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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口是心非 ...

  •   李清欢身上有无数缺点和毛病,细数起来简直不甚枚举,她为人冷漠不通人情世故,嘴也刁钻不讨人喜欢,性格上的优点简直拿放大镜都难以寻觅,但是她在学生时代起还是被很多人羡慕着,羡慕她卓绝的记忆力和聪明敏捷的头脑。

      智商高的人如果情商也高,那简直不让别人活了!每当医科大的学生挑灯夜战死记硬背的时候,李清欢总能看似轻松的以优异的成绩将他们击败。

      她观察到得几乎毫无遗漏的存贮在脑海里,并且能在需要的时候关联起来,但这除了天生的聪慧,更多的是得益于傅亦铭那一年的课外辅导,他将他独特的空间记忆法毫无保留的教给了她。
      可惜,她能记住很多微小的细节,却偏偏不得不在记忆里将她的“老师”抹去。

      “你呢?你并没有仔细观察尸体啊,又为什么确定这个案子和扼喉者相关?”吴彬彬有些不甘心,转而询问傅亦铭。

      傅亦铭并没有解释,开口道:“晚上不是有专案会吗?到时候详细的尸检报告也会出来,咱们在专案会上再说吧。”

      吴彬彬见他不肯说又不能硬逼,只好按耐住好奇心,她对李清欢的观察也没有百分百的确信,因为只从同色指甲油和纹身这两点来判断,真的有些不专业。

      竖琴纹身的图案就一定代表柳昭琴吗?把别人名字的代表图案印在自己身上,那是情侣之间偶尔兴起的事情,姐妹之间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总觉得怪异。

      吴彬彬不知道李清欢的判断更多依靠的是她敏锐的直觉,她确实不专业,她是医生又不是警察,而且直觉这种东西是无法言喻的,但她看到那个图案的时候,立马联想到的就是柳昭琴。

      晚上的专案会并没有如期举办,警队派人到柳昭棋家寻找残留的DNA进行对比,结果要到第二天才能出来,同时两组数据库的搜寻也在晚上出结果,专案会便改到了次日中午。

      柳昭棋和柳昭琴不同,她是个自由职业者,摄影师,经常跑外地,一走十天半个月不联系是常事,所以朋友也都没有过多疑心。他们的父亲前年肺癌去世,母亲又有点老年痴呆,在疗养院生活,费用年缴,一个月撑死过来探望一两次,亲戚也大都在外地,联系并不频繁。

      人死了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更可怕的是静静地死在角落,却压根无人知晓,无人寻找。

      李清欢从医院出来,正午的阳光开始有些刺眼,她伸手去挡,不远处按着双闪临时停着的一辆轿车缓缓朝她驶过来,停在她身边。

      车窗摇下,露出傅亦铭的一张脸,墨镜阻挡着他的眼睛,增添了一份冷峻。

      “上来。”他说。

      知道他也是去市局,李清欢没多说什么,拉了拉后门,却是锁着的。

      “开下锁。”

      “坐前面,我不是出租车司机,也不会把你吃了。”他开口。

      他不提还好,一提李清欢顿时想起了那晚上他咬她的场景,心里烦躁不安起来。

      傅亦铭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是故意的,笑着解开安全带,按下手刹按钮,推门将副驾驶的车门拉开。

      “约法三章我还记得,主动权一直在你手上,没有允许,我不会逾越,不过现在时间紧张。”他看了看手表:“专案会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开了。”

      李清欢其实并不是个扭捏之人,可是傅亦铭嘴上说的好听,手上的动作却没有那么规矩,说什么不逾越,手却自然而然放在她的腰际,虽然是往车里推送的动作,掌心隔着薄薄的衬衣布料,热度直透进来。

      不逾越?啊呸!

      李清欢将他的手扒拉下来,俯身往车里钻,却没看见他伸手挡在车顶,仔细她不被跑车低矮的车厢撞到脑袋。

      “从哪里搞得车?林家?”她记得他曾说过前面开的那辆越野车是林家派给他的,已经还了回去。

      傅亦铭摇摇头,微笑道:“林宗烁既然给林老找了回来,酬劳自然打到我的账户,昨天便瞧了一辆。”

      怪不得刚才看见的时候连牌照都没有挂,白色的车身是流线型的,她瞧着有些眼熟,想起来和那天她顺道打劫李清乐的车不正是同款吗?

      他以为她喜欢这种车?底盘低,排量大,开起来和轰炸机似得,李清乐嘴角绷了绷。

      那晚李清乐的车钥匙还回去的时候,她一向的亲昵都愤怒的假装,江边湿漉漉,脚上带着泥,车里也染脏了,清洗这种事情李清欢自然是懒得费心的。

      她不是故意激怒李清乐,只是想让妹妹欧尼长,欧尼短的亲热劲儿稍微收敛一下。

      她并非闹别扭的孩子,那份亲热有没有带着别的目的,她还是能看得出来。

      车速很快,李清欢稍稍按上些车窗,不经意的说:“那天我开的是我妹妹的车,她那个年纪喜欢拉风招摇的东西,你的品位和她还有几分相似。”

      车子猛地一顿,李清欢嘴角微扬,心情不知怎么好了起来。

      李清欢的恶劣简直是见缝插针式的。

      傅亦铭是聪明的,他知道李清欢说这话绝对是故意的,她把她完完全全的展现给自己,他见过最好的她,也见过最坏的她。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除了欣赏她的好,更要包容她的坏,否则那不是爱情,只是一个人虚幻的美梦。

      傅亦铭从那场美梦中醒过来,他要面对的除了寻找一个答案,还有完全的包容。

      专案会上人人神情凝重,傅亦铭和李清欢照例找了后排不醒目的位置落座。

      吴局长市里有事,没有参与,李嘉耀在会议桌的中心,巨大的投影仪在墙上照出一片空白。

      吴彬彬正发放资料,看见了不知何时进来的两人,她走了过来,神色有些奇怪,压低声音对李清欢说:“你倒是好运气,真的猜中了。”

      她还是不愿承认李清欢的分析判断能力,用了一个‘猜’字。

      李清欢笑了笑:“我要真是运气好早就中彩票了,吴警官以后也要多猜猜,我看你运气也不见得有多差。”

      有些人一开口说话就会把人憋屈到,她就有这个本事,吴彬彬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的将手中的资料递了过去。

      怪谁?和不会说话的人多见几次,直接拉低情商下限,病毒都没有传染这么快的。

      “DNA比对结果出来了,肉联厂发现的那具尸体确实是柳昭琴的妹妹,柳昭棋。”小宋凑过来,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他俩附近,有些激动的说。

      有目的的杀人和无目的的随机杀人在破案上是有区别的,前者更好确定嫌疑人,后者因为随机性捕捉嫌疑人的时候难度也随之加大。

      “另外两名死者的身份也已经确定了!”小宋还想具体再说,可台上的李嘉耀敲了敲话筒,表示会议正式开始,不由得噤声。

      傅亦铭和李清欢毕竟只是警队的外援,很多警队掌握的第一手资料他们还只是刚刚才拿到手,草草翻略过去,便去听李嘉耀的讲话。

      李清欢和第一次参会见到李嘉耀时一样,神情有些紧张,她低垂眼眸,整个人的锋芒和倒刺完全收敛了起来,远远看去倒像一个乖乖的学生。

      这个样子和她一向清冷的外表实在有些不搭调。

      傅亦铭在心里叹了口气,手伸过去在会议桌底下握住她的,李清欢用力一抽,没有挣脱。

      整个会议室虽然挤满了人却很安静,大家都等着李队长发言,李清欢不想做更大的动作吸引视线,最终勉强让他握住了手。

      他的掌心温热,只是包拢着她的,没有别的动作,热量传递过来,源源不断,似乎将她心底那份不安慢慢抹平……

      李嘉耀用余光扫过那边,心里的滋味是难以言喻的,他既骄傲又悲伤,骄傲的是女儿成长的十分聪慧,悲伤是那些成长的过程他全然没法参与。

      在工作中,他是一名严格冷静的好警官,然而生活中,他却始终愧对叫了自己十几年‘爸爸’的孩子。

      他让她身陷囹圄,甚至最后失去了被叫父亲的资格……

      李嘉耀收回视线,看着下面神情专注望着自己的警队成员,用低沉的声音发言道:“322特大连环杀人案的侦破工作有了一些进展,我们已经掌握了四名死者的身份……”

      发现在肉联厂的死者叫柳昭棋,32岁,她是最先死亡的,死亡时间约在3月1日,死因是失血过多,死前受过残忍的折磨,手指粉碎性骨折,是被砖石类的硬物一根一根砸断的,最后割断了喉咙,颈部挫伤凹凸不平,不是一刀致命,手法生硬,最后剜除双目,待尸僵缓解后放进了老式冷冻柜里,死亡近一个月时被提前巡查厂子的巡查员发现报案。

      发现在荒山山脚下的死者叫张卉,33岁,失踪三日后家属报警,死亡时间在3月8日,尸体在3月16日被发现,她的死状和柳昭棋并不一样,舌骨骨折,颈部勒痕明显,内脏浆膜面点状出血,死于窒息,是被人掐住脖子活活勒死的。死后剜去双目,面部毁容,斩断手指,尸体裸露,腹部摆放的鞋子内有柳昭棋脚指甲上枚红色指甲油的残留物。

      发现在垃圾场的死者名叫赵俊雅,32岁,失踪三日后家属报警,死亡时间是3月15日,尸体是3月23日被人发现,死状与张卉相似,腹部摆放的鞋子经确认为死者张卉失踪当日所穿。

      发现在果树林的死者叫柳昭棋,34岁,和第一位死者是姐妹关系,失踪一周后同事报警,死亡时间是3月22日,尸体是3月30日被人发现……

      她们的尸体在被抛尸前都有冷冻过的痕迹。

      傅亦铭的一只手在会议桌下,另一只手肘撑着桌面,手指笃笃地敲击着,声音很轻,只有身边的人能听见,他在思考着什么。

      李清欢抬起头,见她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他朝她微微一笑,放开了桌下的手。

      李清欢懂他的意思,是鼓励而不是轻薄,虽然越距,请不要怪罪。

      他明亮的眼睛会说话,古时所说的明眸善睐也不过是如此吧,就是形容男人有些不得当,李清欢正了正神色,从他的视线中抽离开来。

      吴彬彬在李队长讲话完做了详细的资料汇报工作,同时补充了她昨夜熬夜通过人事局档案查询和各类社交网交叉对比得到的资料。

      她和李清欢不同,因为是计算机专业的,她更喜欢用数据说话。

      “这四名死者除了柳昭琴和柳昭棋是姐妹关系外,其余两名在现实生活中看起来完全没有交集,但却有一个相同点,他们都曾就读于同一所大学。”

      这是她辛苦半夜找到的资料,她不知不觉间在和李清欢较劲,她有所发现,她要更进一步。她说完眼神朝李清欢飘去,却发现李清欢的视线凝聚在队长的身上,而傅亦铭只是低头思索,也没有预想中对自己的关注和赞赏,失落感便从头到尾浇了下来,像冰桶挑战。

      吴彬彬深深吸了口气,按耐住失落,继续开口道:“对柳昭琴前夫的审讯也基本上结束,他的口供表明,3月22日他们本来就房产所有权的争议约好见面谈判,可是那天下午刘昭琴却打电话擅自取消会面,他下班后跑到美丽家园去堵人,敲门没人应,他就在下面的花坛等,10点左右的时候他看见柳昭琴拎着便利店的袋子远远走来,可还没等他叫她,她接了一个电话,扭头就跑,他在后面追,追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发现她被人推搡着上了一辆黑色的尼桑轿车。

      他怕是柳昭琴新交的男朋友,没敢再追上去,后来他等到凌晨也没见她回来,打电话也打不通,便拿了地垫下的备用钥匙。没有柳昭琴的允许,他不敢擅自进屋,几次在小区徘徊,他发现柳昭琴每日定的报纸在门外一直都没有人拿。

      一周后听说她单位的人报了警,第二天他下班后来警局想打探一下消息,正巧赶上尸检科的人往回运尸体,他没见过死人,一时好奇便以失踪家属的名义去认尸,看到了柳昭琴腿上没洗干净的纹身,他认出了尸体,但却没有告诉警察,因为一旦确定柳昭琴死了,那么她名下的房产他一点也分不到,所以后面才会有他私闯美丽家园柳昭琴的居住地偷房产证的事情。”

      吴彬彬是按照杨志炜的口供宣读的,杨志伟的供述语句既干巴又冗长,读起来让人心烦气躁,柳昭琴不仅死的凄惨,活着的时候估计也没多舒畅,怎么就碰到这么个男人?活着的时候盘算着她的钱,人死了不想着快点破案,还寻思着自己的利益。

      如果说人以类聚鸟以群分,那么柳昭琴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李嘉耀拿着烟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说道:“现有的线索都摆在这里,等下我具体分配工作,现在还有谁有什么想法都说出来,大家参谋参谋。”

      吴彬彬带着期盼的目光又瞧向傅亦铭,他说过专案会的时候会给她一个解释,这次傅亦铭没有让她再失望,他站了起来,手臂自然垂在腿侧,整个人像一株挺拔的松树,在乌压压一屋子人中,独树一帜。

      他的话也和他的人一样,夺目。

      他说:“凶手不是一个人。”

      他没有用觉得,可能等任何模棱两可的词汇,只是一句简单的陈述句,透露出他对自我判断的自信,掷地有声。

      全场哗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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