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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伍(上) ...

  •   「果然……還是比較希望聞人禹那傢伙和我們一起來呢,對吧,姊姊?」正午的太陽很大,一男二女正用緩慢的步伐走在商店街上。
      「但是,妳不覺得那傢伙悶騷、面癱、木頭的要命呢,是吧,代荷?」周圍人來人往,而大部分的人都會被三人吸去目光。
      「至少,人家是挺正常的,不像某個奇怪的人,上街搭訕女孩、下街誘拐小孩,沒錯吧,姊姊?」黑色長直髮及腰,隨著女人輕盈的步伐輕輕擺動,柳眉彎彎、鳳眼靈動、細挺鼻梁、嫣紅朱唇、雪肌剔透,活生生古典美人一枚。
      「不過,那也代表了這個人富含了感情且不善隱藏,是個真性情、直性子的人呢,妳說呢,代荷?」一頭金髮,微長,帶點邪氣,兩邊的耳朵都各有四個耳洞,戴著各式耳環,飛眉入鬢、桃眼風流、鼻梁高挺、唇角微翹、邪魅勾魂。
      「也許,但,聞人禹不就比較可靠嗎?真性情?抑或濫情?聞人禹看起來就很專情呢,長得好看,又可靠,應該是現在所有女孩的理想型吧?妳覺得呢,姊姊?」
      「可惜,他就是少了點感情呢,反正就是木頭,他可能不知道浪漫,或是愛,是何物吧?不覺得嗎,代荷?」
      走在兩人中間的女子精明幹練,一頭暗紅色長髮微捲,隨意的用髮圈綁了起來,細眉上雕、雙眼溫潤、鼻梁直挺、雙唇飽滿、膚白賽雪,看去冷靜理性、八面玲瓏,但此時她卻面色呈虛脫狀,一副得道高僧即將超渡成佛的淡然無畏樣。
      「今天天氣真好呢,是吧?」女子望著天空笑道。

      這是韓代荷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想要逃跑的想法。她實在不想夾在這對「愛侶」中間,聽他們左一句、右一句的,聽的她頭疼,感覺好像有幾百隻小蟲子嗡嗡嗡嗡的不停啃食自己的理智、挑戰自己的極限,她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衝進警察局對兩人申請禁止令,嚴禁他們出現在自己方圓十公里以內。
      今天早上,安莫華和韓代荷說要去買今年暑假出國的用品,本來是要請聞人禹和她們一起去的,天曉得為什麼,突然兩個人憑空出現說宙斯需要阿波羅的協助,然後就把萊恩帶走了。這麼一來,就沒人可以去接曲琹和范蓮熙了,所以聞人禹就樂得把「採購」給推掉了,說「我去接她們,后羿和妳們一起去吧」,然後安莫華的臉就綠了。
      而在這趟採購開始的十分鐘後,韓代荷臉也綠了。兩人就一直這樣指桑罵槐的講話,結尾通常都是「……是吧,姊姊?」還有「……沒錯吧,代荷?」諸如此類的。她的身心受到很嚴重的摧殘,甚至萌生了「不如歸去」的想法……。
      「我求求你們兩個,停戰,OK?」韓代荷忍無可忍,比了個停止的手勢。
      兩人同時聳聳肩,表示沒意見。
      后羿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通常對美人都很有耐心而且很有禮貌的。估計是安莫華的明嘲暗諷讓他失控了吧。
      而安莫華平常其實也不是這樣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看這男人不順眼,看到他不舒坦,她心裡才會開心一點。
      韓代荷看著這對歡喜冤家不禁覺得頭很痛,這兩個人上輩子到底發生什麼事,她本來沒很大興趣,不過現在看來這問題一定要好好釐清一下。她不知道他們兩人是否給彼此帶來很多痛苦,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再這麼下去,他們一定會給他人帶來很多痛苦,例如她。
      后羿提著好幾袋百貨公司買來的東西,打從心底感到佩服,兩個女人在百貨公司折騰了一個小時竟折騰出那麼多東西,甘拜下風啊……只能說購物是女人的天性?
      「妳們每年暑假都會出國啊?」后羿看著手中的袋子,問。
      「嗯,算是度假吧,我爸媽在很多國家都有房子,要定期過去檢查和打掃的,雖然是有請當地的人幫忙打掃啊,繳錢之類的,不過還是要自己去看過比較好。」想也知道是誰回答的。
      「……妳們家到底是多有錢,妳說。」
      「我爸媽是做設計的,他們去世之後公司就換老闆了,不過我們手裡還有一些股份就是了。而房子也賣了不少,趁著之前房地產高漲的時候。現在還留著得只剩下現在住的、家裡的老宅、英法義丹麥各一、紐約一間、加州一間、夏威夷一間,剩下的就沒了。」
      「這樣還是很多好不好!」
      「好和不好都被你說了,你說好不好?」
      「……好。」
      反正這場對話的結局就是,后羿,完敗。

      中午的校園有些燥熱,但可能是因為期末考即將到來的關係,校園裡十分靜謐,只有鳥叫聲。突然,一陣奮力奔跑的腳步聲響起,眾人錯愕的轉向聲音來源,只見一片空曠的草地──可能是因為壓力太大產生的幻聽吧?畢竟每年到了這個時候確實都讓人有想要逃離校園的感覺。眾人達成了一致的共識,繼續行屍走肉般的前進著。
      他們沒看見,一片灰黑色的羽毛從空曠的天空中緩緩飄落。與此同時,確實有一男一女正狂奔著──
      「我說,到底,為什麼我們要跑啊啊啊啊啊──!」曲琹一邊狂奔著,一邊看向在她身旁明明一樣奮力跑著,但依舊臉不紅、氣不喘、淡然如水的聞人禹。
      聞人禹看了曲琹一眼:「因為後面那東西。」他指著後面正追著他們的一群紫黑色禿鷹,那群禿鷹剛開始看起來很正常,只是出現的地方不大正常而已。但當牠們開始張嘴大叫,露出蛇的蛇信,並且用嘴噴灑著具有腐蝕性的口沫時,兩人就知道這禿鷹不正常了。
      「但是我的重點是,你不是神嗎你!你幹嘛不去和牠們戰鬥、在牠們頭上貼個符紙之類的!」曲琹欲哭無淚,好在她今天沒穿她那雙新買的細跟恨天高,要不然就真的要死了。
      聞人禹抿了抿唇:「怕……沒辦法。」保護好妳。
      「哈啊?」曲琹張大嘴,然後翻了個白眼:「那群畜牲就做了牠們就是,沒辦法幹嘛的做了再說!」
      「假如我說我沒辦法保護妳呢?」聞人禹看向她,眼神說不出的深沉。
      「唔……」曲琹皺眉作沉思狀,這個問題把她繞住了:「假如……假如我不幸去世了記得多幫我燒點金紙,然後再幫我燒一棟豪宅,我不要當窮人……還有,最好是全宇宙都能通行的貨幣,幣值大一點的。」她最後一臉悲憤決絕又肉疼的決定犧牲小我,其實她不想犧牲小我,她只是不想再狂奔了,腳好痛啊!想了想她又補充:「最後,假如我不幸必須再投胎的話,幫我跟孟婆交涉一下,我要有錢一點的人家,父母疼愛小孩而且長相美形,還有,我不要再年幼喪親了,所以父母要年輕健壯,然後最好再幫我牽一條超級無敵好的紅線,男主角又高又帥又有才華還溫柔體貼,像紅天就不錯……」
      聞人禹低頭看了眼曲琹七公分高的鞋跟,他無奈的伸過手,打斷了曲琹的喋喋不休:「過來。」看到她用一臉悲憤又期待的扭曲表情計畫著自己的下輩子,不知道為什麼,就很想打斷她。
      「欸?」她才說到假如男主角就是紅天本人,that will be great,怎麼就冒出了個「過來」的結論呢?
      看著曲琹不解的神色,聞人禹嘆了口氣,解釋:「我抱著妳,妳用法力攻擊牠們。」
      「呃,我不瞭解,你是說你抱著我,」曲琹露出狐疑的神色,當聞人禹開始懷疑她不願意或是在矜持的時候,曲琹又繼續道:「我用法力攻擊?還是我抱著你,你用法力攻擊?」
      聞人禹無言的看著她,用眼神無聲的表示:妳想呢?
      「我哪有什麼法力啊?你累暈了吧?」
      「過來!」聞人禹大吼。曲琹嚇到,立刻勾住他脖子,順勢跳了上去。聞人禹穩穩的抱著她,道:「左手伸出來。」
      曲琹照做,感覺到手上冷冷的,是一團淡藍色的光球,裡頭還有浮動的白色細線,聞人禹對她道:「等那些禿子靠近我們的時後就丟出去,可以先牽制住牠們。」
      「多近?」曲琹看著禿鷹越飛越近不禁慌了:「牠們已經很近了,到底要多近?」五公尺。
      聞人禹咬牙:「再等等。」四公尺。
      「可以了嗎?」三公尺。
      「等。」兩公尺。
      「還等?」一公尺。
      五十公分:「現在!」曲琹聞言將光球擲了出去,光球一碰到禿鷹便一下子結成大塊的冰塊並蔓延開來,直接把禿鷹全部凍在冰牆中。
      曲琹張大嘴,露出了喜悅的笑容:「天!好爽!」聞人禹無奈的笑了笑搖搖頭。看著在自己懷裡恣意笑著的女孩,他心下微微一軟,昨天因萊恩到來而產生的負面情緒頓時煙消雲散。
      「說起來為什麼校園裡只有我們?剛剛還很多人的。」曲琹環視周圍,不解道。
      聞人禹皺眉:「空間咒。有人把我們隔離到這個空間裡。」
      「為什麼要那麼做?」因為腳還是很酸所以曲琹便很心安理得的繼續待在聞人禹的手臂中,指揮他前往范蓮熙所在的校舍大樓。
      「不知……」
      「靠!」聞人禹話還沒說完便有一聲清亮的女高音罵的髒話聲從校舍大樓中傳出來。
      「是蓮熙!」曲琹馬上反應過來,她抓著聞人禹的領子:「你跑快點!」
      聞人禹被勒得快窒息:「妳這個在別人懷中不用自己跑的沒資格說話!」
      「就是在你懷中才叫你跑快點!要不然我早就衝進去了。」
      「那妳自己下來跑。」聞人禹臉一冷,作勢要把曲琹放下去。
      曲琹感覺抱著她的手一鬆,她嚇得抱緊聞人禹的脖子:「別別別別別別別別……。」她感覺她快咬掉自己的舌頭了。
      聞人禹瞪了她一眼,衝進大樓中。他們都沒發現,在他們身後的冰牆出現了一道裂痕。
      「我腳還有點痠,不如你再抱一下?免費給你吃豆腐。」曲琹笑道,她的幽默感因為禿鷹的冰凍而回來了。
      聞人禹嘴角抽抽,這是個女孩子會說的話嗎?他看向她邪笑道:「哦?但豆腐不是這麼吃的,妳要親身試試我怎麼吃豆腐嗎?」波光瀲灩的雙眼直盯著曲琹。
      曲琹倒抽了一口氣,他他他,他發生什麼事了?看著一張俊美無敵,而且平常都面無表情的臉正衝著自己笑,曲琹不禁有些愣了,這犯規的吧?
      「試試?」聞人禹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輕輕柔柔的,極致的媚惑勾魂。
      曲琹輕咳了聲:「那個,我們要去找蓮熙看發生什麼事,你專心點。還有,嗯,我覺得腳不痠了,我自己跑吧謝謝你。」驚悚啊驚悚,驚魂啊驚魂。
      聞人禹聳聳肩,把曲琹放下,兩人又跑了一小段路,到了范蓮熙的教室前,曲琹「碰」的一聲打開了門。
      只見一名冷峻的高大男子站在散亂的課桌椅中間,他一臉厭惡的舔乾手臂上的鮮血,嘖,這女人可真烈,他要動手抓她她便把課桌椅拿來當盾牌,為了要抓她可廢了他不少功夫。還多浪費了個睡眠咒。他看著手上漸漸減少的符紙不禁咬了下牙。
      曲琹目瞪口呆的看著男子和被他扛在右手似乎已經昏過去的范蓮熙:「你個混帳給我放開她!」
      聞人禹看著那人眼神不禁沉了下來:「阿瑞斯。」曲琹聞言倒抽一口氣,阿瑞斯……唔唔,希望他沒聽到她叫他混蛋……。
      「喔,這不是水官大帝嗎?好久不見。」阿瑞斯仰著臉輕笑,眼裡閃著噬血暴虐的光芒。
      聞人禹審視的看著他:「宙斯是打算宣戰了嗎?」他看著阿瑞斯的眼神冰冷凌厲,曲琹不禁有些慶幸,看來這傢伙平常瞪人已經算收斂了,假如沐浴在這樣的目光下,就是大黑熊也會變成仙人掌的。
      只可惜阿瑞斯不是大黑熊,他可能是金剛之類的,曲琹估計。畢竟在那樣的目光之下他還能泰然自若的抓了抓頭,輕蔑的笑了聲:「唉……真是麻煩呢,那群傢伙已經和我沒關係了,我記得上個月的神報裡有寫啊,阿瑞斯自傲暴虐、攜軍叛逃。難道你沒看到嗎?」一臉,唉呀,果然鄉下人就是鄉下人的樣子。
      看見他欠抽的表情,曲琹有撩袖子和他拼命的衝動。她腹誹著,那群傢伙和你的關係可大了,宙斯還是你親爹呢。不過腹誹歸腹誹,她可不敢開口,阿瑞斯是幹嘛的?戰神呀戰神,以噬血、殘酷、和暴虐所聞名的戰神吶,別逗了,還以為他是吃素的嗎?
      聞人禹冷冷的瞪視他:「這裡也沒有人和你有關,所以麻煩你,放下她並帶著你骯髒的寵物離開,打哪兒來的就往哪兒去。」聞人禹冷笑,又補充:「我猜你下一站的目的的應該是大監獄吧?一路好走,假如你懶得走我也不介意你坐我們關押犯人的囚車過去。」
      阿瑞斯歪著頭,好像再傾聽什麼聲音一樣,突然笑了:「你知道嗎水官,其實我也很想和你多敘敘舊,只可惜呢,大爺我的時間不夠了,不如下次吧。」他頓了頓,又道:「對了,你身邊這女孩,」看著曲琹疑惑的看向聞人禹指了指自己,阿瑞斯愉悅的笑了:「對,就是妳,小姑娘。我滿喜歡的,就一起帶走了。」說完,他甩出一張睡眠咒,曲琹和聞人禹同時倒了下去。
      阿瑞斯見狀疑惑的偏了偏頭:「水官也倒了?這睡眠咒有那麼強嗎?」他一邊說著嘴角一邊浮出一絲冷笑:「管他的,那就全部帶回去。」
      他朝外頭吹了聲口哨,那些慢慢從冰牆中掙脫而出的禿鷹一聽到阿瑞斯的呼喚,便快速的破了冰牆飛向阿瑞斯:「乖,把這些人丟到船上……不,還不能吃,要乖喔。」他拍拍最大的那隻禿鷹的頭,把三人丟給牠們,跟著牠們一起離開這裡。
      他沒有注意到聞人禹的眼瞼輕輕動了下,又快速的闔上。

      曲琹揉揉太陽穴,坐了起來。這裡是哪啊?她看了看周圍,迅速的得到一個結論:「這地方的主人不是很窮就是很小氣,可以肯定的是他絕對有病。」她小聲的咕噥著,這地方又小又髒又陰暗,哪個沒病的人會把自己的地盤弄成這樣?這年頭連北韓的監獄都用大理石和自動清潔機器人了呢!
      「妳終於醒了!」范蓮熙坐在曲琹對面,一臉不滿、而且有些激動的埋怨著。她剛才和阿瑞斯打了一架(她絕對不會承認只是單方面的被攻擊而已),又被下了一個睡眠咒,當她醒來時卻看見一隻面目猙獰、兇神惡煞、齜牙裂嘴的禿鷹正把自己丟進船艙中,本來以為厄運稍稍暫停了,沒想到卻看見曲琹和聞人禹也被丟了進來,而且明明應該要呈現昏睡狀態的聞人禹竟然淡定的睜開眼睛,眼明手快的接住即將重重落地的曲琹,優雅著地。范蓮熙目瞪口呆,很想幫聞人禹拍拍手然後在他的腦門上打個一百分。
      然後,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曲琹都在昏睡,呈現E1V1M1(睜眼、說話、運動皆無反應)的重度昏迷狀態,知道的是明白她被下了睡眠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已經死了,說不定還有會好心人順手埋了她。所以,范蓮熙只好沉默的看著聞人禹用有些焦急又有些寵溺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雙胞胎妹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在水官大人那麼看著一個人的時候把那人搶過來,說「麻煩你不要這樣看她,你是變態麼?」;但是,在這樣有點曖昧的氣氛下她覺得自己像電燈泡,還是很亮的那種,她就是想給他們一點空間也無能為力啊!叫她退到哪去啊?
      所以她就這樣如坐針氈的度過了半個小時,並且每一秒都在期待曲琹趕快醒過來,並解救自己於水深火熱之中。如此一番的心理折騰,才釀造了范蓮熙一臉扭曲的表情。
      曲琹並不明白范蓮熙這半小時的心路歷程,她只是注意到一個問題:「妳怎麼又被綁了?」而且還是在短短的三天之中被綁兩次,功力實在高深。
      范蓮熙嘴角抽抽,看著曲琹憤怒反駁:「你們還不是一樣!」
      曲琹看向正給自己當人肉枕頭偎著的聞人禹,一臉疑惑:「我們也被綁了嗎?」
      聞人禹平靜的點點頭,剛才被范蓮熙盡收眼底的複雜眼神斂的一乾二淨,只剩下淡然。范蓮熙嘴角抽得很歡,腹誹著,再裝嘛,你再裝嘛,她怎麼就沒發現這傢伙竟然那麼悶騷……。
      曲琹活動活動經骨,坐正了身子,一臉嚴肅:「好吧,那麼我們現在是要逃走還是幹嘛?對了,這到底是什麼交通工具呀?有沒有貴重物品?」
      「我們逃走。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帶走的,我對那些變種的禿鷹很有興趣。」聞人禹用平靜的語氣回答,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可以去個野餐,然後再兜風回家。
      范蓮熙一噎,無語的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一男一女,覺得他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們假如不在一起世界都要毀滅了──兩個人(或者不是人)都一樣的淡定、不正常、還有善於弄錯重點。正常的人聽到自己被綁了不是應該驚慌失措、擔心害怕的麼?而她面前這位不但沒有驚慌失措,竟然還問她「有沒有貴重物品」,敢情她是想黑吃黑麼?而另外一位的反應也很有戲,他似乎對攻擊自己的生物產生了濃厚的研究興趣。難不成這裡正常的只有自己而已嗎?(曲琹吐槽:「其實妳也不正常,哪個被綁了的人會在醒來的第一瞬間大喊『姑奶奶我一定要閹了他』這種話?」)
      曲琹一有了想法便馬上起身實踐,她透過小窗子看向外頭,是一大片的甲板,剛才攻擊他們的變種禿鷹三三兩兩的窩在上頭休息著,除此之外再也看不見其他東西:「看來我們是在後甲板上。」她瞇了瞇眼,用審視的目光來回掃視著堆疊在他們周圍的箱子:「你們說,這裡面會是什麼?」
      聞人禹把手肘放在膝蓋上撐著頭,歪頭想了想:「阿瑞斯那傢伙再笨也不會把人質和武器放在一起,至於財寶……更不可能放在這。有可能的東西八成是雜物吧……」
      聞人禹還沒說完便看見曲琹從木箱中撈出一瓶酒,曲琹微笑:「你知道嗎,我突然有點懷疑阿瑞斯的智商,把人質丟在酒窖也不見得比較好吧。」
      看見曲琹那個笑容范蓮熙倒抽一口氣,糟,她想幹嘛?而聞人禹則是愣了愣,不是吧?這姑娘……不是想做自己正在想的那件事吧?
      「咱們來燒船。」曲琹咧開個大大的笑。
      果然……。范蓮熙和聞人禹同時嘆氣。
      聞人禹看著曲琹手裡的酒:「那是,葡萄酒吧?酒精含量不高,燒得起來嗎?」
      曲琹搖搖手指:「當然不是用這個燒,這可是佳釀啊!市價一瓶五萬塊啊哥哥,用這個燒船太浪費了。」她微笑輕撫著手裡的葡萄酒,這可是瑪歌堡前年推出的啊,才兩年價位就輕描淡寫的給它飆到了五萬多塊,收藏家眼中未琢磨成形的鑽石原礦,多搶手的。
      「不然要用什麼?」范蓮熙也來了興致,起身翻看著周圍的木箱,一邊問曲琹。
      曲琹拿起一瓶綠色標籤的酒,笑道:「波蘭產的伏特加spirytus,酒精濃度高達九十六百分比,而且跟這些寸口寸金的葡萄酒比起來便宜多了。」她一邊說著一邊又看向外頭:「唔,我們等晚上再行動吧,還是……蓮熙,妳說妳在希臘認識了死神,對吧?」
      范蓮熙不明就理的點點頭:「是啊,那傢伙住在冥界,冷死我了。」
      曲琹用手指規律的敲著木箱,笑了:「那我們去希臘。」不等范蓮熙提出疑問,她又看向聞人禹:「你知道這到希臘還多久嗎?」
      聞人禹歪歪頭:「他是用神界的專用道,大概再六小時吧。」
      「好,那我們就那時後行動,目的地,冥府。」曲琹笑著坐了下來:「在那之前我們就先休息一下吧。」
      聞人禹看著曲琹,嘴角愉悅的揚起,他本來是打算用阿瑞斯的睡眠咒混上船再救兩人離開,不過看來就算沒有他,兩人應該也能脫身。上一世的瑤姬……沒有那麼古靈精怪,但曲琹這個性卻意外的合他的胃口。想到瑤姬,他心下不禁又是一抽,那個溫婉柔和、明朗樂觀的女人,那個他曾捧在手心裡,一刻都不捨得放下的女人,真的不在了。在瑤姬離開後,他總認為她的靈魂還在,總有一天她一定會再回來找他,二十年來,都是那麼相信著的。所以那天在街上看見曲琹時,才那麼激動,才不小心洩漏了情緒。但是,在曲琹得身邊越久,他就越是深刻的感受到,這兩個人,不一樣。
      是兩個,全然不同的靈魂。
      曲琹看向聞人禹,只見他深深蹙著眉,心事重重的樣子:「怎麼啦?怕逃不出去嗎?」小小的空間裡只剩他們兩人,范蓮熙早就躲進一旁用木箱堆疊出來的小隔間裡,打死她她也不要在單獨和他們呆在同一個空間裡,不是被氣死、被冷死、要不就是被冏死。這幾種死法都太傷尊嚴了。
      聞人禹望向曲琹,眼神似明似暗,看上去清澈,但卻有種感覺告訴她,若失足掉入,絕對會粉身碎骨。曲琹微笑,輕輕避開他的眼睛,她特別討厭這種好像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神,讓人心慌。
      她拍拍聞人禹的肩膀,軟軟的靠上後方的牆壁,半開著玩笑:「一定逃得出去的,放心吧,我們不是還有你這個無所不能的神嗎?」
      聞人禹一怔,看向曲琹也笑了:「嗯,還有我呢。」他的笑很淡,卻彷彿可以點破黑夜般的明亮,像流星劃過天空,稍縱即逝,卻讓人認為這一刻亙古永存;他的笑很複雜,卻彷彿可以讓人放棄千年輪迴的執念,甘願在沙漠中守著,只願等到那曇花一現時短暫的璀璨;他的笑很縹緲,卻彷彿可以撥開雨季中沉厚的烏雲,成為那一道攝影師苦苦候著的雨過天青的彩虹。很久之後曲琹回想起來,也許就是當時那抹笑,讓她自願掉進他眼中的迷宮,即使知道,有可能會萬劫不復但也在所不辭。
      也許,有一天,她會把他從黑暗中拉出來,讓他不必再等待流星;也許,有一天,她會幫他找回綠洲,讓他不必再獨自守在沙漠;也許,有一天,陽光會穿透烏雲,帶來晴天。也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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