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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章 生身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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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一年之后,夏君涵才开始睁开眼睛,接下来是能动了,最后到能下床,能说话。这期间夏君琰和夏君泽既要照顾王府的事又要四处求医,不知道糟了多少罪,如今看到夏君涵活过来了,简直开心的要美上天了,仿佛之前受的辛苦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从夏君涵清醒之后,夏君琰就和夏君泽四处炫耀他们的小弟夏君涵,给他买好多漂亮的衣服,玩的东西,极尽所能的想要逗他开心,可是似乎这些都不太合夏君涵的胃口,他们就没见过夏君涵为什么东西动心过,但是夏君涵也从来不给他们摆脸色,就算不喜欢,夏君涵也会笑笑说,真好……
后来介绍夏君涵认识了楚南真楚南星两兄弟,也不知是投缘还是怎么着,反正他们觉得夏君涵好像开心了不少,他很喜欢往楚南星那跑,还听楚南星抱怨总抢他的玩具,尤其是楚南星小时候玩的东西,可是那些东西夏君涵其实都有,夏君琰和夏君泽,不管是他该有的不该有的,早就给他买的堆了好几个房间。好像他和楚南星在一起就比较能放得开,夏君琰也就跟那边打好招呼,没事夏君涵想去就去楚府玩玩……
但即便是这样,夏君琰和夏君泽还是很担心,这孩子还是有心事的样子,可是却什么也不肯说,直到有一天,夏君琰带他参加了一个接风宴之后,回来夏君涵突然问他。
「大哥,司鸿逸是谁?」
夏君琰跟他说,是新上任的护龙将军司鸿睿的弟弟,他们一家子都是将军,可是那个司鸿逸还是个孩子,估计以后也是个当将军的吧!
「大哥,我能认识他吗?」
夏君琰问他,需不需要他去打声招呼,介绍他们认识。夏君涵却摇头,他只让夏君琰帮他打听司鸿逸平常的去处,他说,他要自己去认识他……
后来夏君琰和夏君泽知道,夏君涵专门有一个小仆是打听司鸿逸的去处的,因为这个小仆,让外面的人都以为夏君涵嚣张跋扈,任性妄为,是个刁蛮的世子,不过夏君涵好像不在乎一样,夏君琰和夏君泽也不在乎,他们俩的个性也没好到哪里去,再说,刁蛮又怎么样?他们政亲王府的人还没这个资本吗?或者说,他夏君琰的弟弟任性不行吗?但他们同时也发现,夏君涵的眼睛里突然有光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死气沉沉了……
有的时候回府会不想吃饭,甚至有的时候会趴在床上哭,但是看起来却生气勃勃……
只是在几次偷偷跟着夏君涵过后才知道,原来司鸿逸根本就不喜欢夏君涵……
本想劝劝君涵的,可是看着他即便是哭好像也跟以前不同的样子,夏君琰和夏君泽最终还是没忍心,只想着估计长大了慢慢就好了,结果,他们还没等到夏君涵完全长大,就不得不让他们俩成亲了……
宫靖云一个人去部落外不远的地方采药,恰巧碰上了刚从迷林以外回来的五师兄元熙。
说是五师兄,其实也不算是,元熙是他爷爷的第五个弟子,因为他平时也跟着爷爷学东西,所以就管这些爷爷的弟子们叫师兄,要这么算起来那他爹就该是他的二师兄了,但是他小时候调皮,出部落去西风堂之前都这么叫,现在也就不改口了。元熙比他大了不少,但因为生性开朗和他们这帮孩子都相处的很好,所以一直以来也就像是同龄人那样相处玩笑了。
「这不是小云云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被称为五师兄的人,上前摸了一把宫靖云的脸,调笑着说道。
「五师兄?!我不是小孩子了,别叫那么女气的名字好不好?」
「小云云,回来一年多了,还没改过来,满月部落哪里来的女人啊?什么女气不女气的?」
「五师兄!」
「诶,好啦,不闹你了,你怎么会回来,听说你不是在外面呆的挺好的嘛?」
「五师兄,我…因为一些事情吧…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切,真没劲,我还以为有什么好玩的事呢?」
「五师兄?!」人家痛苦的回忆,他怎么就想着好玩不好玩?!
「好啦好啦,你不回去吗?我们一起走!」
「呃…好吧……」宫靖云无奈,背起身后的东西,跟着元熙往前走。
「等一下……」元熙突然停住了不动,面带不安的看着部落上方的天空,那里一片乌云盖顶,诡异非常。
宫靖云扫了一眼,立即了然。
「应该是有人误闯进来了,没事,这么多年,进来的那些都是些不知死的试图想破迷林的江湖术士,一会儿他们就想哭都找不着调了!」
五师兄却依旧愣在原地,一脸的惊慌。
「五师兄?你怎么了?不舒服?」宫靖云想替五师兄把把脉,却被五师兄慌乱的一把甩开,什么话也没说就往部落里跑。
宫靖云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五师兄跪在爷爷闭关的石洞前,一时不解,诧异的走上前。
「五师兄,爷爷要闭关三年,还有一个月才能出关,你这是……」
五师兄却不理他,俯身对着洞口磕了三个头,对着洞中大喊。
「师父,徒儿恳请师父立即出关!」
「五师兄?」
「师父,性命攸关,徒儿恳请师父立即出关!」
「师父!」
半晌,石洞中传出悠远深沉的声音。
「你又惹什么祸了?」
「师父,有人误闯迷林,徒儿想恳请师父去救他!」
「你不是也能召唤神鸟吗?而且,不是还有那几个老家伙吗?」
误入迷林之人必须有满月部落中人相救才能逃出生天,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部落中人都有这种能力的,只有两种人能救人,一种是满月部落的五大长老,持有世代相传的玉笛,能召唤神鸟,救人生还。而另一种则是自行修炼驭鸟之术之人,不过修炼此术之人必须天赋异常,有缘人方可修练。目前整个满月部落能驾驭神鸟的除几位长老之外,只有元熙,据说还有一位,也就是传说中的大师兄,但在宫靖云出生之前就已经离开部落,迄今下落不明。
「师父,几位长老相约出游,目前皆不在部落,而徒儿……」
「你怎么了?」
「徒儿有孕在身,灵力暂失……」
一旁的宫靖云也吓了一条,五师兄这么没谱的人,怎么会……怀孕?!
石洞内外陷入了静寂,良久,幽幽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
「你要救的是什么人?」
「我……师父……」
「说!」即使在洞外,宫靖云和五师兄都分明的感觉到一阵剧烈的颤动。
「是…孩子的爹,徒儿…心系之人…」
五师兄的话音刚落,石洞的门一下子粉身碎骨,震天的巨响,惊的宫靖云不禁捂住耳朵,就见爷爷从石门后走了出来,还没等宫靖云上去叫人,爷爷就一把掐住了五师兄的脖子。
「你这么多年瞎胡闹我都忍了,你怎么可以如此不知分寸?」
「师父,徒儿是真心爱他的……」
「爱?你也想像你大师兄一样?」
「师父,徒儿不会,咳,徒儿不会的……」
五师兄一边咳嗽,一边猛烈的摇头。
「师父,求您,求您救救他,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你可知与外人生子后果是什么?」
「徒儿不怕!」
「万一,你一头白发,再不复青春美貌,他不爱你了怎么办?」
「他敢?徒儿剁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若真有这决心,师父就救了他!」
「你放心,师父,他若敢不要我,我立马剁了他,拿来给师父下酒!」
「哼,你大师兄当年若有这魄力,就不会被人骗,生子之后遭人遗弃,然后这么多年不知所踪了……」
夏君琰也知道,这一年多来,司鸿逸过的是什么日子,既然他来了,就和状元郎留他住了几日,没想到,就是这几日,府上居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其实说是客倒也不尽然,那人分明是这府的老主子,但若说他不是客,经常神出鬼没,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呆不了几天又消失不见,对于从小就开始独当一面的夏君琰和夏君泽来说,要不是他总是时不时的冒出来一次,他们真的就要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一个爹了。不过从小就这么过来的,他们也习惯了,但是现在的情况却不一样了,他和君泽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但是君涵他也不管吗?君涵死的时候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人,自己儿子死了都不知道,现在还舔着脸回来?!
听见下人来报的时候夏君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什么他今天都要好好治治这个所谓的爹!
可是就在他气冲冲的走到门口的时候,身体却一时间不会动了,而身边的司鸿逸,赶来见那只有成亲时一面之缘的岳父的司鸿逸,却比他反应要快,一边叫着君涵的名字,一边冲上去抱政亲王身边一身白衣的清秀佳人……
只可惜司鸿逸还没抱稳,就被他眼中的君涵一个巴掌闪过来,顺便带出一脚,力度之大,直击的司鸿逸跌坐在地上。
司鸿逸不敢相信的看着面前的君涵,他不明白君涵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暴戾,又因何会对自己这么狠?
而且,他的头发,为什么全白了……
可面前的人还是无动于衷,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的那样站在那里,完全无视司鸿逸的存在。
还是政亲王先反应了过来,轻轻的搂上了「君涵」的腰,却被不着痕迹的闪开,但是他却似乎不在意一般,继续说着。
「司鸿逸,他不是君涵,他是你的岳母!」
政亲王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
「岳母?」
「岳母?!老头你的意思是,他是君涵的娘?!」夏君琰在一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开口问道。
「没错,他叫沙璃,正是君涵的生身之人。」顿了顿,政亲王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他称之为沙璃的人,复又对夏君琰认真的说到:「君琰,爹漂泊了二十几年只为寻找璃儿,虽然这样说有为老不尊之嫌,但是爹要和璃儿成亲,给他一个正式的名分。」
沙璃突然转过身来看着政亲王,眼神诧异闪烁,良久,终于还是撇开了头,轻轻的吐出一句:「我不是来和你成亲的,你不要自作主张!」
政亲王却突然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略显激动的看着他:「你到现在还是不愿意?你真的想我就这样孤独终老?」
沙璃却使劲的想要挣脱的他的手,却根本挣不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看了眼夏君琰,眉目低垂,依旧是那淡如水的语调。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也不知是对夏君琰说的,还是对政亲王说的,众人只能等待着他再次开口。
「我来,只是想把你的病治好,你说想回家,我才陪你回来的,还有我的儿子,这么多年,我一次都没有见过……」
「不知道他长多大了,也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君涵出生的时候我就说的很清楚了,如果那个时候你不明白,这二十几年,我们每一次见面,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我已经不恨你了,我甚至都把儿子给你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你转过头看看,这是你的儿子,你可曾对得起他,和他的娘亲?你说过,他娘已经死了,我不相信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打算让我带着这份愧疚进你的王府?」
「我们,都不再年轻了,已经过了任性妄为的年纪,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余生陪着我的儿子,可是你,政王爷,沙璃不想骗你,沙璃恨你,非常恨!」
即便声音轻的像水流过,但却任谁也忽略不了眼角的清流,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敛住自己开始紊乱的呼吸。避开政亲王的视线,转身对着夏君琰。
「请问,我能不能见我的儿子?」
夏君琰一点点的消化着他刚才的话,眉头也渐渐的皱紧,这个男人不是狐狸精吗?不是一直困住爹,不是让娘含恨而终吗?不是对君涵不理不睬吗?为什么他的话听起来那么悲伤,那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