾，薪水也不错。还有哦，不卡东你刚才如果对我动手动脚的话，会被扔出去的呦。”
　　卡卡西尴尬地挠了挠头。
　　心跳！卡卡西脸上的尴尬神色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一共十二个人，心跳平稳有力，甚至还有刻意地隐藏，像是…
　　像是十二名忍者！
　　“芽衣，你去休息吧，一会儿就不用过来了哦。”卡卡西笑着看向芽衣。
　　“嫌弃么…”芽衣用几乎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叹了一句，随即缓缓起身。
　　“别乱想。”卡卡西抓住芽衣的手，“今天工作结束之后，来我家做客哦。”
　　“恩！”芽衣兴奋地点点头。
　　“好啦，去休息吧。”卡卡西一边安慰着芽衣，一边凝神听着门外的声音。
　　类似忍者的心跳声还在增多…
　　“难道…我们暴露了？”
　　“怎么了不卡东？”芽衣已经注意到了卡卡西的反常，她没有选择出去，而是回过头又一次跪坐在卡卡西身旁，“你们出什么事了么？”
　　“不，没什么事情的。”卡卡西心里虽然焦急，但他明白，现在的一点点过激行为，都足够让自己陷入绝境，所以他依旧微笑，声音沉稳，“我来这里见个朋友而已。”
　　两个人在这句话后再度沉默…
　　“去休息吧。”良久，卡卡西才开口，“如果可以的话，工作结束之后我来接你？”
　　“好的，我等你哦。”芽衣脸上泛起微笑，起身向外走去。
　　卡卡西对着出门后转头的芽衣微微一笑，芽衣有些不好意思地跑开了。
　　他走过去拉上雅间的木门，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笑意，他冷着脸从后背的贴身衣物中抽出雪鸮绯，把它默默地绑回了腰间。
　　整间居酒屋里的人越来越多，沉稳有力的心跳，整齐的步伐...
　　一共三十个，就算是大名身边的忍者护卫，也不会有这么多吧，这肯定不是永夜一族或者那个情报贩子的人…
　　“看起来，似乎是冲我们来的…”卡卡西眉头紧锁，“究竟是哪一环上暴露了？”
　　他仔细地倾听着那些心跳，这间隔间的窗户下也出现了五个强健的心跳，似乎是在防止他跳窗逃跑。
　　基本可以确认了，这群人，是冲自己来的。
　　他鬼使神差地摇了一下桌上呼叫服务的铃铛。
　　踏踏踏的木屐声急促传来，是芽衣。
　　“怎么了？不卡东。”芽衣把门推开一条缝隙，疑惑地看着卡卡西。
　　卡卡西把她拉进房间，微微侧身，让她看到了自己腰间的太刀。
　　“什么都不要问，什么都不要说。”卡卡西用手轻轻掩住她的嘴唇，“只需要相信我。”
　　芽衣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初进门的惊慌失措，她轻轻拍掉了卡卡西的手，甜甜地笑着。
　　“我一直都相信你啊。”
　　“不怕我是坏人么？”卡卡西笑了笑。
　　“不管怎么样我都相信你，你是个善良的人。”
　　卡卡西一下子愣住了，善良的人么…自己手上到底沾了多少人的鲜血？他自己都数不清了，这样的人也能称之为善良么？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理会芽衣，反手从怀中摸出了所有的钞票，把一张张引爆符有序地插入这堆钞票中。
　　芽衣贴着卡卡西跪坐，看着卡卡西自信满满的动作，她也感觉莫名的高兴，她觉得卡卡西就应该是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芽衣每每回想那个夜晚，灰头土脸的流浪儿打跑了试图骚扰她的小混混，又在沐浴之后变成了风度翩翩的美少年，眼睛眯成月牙一样对着她微笑，明亮而温暖。他就像是个小太阳，最狂暴的风沙也吹不灭他身上的光芒…
　　卡卡西闻着女孩子身上沙铃花的香味，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他不单单是那个只有十四岁的卡卡西，他完全明白女孩喜欢一个男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状态，会下意识地靠得很近，会跟在那个人身后无声地走动，会在餐桌上特别活泼的说话，又忽然沉默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就是想用说话来掩盖自己的心事…
　　也会像现在一样对他无条件的信任。
　　但卡卡西叫她进来，只是不希望一个对自己有恩的人一会被波及，他是木叶忍者，是风之国的逃犯，他做这些，和爱情无关，只是个人原则。
　　偏偏他还没法解释，只有蒙头先做好自己的计划。
　　“好了。”卡卡西做好一切准备工作，缓缓抬起头，对着芽衣笑了笑，“呆在这里，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去，等我回来接你。”
　　“恩！”芽衣觉得自己心里满满的，尽管知道卡卡西也许要去做什么“大事”，但她丝毫都不害怕。
　　他点点头，慢慢推开房门，将身上的钞票全部撒了出去。
　　楼下的人一惊，抬眼望去，却发现纷纷扬扬的钞票如同雪花一样落下，尽管觉察到了不对，但这奇怪的一幕还是让他们产生了迟疑。
　　“有引爆符！”不知是谁忽然惊呼。
　　但已经晚了！轰轰轰！藏在钞票中的引爆符轰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掀翻了一楼所有的桌子，木屑在空中乱飞，烟尘弥漫了整个屋子！
　　卡卡西动了！他在爆炸后的一瞬间，像一只猎鹰一样从二楼扑下，雪鸮绯已经出鞘，锋锐的刀锋被他隐藏在和服宽大的袍袖中。
　　宝藏院，袈裟斩！
　　这不是旗木流的刀技，这是古代僧侣们创立的刀术，他们身穿长长的袈裟，遮盖着其下的武器，敌人无从知道他们在袈裟中握刀的手法和动作，也就无法判定他们斩击的方向。事实上只要更换握刀的手法，调整腕部和肘部的动作，袈裟刀可以向任意方向挥出，甚至包括背后的死角。所以袈裟斩被称作“僧侣的暗杀刀”，也是暗部最爱用的刀技之一。
　　卡卡西选择在这种杂乱的环境中使用这种诡异的刀术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雪鸮绯在袍袖中忽隐忽现，一瞬间就取走了三名敌人的性命。
　　刺死三人的卡卡西一个潇洒的转身，身影犹如大鹏一般扑向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反应不慢，看见卡卡西冲向他，手中的刀已经出鞘，摆出了防御的动作。
　　但卡卡西不屑地一笑，手中的雪鸮绯被他当做暗器一样狠狠掷了出去！来不及做出反应的那名忍者在一瞬间被利刃刺破了咽喉，而卡卡西则是脚步不停，掠过那人的同时拔出了钉在喉咙里的雪鸮绯，向着大开的店门奔去！
　　剩余的人反应了过来，所有人都不敢小看这个看似瘦小的身影，他们迅速结成一队，围堵在门口。
　　而卡卡西则是诡异地一笑，身体忽然折返，冲向了身后的墙壁。
　　左手雷芒乍现！
　　“给我破！”卡卡西一声怒吼，雷切恐怖的破坏力在一瞬间毁掉了墙壁，卡卡西则是纵身越出那个缺口，当着众人的面隐匿在了慌乱的人群中。
　　“妈的！上当了！”这几下兔起鹘落，变化实在是太快了，谁会想到这个如同杀神天降一般的少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过和他们拼杀？他们下意识的反应全部被卡卡西所利用，如今他真的在三十个人的包围圈中逃出生天！
　　“追！”领头的忍者一声怒吼，所有人冲出了居酒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