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狂花（剑三，陆小凤传奇）》风凌雅

27、不速之客

　　第二日丑时墨竹曼师徒四人便早早的起身，细致的将自己梳洗干净整洁，然后换上了最庄重的服饰，带着从密室中带出的装有秘籍的机关匣来到正厅。

　　“墨姑娘。”杨业有些意外的叫道，没想到墨竹曼师徒四人竟然会这么早。

　　“杨伯。”墨竹曼领着三人来到正厅，看见杨业早已在庁中准备着今日祭祀的最后打点。

　　“可有准备梨花春。”，墨竹曼开口问道。

　　“姑娘放心，早已准备妥当。”杨业回到道。

　　“叶城主何在？”墨竹曼没看见叶孤城便开口问道。

　　“庄主应该在那颗树下。”杨业略微想了想后回道。

　　“嗯，香薷你带着魉儿和篁儿在这里等为师，为师去去就来。”墨竹曼没等三人回答便向杨业所说的地方走去。

　　墨竹曼熟门熟路的走到院子的回廊停了下来，看着在树下练剑的人影，墨竹曼有些恍惚，犹记当年自己年纪尚小随师傅来藏剑山庄，大庄主也经常在这树下练剑的，而自己总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墨竹曼笑着摇了摇头想到。只见叶孤城抱着剑立在树下，墨竹曼刚想上去打招呼，却见原本静坐的人起身出剑，一套剑法行云流水的练完收工，就在墨竹曼愣神的时候，叶孤城已经练完了一套剑法收工。

　　“何事。”虽然早已发现墨竹曼的身影，可叶孤城依旧心无旁骛的练完自己的剑招才回身看走下了的墨竹曼。

　　“有三柴剑法。怎么能少了四季剑法么！”说罢墨竹曼抽出身后的重剑舞出了一套和叶孤城刚刚那套相似却又有不同的剑法。然后又抽出轻剑将叶孤城刚刚的剑法也一并加入，看着墨竹曼收放自如，刚柔并济的剑法，叶孤城不自觉的仔细观察将每一招每一式都暗自记下。

　　“刚刚件套剑法……”叶孤城见墨竹曼收势才开口问道。

　　“这是藏剑弟子的入门剑法，你刚刚所使的三柴剑法是轻剑的招式，而我所使的四季剑法则是重剑的招式。说起来这套剑法还是我看大庄主练剑的时候在一旁一边看一边跟着练的，可惜我学的乱七八糟的，后来是大庄主实在看不下去我那有招无形的样子，无奈的出手指点，才有了如今你看见的样子呢。”墨竹曼一脸怀念的说道。

　　“……”叶孤城有些讶异，各门各派不是都应该将本门武功看的是重中之重怎么会如此轻易的授予他派之人。

　　“叶城主实在想为什么大庄主会指点我一个别派的人自己门派的武功是不是？其实没什么奇怪的，在那时，各门各派的掌门为了自家武学不被外人所学，各派的武功招式必须配备各自派门特有的武器，武器不对完全使不出招式，而且只有招式没有心法也无济于事不是么。”墨竹曼笑看着叶孤城。

　　“原来如此。可为何先人会？”听完墨竹曼的话，叶孤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心中却对那一去不复返的时光生出了除了对剑道执着之外的第一次对其他事物的强烈好奇，而且眼前的女子，叶孤城也一样好奇，是怎么样的原因能让一个人存活如此之久，沉眠八百余年后苏醒却还是如少女一般，而随着她的苏醒会给当今带来怎么样的变化，不对她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很多，虽然自己一心练剑，城中事务还是要处理的，这三年来万花谷三个字在江湖上已然掀起了轩然大波，从药王谷改名成万花谷后，一件件奇异的事情也随着发生，三年封谷不出 ，无人外出，再有人出现之时却完全变了样子，奇异的服饰，奇异的武功，而这几个月来随着师徒四人出谷，一路行医，一路的所作所为让原本神秘的万花谷更是多了许多神之又神的传言。而且在城中的藏书阁中所留下的那本手札中的记载无误的话。此人曾被江湖通缉悬赏，声名狼藉为何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托付给这样的人。

　　“叶城主，一定很疑惑为何我声名狼藉大庄主却会指点我剑法还有为何会托付我藏剑武学秘籍是不是？”墨竹曼想是看出了叶孤城的疑惑笑着说道。

　　“不错，‘诛杀’墨竹曼出生万花谷，时年出谷游历，医术了得，曾被江湖人称小神医，数年后不知何故，将一门派，灭门屠杀赶尽杀绝，练襁褓之中的婴孩也不曾放过，却独留那门派掌门一人存活，因为此事遁入恶人谷后便再没出现过，虽然如此依旧上了悬赏排行榜，被江湖人士视为人人得而诛之之人。后在安史之乱时，恶人谷与浩气盟放下成见联手共同抵御外敌，随恶人谷众人参战，最后在长安城下力竭而亡，尸体被一巨鹰带着不知所踪。”叶孤城冷漠的说出自己看过的手札上的评论。

　　“没有人一开始就是声名狼藉的，我也曾是天真烂漫的少女，我一出生便在万花谷中，那里是一个世外桃源，谷中之人皆是厌倦江湖纷争的武林人士或者厌倦官场的文人墨客，你一定不能想象万花谷有多美，哪里的人有多特别，那么与世无争却又各付特长，我一直以为谷外的世界也一定是如此美好的，可这一切直到我出谷才渐渐知道江湖险恶有太多的尔虞我诈，欺骗，背叛，太多人过着杀人人杀的日子，也见了太多道貌岸然之人，见得越多心也越凉，之后在知道身世后更是对着江湖失望透顶，报完仇后我便入了恶人谷，要不是之后的战乱，我大概会老死在恶人谷里。我这一生见过大庄主三次，第一次是随着师傅一起来藏剑山庄参加名剑大会，那是我年岁尚小，加之是第一次出万花谷，对什么都新鲜，到了藏剑山庄更是目不暇接，藏剑山庄和我们万花谷完全不一样，虽然都是风景秀丽美不胜收，但万花谷给人一种世外桃源安居乐业的地方，而藏剑山庄则多了份庄严和肃穆。师傅出谷之时便嘱咐过我的，到了藏剑山庄不要乱跑免得冲撞了其他武林前辈，可那时候年纪小难免好奇心重，趁着师傅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了，一路上小心的躲着不让人发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一个无人的之地，一时好奇便闯了进去，看见无数好剑在里面，刚想上前去细细研究，却不小心触动了剑阵，那是我武功尚弱根本挡不住凌厉的剑阵没几招便被剑气所伤，在危急关头，是在剑冢深处的大庄主听到了声响出来救了我，那是我第一次见大庄主，我永远记得他看见我的眼神，有讶异有怜悯又带着疑惑。你看到我样子就知道我并非中原人，我在万花谷中长大，谷中之人对我一点也不好奇也待我与常人无异，可师傅在我出谷只是特意为我戴上了纱帐斗笠遮住了我的样子，一开始不懂为何师傅要这样做，直到又一次不小心弄掉了斗笠，吓着了人才知道原来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之后不需要师傅提醒我也会带着斗笠出门免得惊了别人。那时候的大庄主和现在的你很像却又有些不同，你们同样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如同一柄出了鞘的剑，寒光凌冽，剑气逼人。不同的是，大庄主的心是暖的，而你，叶孤城你的心是冷的，你不在乎人命的，不管是别人的，还是你自己的。”墨竹曼直视着叶孤城的眼睛，看着他的反应。

　　叶孤城没有回避墨竹曼的眼神，任她看着自己，墨竹曼说的没错，他不在乎人命，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自己所求不过是棋逢对手，捂得无上剑道。可如今听了她的话，却勾起了叶孤城第一次对先祖的好奇，从前只能从长辈或遗册中听到和看到的人物，总感觉太过遥远，显得是那么的不真实，可现在能有一个人能告诉你他们是怎么样的，如何说话，如何处世，好像都能活生生的展现在眼前，如何让人不好奇，叶孤城没说话只是等待着墨竹曼继续说下去。

　　“大庄主带我除了剑冢，遇上了正在四处找我的师傅，大庄主抱着受伤的我，问清了情况，先是谢过大庄主，然后将我稍作治疗后，带着我去向当时的藏剑山庄的庄主也就是我口中的老庄主叶孟秋去请罪，在去的路上我才知道我刚刚闯入的地方是藏剑的剑冢，外人是不能进入的，听了师傅的我才知道自己闯祸了，一路上都不敢抬头看师傅，之后见到了叶老庄主，师傅向老庄主赔罪，老庄主宽宏大量根本没计较我的冒犯，还笑说着我是练剑的好苗子，问我要不要留在藏剑做藏剑的弟子，我听了立马躲到了师傅身后，我这样子逗的老庄主哈哈大笑，一点都没有追究我闯入剑冢的事情。

　　之后我随师傅在藏剑山庄住了月余，也听说了很多关于老庄主几个孩子的事情，特别是大庄主的，他们都说大庄主自幼沉默少言，初学四季剑法之时，木讷已极，老庄主传完一套剑式之后，大庄主大多时候用不全一招，即使用出也是完全不成章法，老庄主只觉藏剑山庄后继无人，以自己如此天资才华，怎生出如此笨拙的儿子来，他大怒之下往往无法自持，对大庄主时常责骂，恼怒之下禁食罚跪是平常之事，而大庄主却逆来顺受，从不曾回嘴。他凡事不向人言，整日所思之事谁也不知。大庄主独居剑冢，每日手中持剑，只是静观寒暑枯荣，却从来不曾施展一式。打听到这些让我有些惊讶，因为的能感觉到大庄主并非他们口中所说的那般，他的武学造诣绝非常人，之后只要他不在剑冢我便会跟着在身后观察着他，而大庄主也并不在意我跟着，他抱剑静思，我便在一旁看着他，经常会拿出随身的纸墨将他的样子画下来，他起身练剑，我便在一边看着也跟着学着。可惜学的乱七八糟，没想到大庄主会来指点我，我永远记得他握着我的手的温度。在大庄主的指点下我学会了三柴剑法和四季剑法，虽然只是招式但已经受益匪浅了。之后便随着师傅回到万花谷。

　　第二次是我拜别师门出谷游历之时，前来拜访。那时候大庄主剑道已至臻境，可让我讶异的却是大庄主身体状况，你有没有发现大庄主的画像里永远都是闭着眼睛的？”

　　“是，我曾问过父亲，可父亲说他并不知道为何，连书阁里的宗祠记录里也没影说明原因。”叶孤城回答道。

　　“那是因为大庄主并不在意，我记得我当时看到大庄主的样子时有多震惊，其实大庄主的眼睛是被毒瞎的，虽然那毒解了，可发已白眼已盲无法逆转，我用尽了办法都没有办法，我对大庄主说我一定会找到医治他眼睛的方法，可大庄主却说顺其自然便好不用强求，练剑在心，不在外在，看得见与否并不重要。

　　第三次是在战乱爆发之后，那时东方谷主同意了我的计划，写了一封亲笔信让我带给几位庄主，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大庄主，大庄主问了我入恶人谷的缘由，这也是我第一次与外人说为何犯下累累血案的缘故，大庄主听后沉默了许久只余一声叹息，伸手轻轻的将我拦在怀里轻轻的拍着我的后背，并无责怪。那是我已知自己的身世，也找到了娘亲教中所藏医术中可医治大庄主眼睛的方法，可大庄主当时并没有答应我的请求。所以当我看见这块玉佩的时你不会知道我有多幸喜，可让我知道如今已是八百年后是会有多绝望。”墨竹曼无限遗憾的说道。

　　“什么意思？”叶孤城不解的开口问道。

　　“这块玉佩，不仅仅是我与藏剑后人相认的凭证，更代表了一个承诺。可如今着承诺只能变成遗憾了。”墨竹曼拿出玉佩用指腹缓缓的摸着。

　　“什么承诺，即是先人允诺，作为后人自当完成。”叶孤城听后立刻开口。

　　“完不成的。”墨竹曼无奈的笑着。

　　“说。”叶孤城眉头一皱。

　　“好吧，那承诺便是，等战事平定如果我还活在，大庄主答应我不论成败如何都愿意试一试换眼之术。可谁想我重伤昏迷，在苏醒时故人已逝，如今也只能徒留遗憾。”墨竹曼感慨万千的回答道。

　　“……”叶孤城有些讶异，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承诺，若是金银珠宝，名剑秘籍或许不难，可如今看来的确是无法完成之事了。

　　“叶城主，你自幼习剑，年少成名，如今更是世间难逢敌手，可你为何习剑。又为何持剑？”墨竹曼轻轻问出了这件的疑惑。

　　“……”

　　“其实我也不太懂，每个人的原因也都各有不同，所以叶城主的答案或许和我想的不同，但我相信叶城主一定会找到最适合自己的答案。”

　　此时，杨业从远处走来，告知两人时辰已到，两人结束交谈随着杨业一同前往墓地。除了承英院里的人外，只有叶孤城一人，这多少让墨竹曼师徒四人有些奇怪，但还是自觉的没有开口询问。原本一切都顺利的进行可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叶孤城，你不带我来，却带着外人来这里是何道理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城主，我们拦不住他.”守院的侍卫持剑跑过来说道。

　　“下去吧。”叶孤城面无表情的开口。

　　“叶孤城，我问你话哪！哑巴了啊！”

　　“叶孤鸿，她不是你能说的人。”叶孤城冷冷的开口道。

　　“哟，我们也叶打城主竟然会护着人了，我到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说罢便栖身过来想看个究竟，可惜还没近身便被柳香薷一个芙蓉并蒂定在了那里，而墨魉墨篁则直接暗器上手准备发射。

　　“魉儿，篁儿。”墨竹曼出声阻止了墨魉墨篁的动作，两人听后只能不情愿的收起了暗器退回墨竹曼身边，但眼睛依旧恶狠狠的盯着来人，而墨竹曼则缓缓的转身看向来人。
　　那人这才看清墨竹曼的样子，白发异曈一身紫衣身后配着不符合身量的双剑，腰间还挂着一柄说不出怪异的武器。听安插在院里的人说来着是四人三女一男，不知为何先是被杨业奉为上宾，之后叶孤城竟然允许他们入住落英院，来时的那辆马车更是诡异非常，只不过是稍作了查探可现在那人却是皮肉溶解全身血红完全看不出人样，这几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叶城主，不介绍一下？”墨竹曼轻声开口问道。

　　“叶孤鸿。”

　　“叶孤城，怎么说我们也是堂兄弟，祭祖那么大事情怎么也不通知一声。不过也是，有一个和男人同葬的叶英，一个师承王遗风的叶凡的确是不好大张旗鼓的祭拜，丢脸的很啊！哈哈哈……”叶孤鸿嘲讽说道。

　　“身为族弟不敬兄长，身为族人不敬族长，身为后人不敬先人。”墨竹曼的眼神完全冷了下来，周身泛着嗜血的杀气，一字一步的走向叶孤鸿，叶孤鸿看见墨竹曼走过来，人本能的趋吉避凶的本能让叶孤鸿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可惜快不过墨竹曼的身法，还没等叶孤鸿后退，只见红光一闪，叶孤鸿已经被朱砂钉在柳树上。

　　“该杀！”墨竹曼一个冲步栖身道叶孤鸿身边，手握着朱砂在叶孤鸿耳边轻声的说道，随后一绞。

　　“啊！！！！”一声惊天的惨叫响彻云霄，周围的人都被墨竹曼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敢动弹，柳香薷第一次看见墨竹曼这样有点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墨篁也有点愣神，那么温柔的师傅怎么变成这样了，倒是墨魉并无异样，他一直知道自己的师傅在没有触及底线的情况下对什么都不太在意，但有些人有些事只要碰触便会引起剧烈的反应，如同师傅的七位师傅和谷主，师傅的大师兄和几位挚友。还有师傅敬仰的几位前辈，这些是完全不能触及的底线，那叶孤鸿竟将几位庄主说的这般不堪，难怪师傅会这样。

　　“叶孤城，你竹曼允许一个外人在院中放肆！”叶孤鸿咬牙切齿的对一旁冷漠不语的叶孤城吼道。

　　“你死不足惜，不过今天本不该见血的，如今这般已是破例，不如让他宗室除名，废其武功终身不得用剑可好。”墨竹曼转头看着叶孤城的眼神并不是询问而是威胁。

　　“你有什么资格决定。”

　　“哦？什么资格么！凭我身后的双剑，和手中那块玉佩，不过你大概不会知道玉佩的由来。”

　　“他是二叔唯一的留下的子嗣了。”叶孤城缓缓的开口说道。

　　“好好好，如果他能活着出剑冢，那怕是用爬的，我便酌情考虑，如何！”

　　“剑冢早已消失，如何能过。”虽然叶孤城没什么表情但语气中有种淡淡的遗憾。

　　“不可能，藏剑的剑冢，万花谷的天工坊，唐门的密室，都是建在山腹之内怎么会消失。”

　　“安史之乱之后，族人迁徙至海外飞仙岛，剑冢之名只存在史册之中，百年来无人能找到却是事实。”

　　“随我来。”墨竹曼拔出朱砂放回腰间，叶孤城让侍卫带着叶孤鸿跟着墨竹曼向一个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