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自露马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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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管我，去追啊！”李清欢一只手捂住膝盖，撞到了麻筋，一条腿又麻又疼，另一只手努力撑住地面，身体却起不来。
“放心，外面有俩个警察，跑不了。”傅亦铭搀扶着她的胳膊，把她往上提，她的身体又轻又软，带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
她几乎是依偎在他的怀里，这么近的距离让她浑身不安，他的胸膛宽阔温暖，呼吸喷薄在她的脖颈，痒痒的。
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伴随着哀嚎渐渐平息了下来，紧接着响起了手铐的咔嚓声。
李清欢稍稍心安，站稳身体，想从傅亦铭怀里脱离出来，却被他按住了肩膀，他弯腰拉起了她的裤管，白皙的皮肤上，一处红肿的印记十分明显。
“你干什么？”李清欢有些羞恼。
“得找个冰东西敷一敷，要不到明天会淤青的很厉害。”他抓住她的裤管并不打算放手。
“一点小伤，不碍事。”她像后躲闪，脚一用力，膝盖钻心的疼。
“你总是嘴硬。”他的表情不悦，正常人被撞都会后仰，他就在她身后，她要是后仰就会靠到他的怀里，她偏偏那时候下意识的前倾，重心不稳才会狠狠跪在地上。
她的抗拒那么明显，明显到让他不由心生愤怒，他是洪水猛兽吗？他是穷凶极恶的犯人吗？
傅亦铭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青春期，她越是力图和他保持距离，他越要挑战她的逆鳞。
生气的结果是他揽着她的肩膀，横腰将她抱起来。
李清欢意识到他在生气，但不清楚他在气什么，紧紧抿着嘴，手脚反抗，想从他的怀抱中下来。
“你再动我就把你丢在地上。”傅亦铭狠狠瞪了她一眼。
公主抱这种事情在李清欢看来是完全和自己不搭的，而且膝盖受这么点轻伤就被抱起来，也是十足的笑话，她不听他的威胁。
“你赶紧给我放开！”
傅亦铭走了几步，听她这么叫，双手蓦地一松，李清欢直直坠了下来。
她闭上眼睛，然而身体却没有感受到预期的疼痛，反而身下是很松软的床垫，轻轻将她弹起。
原来他已经走到了卧房的床边。
傅亦铭虽然态度强硬，却依然没有做出混账的举动，他是君子，再生气也不会变成小人。
他除了气李清欢坚定的防备心理，更气自己早就知道卧室可能有人存在，却没有认真的提醒她。
凌乱的客厅有几处和刑侦队拍的照片不同的地方，他一进来就发现了。
其他的门都是敞开的，只有这间卧室的门是虚掩的。
房间里有淡淡的还没有消散的烟味。
窗户开了缝，窗台上有一丝散落的烟灰。
刑侦队不会在侦查现场留下自己的痕迹，抽烟这种低级的错误更不会犯，一切都显而易见，他为了贪图和她单独在一起的一点时光，置危险于不顾的心理，是何时开始滋生的？
从墓地开始确认她的身份那时起？
亦或者从回襄城和她在病房初见时？
他想把她拉进自己的漩涡里，一点一点重新了解她，了解她为何不与他相认，了解那件事后她过着怎样的人生，了解她的苦衷。
但是这丫头总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动作表情，让一向心平气和的他总是忍不住气恼。
尽管柳昭琴的床柔软而舒适，李清欢却不能安稳的躺下来，那具白皙赤裸的尸体总是在眼前闪烁，她挣扎着翻身起来，被傅亦铭拉住胳膊，像拎小鸡似得拎起来。
“不听话，欠收拾。”傅亦铭低声嘟囔，被她耳尖听到，呕个半死。
还没等她发作，吴彬彬从门外探头进来，关切的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李清欢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衣服，回道：“没事，就摔了一下。”
她微瘸着踱步出去，傅亦铭走的很快，走到厨房里，从冰箱冷冻室搜出来一个硬邦邦的冻馒头，连着塑料袋丢进她怀里，嘴角紧绷，一声不吭。
李清欢拿着馒头，坐到沙发上，隔着裤子敷在膝盖上，冰凉的触觉顿时将疼痛缓和了不少。
小宋脚边蜷缩着一个年纪大约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哭丧着脸，哎呦哎呦揉着肩膀叫唤着，手腕被锁在暖气管上，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李清欢压制住心底的烦闷，努力的不去回想，她不能去回想过去，她发誓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的，她低下头，专心致志的揉自己的膝盖。
男子被小宋一个过肩摔制服，浑身像散了架，缓过气来开始哀求：“你们误会了，我不是小偷，把我铐起来干什么？”
“误会？既然是误会你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躲起来？为什么要跑？”小宋一脸不相信。
“真是误会，我是来找我老婆的房产证的，这房子是我的，完完全全婚前财产，我找我自己的东西犯什么法了？倒是你们，随随便便闯进别人家，算是什么？你们是哪个派出所的？是柳昭琴叫你们来的？这个贱人，占了我的房子还叫警察，真是贼喊捉贼！”
吴彬彬听不下去了，走过去狠狠瞪着他：“敢情你就是柳昭琴的前夫杨志炜啊？”
男子急忙点头。
吴彬彬拍了拍手，道：“我们这趟还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正准备去找你呢！你呀，嘴里给我放干净点，柳昭琴已经死了，你就这么恰巧出现在久不联系的她的家里，说这是巧合谁信啊？”
杨志炜听她这么一说，整个人愣了，睁大双眼，嘴巴哆哆嗦嗦地说：“你，你说什么？我老婆她被人杀了？”
吴彬彬纠正道：“是前妻。”
杨志炜瘫坐在地上，呢喃道：“怎么可能……”
吴彬彬冷冷地看着他：“有什么不可能，尸体就在我们局，刚好麻烦你走一趟。”
杨志炜触电一样蹦起来，手被手铐一扯，身体又缩了回去，叫道：“我是冤枉的！我要找律师！你们不能冤枉好人，不能刑讯逼供，不能屈打成招！”
我去，真是神经病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吴彬彬心里骂了句，揉了揉额角，无奈的说：“杨先生，我们只是要你配合调查，什么刑讯逼供，什么屈打成招？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反正我前妻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只是来拿房产证办理抵押手续的，她电话老是打不通，我这刚好还有一把钥匙没交给她，她占了我的房子那么久我都没说什么，她吃我的住我的，死了还留个黑锅给我背，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杨志炜语无论死的哼唧着，听得人心烦。
说着说着一个硬馒头迎面而来，直直打在他的门牙上，他嘴巴吃疼，不得已给闭了起来。
李清欢站起身来，居上临下的看着他，眼里有着一股骇人的煞气。
“你们居然还打人！我要告你们！”杨志炜嘴里一股子血腥味，牙龈破了个口子。
傅亦铭适时挡在李清欢面前，用眼角睥睨地看着他，道：“杨先生，首先，房产证是婚前财产，可惜是柳昭琴的婚前财产，而不是你的，你和她离婚已成陌路，而你未经允许私自进入，已经触犯了法律。其次，你还真是有颠倒是非的本事，你吃她的住她的，她死了你还要侮辱她，是个男人都干不出这种低贱的事情！你那嘴巴若是再不老实一点，我相信下次打到你嘴上的就不仅仅是一个馒头。”
傅亦铭边说边提起鞋柜上的一个花盆，在手里转了个圈，放在李清欢脚下，微笑道：“要扔也要找个趁手的，白浪费了粮食还不解气。”
杨志炜看着那硕大的花盆，心里打了个颤，嘴巴急忙闭上了。
傅亦铭蹲下来，用两根手指锁住杨志炜的下巴，像一把老虎钳子，他的头顿时动弹不得。
傅亦铭在他耳边微笑着说：“你不要在演戏了，柳昭琴的死你早知道了，否则根本不敢到这里来，人虽然不是你杀的，可是这事和你也有扯不清的关系，你最好乖乖配合，否则……”
他手指微微用劲，杨志炜疼得只打冷战，可嘴巴一点也说不出话来，唾液顺着嘴角流下来，滴答滴在地上。
傅亦铭从小宋手里拿了钥匙，从暖气管上将另一只手铐卸下来，将他的双手铐牢。
李清欢的神色已经恢复了自然，她不晓得为何刚才自己的情绪波动的如此厉害。
小宋压着杨志炜朝楼下先走，他刚才已经给警队打了支援电话，此刻警车拉着警笛呼啸而来的声音在屋子里都能听见。
吴彬彬还不想走，她问：“傅先生，你怎么知道他是假装的？”
傅亦铭淡淡地回答道：“见得人多了，自然就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倒是李清欢说：“若是真的像他所说，房子是他的，他完全可以堂堂正正的进来，而不是偷偷摸摸躲在衣帽间，他以为能糊弄过去，事实却不是靠糊弄能解决的。”
傅亦铭低头看了眼她的膝盖，冻馒头留下一圈湿印，很碍眼，他说：“吴警官一开始说柳昭琴死了，而杨志炜怎么回答？”
吴彬彬想了想，没想起来。
李清欢的记性极佳，替她回答：“他说‘我老婆被人杀了’？原来如此，正常人会问她是怎么死的，而他慌乱间直接说出了结果，若他不知道柳昭琴被谋杀，就不会这么说，真是自露马脚。”
吴彬彬更好奇了，问：“这么看来他的嫌疑应该最大才是，为什么傅先生反而说人不是他杀的？”
傅亦铭将刚才小宋擒拿杨志炜过程中撞倒的茶几扶回原来的位子，耐心的解释道：“凶犯是个残忍而细心的人，他对待三名死者一视同仁，没有差别对待，柳昭琴毕竟曾是杨志炜的配偶，而杨志炜这个人既不细心，也没有耐心，甚至马虎大意，他不仅在窗台上留下停留的痕迹，还躲在最容易被发现的衣帽间，外加满口胡言乱语。凶犯若是一只狼，他充其量就是一只黄鼠狼，狼残忍嗜杀，黄鼠狼就只能偷鸡摸狗，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吴彬彬笑了：“你还真会打比方，琢磨的好透彻，你就没有看走眼的时候？”
傅亦铭看了看身侧低眉顺目不知道再想些什么的李清欢，若有所指的说道：“我又不会读心术，总有一些人是让人琢磨不透的。”
“比如？”吴彬彬有些刨根问底。
然而傅亦铭却没有再回答她的问题。
李清欢什么也没说，再呆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意义，吴彬彬收拾了电脑，衣帽间的照片资料库都有，也就不需要重复拍照了，他们一行人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傅亦铭听到李清欢在他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
“谢谢。”
谢什么呢？
谢他在衣帽间护住她？
还是谢他递给她的冻馒头？
还是谢她突然冒火打了杨志炜，他帮她对峙？
一切不得所知，然而傅亦铭却回了她一个淡淡地，会心的微笑。
夕阳终于沉没下去，脉搏停止跳动的那种黑暗却没有侵袭而来，取而代之的是万家灯火，点点辉煌。
他在她身后抓住她的手，从她掌心将车钥匙取了出来。
“既然要谢，就再陪我去个地方，我来开车。”
得寸进尺在他身上完美的体现了出来，李清欢咬咬嘴唇，她应该拒绝的，可是每当她越抗拒，他的态度就更加强硬。
顺水推舟不是一件难事，随波逐流的人太多了，也不差她一个，不是吗？
她心底隐隐约约滋生的，叫嚣的那种陌生情绪，快要将她的神经绷裂开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自露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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