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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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以后天气渐渐回暖，黎羽班级组织了一次课外调研，忙完又跟舍友约着在市中心玩了一会，回到学校已经深夜，几个人说笑间到楼下才被人扯了扯袖子。
“黎羽，那不是你男朋友吗？”
舍友指向楼下大门口那个长身而立的黑影，即使黑夜，也无形中让周围的人绕道走。
女孩子们虽然沉迷事业有成的帅哥，但见到凌祈涵还是一如众人退避三舍，这会看到那尊大佛，全都僵着身子不敢多说话。
黎羽见到凌祈涵有些诧异，昨天还说出差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跟舍友说了一声赶紧跑到他身边去，完全无视他一脸的不悦，拽着手指道：“小哥哥你怎么来了？”
凌祈涵任她拉着手，皱着眉一脸郁气，“这么晚到哪里去了？电话也不接。”
黎羽心里一慌，赶紧摸出手机，果然是玩的太嗨没电了，捏着他的手心安抚道：“今天班里有活动，去了市区，就跟室友多玩了一会。手机没电了嘛，我发誓没有下次了！你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想我了啊？”
凌祈涵冷哼一声，“少自恋。”但眉间还是松了些，“以后出门把充电宝带上，不准回来太晚。”
黎羽仰着脸对他笑，完全不在意这人的冷言冷语，“是是是，凌少说的都是对的。”
“今天来找你，是有些事。”凌祈涵看着她一脸狗腿样，也没了气，拉着她的手向不远处的车里去。
“什么事啊？”
“张逸说抓到一个人，讯问后是跟你有关的，本来这事我可以处理，但是既然跟你有关，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希望你可以自己做决定。”
凌祈涵从前座张逸手里接过一沓照片递给黎羽。
黎羽本来全身放松，再听到凌祈涵的话后，就变得僵硬慌张，她没有接那些照片，低着头也没敢看，只是无意识地搓着手指。
没有看照片她也知道凌祈涵说的是谁，那个人她见过，前几天还在校园里拦住了她，吓得她喊保安赶走了。
凌祈涵看出了她的异样，立马明白了她的心思，也没再把照片递给她，“如果你不愿意，我就自己处理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凌祈涵不提黎羽这两天也是有些心神不宁的，如今摊开了讲更是让她不能再逃避。
沉默良久的她终于抬起头，“小哥哥，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凌祈涵点头，“我找人调查过，是真的。几年前你说有人偷窥你，估计也是他吧，只出现了一次就消失了。”
黎羽拽着凌祈涵的大衣衣角，低声道：“小哥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害怕……”
凌祈涵叹口气，将她拉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顶，“你怎么做都是对的，遵从自己的内心。”
“嗯。”
凌祈涵回去了，黎羽一夜难眠，第二天一早就给凌祈涵打了电话，很快请假去了嘉州。凌祈涵最近较忙，让张逸和金管家随行。
黎羽在四岁之前都生活在嘉州，即使那会年幼，加上时间久远，已经记不清那里的人和物，可飞机落地的一瞬间还是能感觉到心脏的窒息。
凌祈涵抓到的那个人叫方兴艾，黎羽还未去黎家的时候是她的哥哥。因为生平第一次被人遗弃，所以她已经快将这里遗忘了，完全没有任何音容笑貌的印象。之所以站在这里，算是对过往的一个交代吧。
她是随方兴艾一起来的嘉州，一路上已经听他将来龙去脉讲的通透。黎羽的养母已经病入膏肓，弥留之际总是放不下她，病痛中还一直唤着她的名字。
黎羽觉得这个故事跟她的记忆完全不符。
“当初是你们贪图富贵，将我送走，这么多年了，有什么放不下的，我都放下了。”心里那么想，也就那么说了，即使年纪小她也记得离开方家时，黎家给了不少好处。
随行的方兴艾失落下去，垂头攥着拳头，“你不懂，爸妈也是逼不得已，当年你病的那样重，我们家负担不起，总不能看着你被拖死在医院里，没办法才找到了黎家。是，黎家是给了些钱，妈妈当初死活不肯收，可是为了你，家里已经欠了很多外债，爸爸没办法啊……”
黎羽偏过头去，不想再听，“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跟着你来了，希望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方兴艾也偏过头去，似乎抹了抹眼泪，吸了口气道：“你能来，我已经很感激了，你放心吧。”
黎羽不记得那些事，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被抱错，为什么养母不要她，亲妈也不爱她。她可以在凌家无忧无虑地成长，可每次想到那些事都是心底的一根刺。她知道不管她在这里有多幸福，她都是一根浮萍，没有可以回头的根。
黎羽不愿在嘉州多停留，一下飞机就赶去了医院。
即使对养母的记忆已经淡去，可病床上那个骨瘦如柴浑身插着管子，靠氧气为生的女人更陌生。她坐在床边，努力地回忆，只记得模糊的呢喃和拥抱。
她想，她会难过一定是因为曾经留恋过她，所以才会在被遗弃时，如此怨恨。
“她刚病时，我去找过你，那会她还有意识，不让我打扰你，将我叫了回来，这几年她越发撑不过去了，清醒的时候很少，她现在唯一念叨的只有你了小羽。”方兴艾在一边道。
“这些年，她想到你就偷偷地哭……”养父在边上颤颤地削着苹果，又小心地递给她，“小羽，吃个苹果，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爸爸削的苹果了。”那个消瘦中年男人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本来应该铁石心肠的她，突然就糊了双眼，她没有接。感觉坐在这里非常令人窒息又难受，她局促地捏着手指，僵着脸，不允许自己流泪。
养父讪讪地将手收回去，“哎呀，我老糊涂了。”
他们说，养母清醒的时候很少，多数都是睡着，黎羽等到傍晚她才转醒。因为过瘦眼皮松松地耷拉着，似乎睁开眼睛都很困难，眼皮动了好几下，在方兴艾趴在耳边说“小羽来了”的时候，浑浊的眼睛才亮了起来，强撑着睁开眼睛。
眼睛转了几圈没找到目标，带着氧气罩的她哆嗦着嘴唇要说话，着急地抬手去扯氧气罩的带子。
方兴艾按着她的手急忙道：“妈你不着急，我来。”
黎羽终于上前靠近到她面前。
那一刻，折腾半天忙着喘息的她，眼睛亮了起来，嘴角都笑了，努力抬手想要握住黎羽。黎羽赶紧将手递过去。
拆了氧气罩的养母终于可以慢慢讲话，她抖着嘴唇半天没有说话一句话，眼泪先滚了出来，最终只哽咽了简短的一句，”妈妈对不起你……”
黎羽抹了抹眼泪，摇头道：“没有，您没有对不起我。”
看着黎羽哭，她又笑了，伸手去够她的脸，“孩子……不哭，你过的……好不好啊？”
“好，都好。”黎羽点头。
“那就好。” 她似乎放下心来，却没有再讲话，只是痴痴地望着黎羽，累极了也不眨眼睛，只是紧紧抓着她的手。
坐得久了，她有些累，脱了氧气罩也会呼吸困难。方兴艾要将她放下去，她却死活不愿，知道黎羽劝说，才安静地睡下去。
夜深时，金管家悄声劝道：“小姐，您去休息会，我来守着。”
黎羽困极，手却被养母紧紧攥着，也无法走开。她摇了摇头，“没事，您去休息，我没关系的。”
金管家叹口气，不再多言，只好跟张逸一起继续守着。
天快亮时，养母又幽幽转醒，黎羽趴在床边已经睡熟，直到手指微动她才醒过来。
一抬头看到养母一双眼慈爱地望着她，似乎极为满足。见她醒来，才松开她的手，费力地推了推，“回……回去……”
黎羽笑着回道：“没关系的。”
她摇摇头，“可以了…… 回你家去……”
黎羽终于听懂了她的意思，一时愣住。
“……回去吧……不要怪妈妈……妈妈是爱你的……”吃力的讲话，让她的额头冒气微微汗珠。
黎羽抽了纸巾帮她擦拭，“没关系，我没关系的。”眼泪却怎么也收不住。
她突然想起幼时，她难受时，这个女人彻夜抱着她轻哼儿歌，那时她不是这个样子的。而现在，那些场景就好像在眼前，那些儿歌也在耳边环绕。
一早凌祈涵就来了嘉州，回去的时候黎羽一路沉默，心里却觉得有什么落了下去。
她突然就释怀了，无奈之举也好，贪慕虚荣也罢，都不重要了。
黎羽回到双城没几天，就接到养母去世的消息，而这之前，黎家听说后，还差人去看望过，只是黎羽再没去过。其实，黎襄才是方家亲生的女儿。
接到消息那天，她一个人在秋千上坐了很久。
她跟凌祈涵说，我以前叫方兴羽。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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