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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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满！”“小满！”
胡爸爸、胡湘湘和莫小弟都跑到小满身边。“你这孩子想急死我们啊？起来，坐在地上干什么？”胡爸爸伸手扶了扶眼镜，顺便揩了一下眼角。
“来，小满，咱先起来。”莫小弟边说边把胡小满搀了起来。
湘湘见小满情绪不对劲，问道：“小满，你这是怎么啦？”
“三十八个……”小满喃喃自语。
“什么？”“什么三十八个？”
“我在这儿呆了两天，送来就已经没气儿的、手术做了一半的、做完手术恢复中的伤员已经死了三十八个……”小满突然用手捂住脸，“又是一批伤员送来了，我帮不上什么忙，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原来战争离我们这么近，死亡也离我们这么近……”
…………………………
“医生、护士、快出来，快来给新一批的伤员处理一下！”运送伤员的战士一脸焦急的催促。
“来了来了，这就来了。”金凤端着纱布碘酒小跑出来。“湘湘？还有胡伯伯？你们？你们是来找小满的吧？我现在忙着，待会再过来啊。湘湘你等我一会儿。”
“金凤，我帮你吧，我和怡人已经去护士学校半个多月了，简单的消毒和包扎没问题的。”湘湘也去换上了消过毒的白袍。
莫小弟说：“湘湘妹子，我力气大，我去帮着抬伤员。”
胡爸爸说：“我可以去登记伤员信息。”
湘湘回头对小满说：“你看，我们并不是帮不上忙。”
……………………
安顿好新的伤员后，金凤端来几杯热水，大家坐在野战医院后院的台阶上。
胡爸爸首先不好意思的开口：“金凤啊，小满这两天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胡伯伯，您别这么说，小满是个善良单纯的人这两天也帮我我不少忙。”
“唉，你姨父和沈家的大妹子也来武汉了，晚上我们住团圆旅社，一块去吃个饭吧，你也见见他们，他们都挺担心你。”胡爸爸建议。
“好，我待会和护士长说一声。你们先回去歇会吧，团圆旅社，我知道的。”
心知这是金凤给自家人留出和小满交流的时间，湘湘也不多说，用力握了握金凤的手：“待会见，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呢。”
“好。”这一刻金凤笑得暖暖的。
庞爸爸和沈如玉已经到了，庞侯居然也在！三人在前厅凳子上相顾无言，见到胡家人只能苦笑一番：“我们家庞侯和长官告了假，能一块吃一顿团圆饭，也不枉住进了这团圆旅社。”
进屋后，胡爸爸拍拍小满的肩：“小满啊，你已经长大了，能自己平平安安的从长沙到武汉，也说明你是个有成算的人，我们想关着你也是关不住的，上回能把你从火车皮上扒下来，这回可不就让你成了？可是你的聪明劲儿怎么不用在恰当的地方呢。整天就想着儿女私情，人家金凤比你有出息多了。”
小满垂头丧气，并不说话。
“爸，先歇会吧，小满的事儿咱们回家再说吧。”湘湘不忍心看见一个失去勃勃生机的胡小满，出言阻止了胡爸爸的训诫。
不多时，金凤来了。大家去了团圆旅社旁边的馆子，小满心不在焉的撞到了旁边的食客，回过神来连忙道歉。食客约摸三十来岁，穿着一身土灰短打，慢吞吞的回答道：“没有关系。”
湘湘心念一动连忙扭头看身边的金凤，金凤的表情僵了一下，湘湘伸手握住金凤的手，用力捏了一把，金凤回神看了一眼湘湘，明白湘湘也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在湘湘伸过来的手里写了一个日字，湘湘轻微地点了点头，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枪的样子——在小满撞到土灰短打的瞬间，湘湘看到那人下意识的摸了一把胯。
两个姑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金凤恨不得弄死这个鬼子，而胡湘湘正是担心金凤会莽撞行事：对方有枪，说不定还有同伙，实在危险。
坐下之后，湘湘一直分神兼顾着金凤，庞侯看着刚进门的两个人说：“咿？那是我们团的顾参谋！人家是德国军校留洋回来的，可厉害了！”说着和对方打了个招呼：“顾长官、小穆哥，你们也来吃饭啊？”
顾清明和小穆走近一看，还真是眼熟的人。
“小庞，家人探亲呢？才来部队几天，家里人就想你了？”小穆挤眉弄眼的笑着，又看见了小满和湘湘，“你不是前几天扒火车皮的那个？这位就是那天的辣妹子啊！真有缘，又碰见了。”边说边偷瞟了一眼顾清明。
顾清明不为所动，整了整衣襟：“两位伯父好，庞侯是我们这批新兵里不错的苗子，意识好、身体素质也很好，新进的士兵都挺服气他的。你们就放心吧。”
胡爸爸连忙站起来说：“相逢就是有缘，听这位长官说的你们都不是第一次见了，不如坐下一同吃个便饭？”
庞爸爸更是连连点头，想抓住个巴结长官的几机会，也能有机会和长官说道说道照顾一下自家儿子。
“你们分别在即，我不便打扰。”顾清明婉拒。
胡小满也来凑热闹，颇有深意地说：“这位长官，我爸说的对，咱们有缘，不如聊一聊相互了解一下？”本以为湘湘会恼羞成怒，没想到胡湘湘也开口挽留：“顾长官是吗？俗话说长者赐，不可辞。您就坐下吧。”一边说，一边用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顾清明一顿：“恭敬不如从命。”
小满就更来事儿了，说：“来来，顾长官坐我这，我和这位圆脸小哥，哦，小穆哥一见如故，要坐一块好好聊聊。”原本湘湘左手金凤右手小满，小满一站起来，就想把位子让给顾清明。
庞爸爸憋出一句说：“长官请上座。”被顾清明婉拒：“今天这是你们的家宴，长者为尊，我看坐这儿就挺好的。”一桌人终于再次落座。
胡湘湘将上半身微微倾向顾清明，轻声说：“你十点方向穿土灰短打的男人可能是日本人，口音像，小满撞了他他下意识的想掏枪，另外，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同伙，从进店之后一直没见他和人有接触或交谈。”湘湘快速地把脑子里过了一遍的信息说完。
顾清明维持这招牌的表情——面无表情，搭在左腿上的左手轻轻虚点了几下：“情况我已经知道了。”停了一会，又干巴巴地补了一句：“不用担心。”
除了金凤稍有察觉，饭桌上的其他人对两个年轻人交谈了些什么一无所知，小满和小穆更是满脸兴味。
顾清明观察了一阵子之后，对湘湘说：“帮我掩护。”一边端着茶杯喝水，左手却摸出笔，在一张法币上写些什么。很快，放下茶杯的顾清明对小穆说：“小穆去帮我买包烟。”庞爸爸赶紧再次献殷勤：“让我们家庞侯去吧……”
“小庞才来武汉，路不熟悉。小穆，去巷子口那家，要散装的就好。”
小穆一愣，立即站起来：“哎，长官，我这就去。”
“等等，给！”顾清明把钞票递给小穆，小穆一溜烟跑了出去，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回来了：“长官，您的烟。”
……………………
不到半刻钟，一个穿青灰色布衣的络腮胡子带着两个一看就是打手的人走进饭馆，环顾一圈之后盯着土灰色短打恶狠狠地说：“就是他，偷了老子的大黄鱼！”一边大步走过去准备伸手揪短打男的领子。
谁知短打男还有两下子，一闪、一拨，避开了络腮胡的动作：“你认错人了。”
“化成灰老子都记得你，偷了老子两条大黄鱼，一句认错人就想溜？”络腮胡见短打男准备拿起包袱走人，一把抓住包袱另一头，不依不饶的大喊。
“我说，你认错人了。”短打男的脸色冷硬，阴森森地再次说道。
饭馆老板见有冲突，马上过来打圆场：“和气生财，客官许是有误会，有话好好说。”
“我金子肯定就在这包袱里，你给我搜一搜，没有，我就放你走，如果有——老子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这武汉城。”络腮胡巴掌往桌子上一拍，碗盘哐哐作响。
短打男抓着包袱的手一松，往下一蹲，手就向腰间摸去。
“蹲下，挪到桌子另一边去。”顾清明一边快速、低声对湘湘说完，一边掏出配枪，上膛、射击，一气呵成。
短打男一声惨叫，腰间的手上一个血窟窿，咬牙切齿地低吼：“八嘎——”络腮胡和“打手”也迅速上前抓住时机，制服了短打男，络腮胡拿起桌子上的抹布塞进短打男嘴里：“别哔哔你的鸟语了，待会有得你说的。”一边对顾清明嚷嚷：“顾长官不愧是德国军校毕业的，有勇有谋！连吃顿饭的功夫都能发现情况。”
“许连长客气了，这并不是我的功劳，是这位胡家姑娘发现的。”
“哦？这么机灵的妹子？……湘湘？”络腮胡许连长目瞪口呆。
“许大哥？！”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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