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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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娇生惯养的胡小满走了没多久就又累又渴，路过一个村庄想要去讨口水喝。可是这个小村庄空落落的，一路走来也看不到村民。终于看到一个扎着矮篱笆的院子里有人影，走近一看是一位年过四旬面容愁苦的大娘。
“大娘，我是准备去前线参军打鬼子的，想向您讨口水喝。”
大娘默不作声地打量了小满一会儿，进屋倒了一碗水出来。
小满从来不怕别人给他冷脸，很自来熟的唠嗑：“大娘，咱们这个村子怎么都没有人啊。一路走来想讨口水喝都没法子，幸好遇到了您。”
大娘只是平淡地回了一句：“都说鬼子要打过来了，躲灾的、逃难的，能走都走了。”
“那您怎么不走啊？”
“我要等我家娃子回来哩。他上个月说啦，等部队要撤走的时候，带我一起走。”大娘还是慢吞吞地回话。
“您儿子可真孝顺！”
小满说话间，外边又走来三四个苦力打扮的汉子：“大姐，我们几个走了好几里路，您这儿有水吗？”
小满见大娘又走进屋去倒水，便慢慢地搁下手里的碗：“大娘，我来帮您端出去。”
小满用木头锅盖当托盘，上面端了三碗水，走进几个汉子时，不知怎么的脚下一滑，差点没把碗给摔了。
幸好他马上稳住身子，只是洒出一点水。
小满不好意思地向汉子们：“对不住，对不住，刚才滑了一下。”
领头的汉子客气地说：“没有关系。小兄弟，你是这个村的人吗？”
小满一顿，又满面笑容地说道：“不，我是武汉城里来的，和我姐夫一起出来找柚子，唉，那玩意要下个月才多。可是没办法，我姐怀着孩子，想到什么就得吃什么！”
“恭喜啊。”
小满和三个汉子在寒暄。
过了一会儿，外头传来汽车轰鸣的声音，三个汉子神色一紧。
小满大笑：“肯定是我姐夫来啦！你们去哪儿，要是回武汉我让我姐夫带你们一程。”
领头的汉子笑了笑：“小兄弟，谢谢啦，不过我们要去前线，不顺路。”
“那我得先走了，各位大哥保重啊。”小满向着篱笆门边走去。
来的果然是出城寻找胡小满的顾清明一行人。
双方相见，还不等顾清明开口，胡小满就满脸堆笑的喊道：“二姐夫，你找到柚子啦？要我说湘湘真是的，怀了孩子就变得这么金贵，想一出是一出，下回她要蟠桃你去不去给她摘？”边说边撸起自己的袖子，“既然找到了，那咱回去吧。”
顾清明点头：“回去吧。”
一行人又上了车离开……
之后埋伏已久的顾清明一行人将那三个喝完水出门的汉子击毙两个，重伤一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原来，自从上次湘湘和顾清明完美配合抓住奸细之后，胡小满仔细询问了湘湘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湘湘给他分析了日本人说普通话的各种发音，以及基本不会说方言俚语为关键疑点。这次三个汉子进了篱笆一开口就引起了小满怀疑，后来端水送水更是确定了这三个人身份可疑。
至于门外汽车声响，万一来的不是顾清明。小满表示，自己干了一件非常爷们的事：当时就想着不论来的人是谁，只要是我们部队的人，就有救，因为出门后抢下话头不给来人说话机会的胡小满，一边说话一边用右手拿着湘湘给的军刀，在自己左边胳膊上刻下了字。
小满还是很庆幸来的是顾清明的：“本来我都打算拼了，刻‘三个鬼子’这四个字的，一看是顾大哥，就刻了‘sos’，这还是上回湘湘用过的。然后手指比划了三个。顾大哥肯定能明白。哎呦，可疼死我了。”
“这也叫疼，还想着参军打鬼子？”顾清明冷冷地回应胡小满。
小满立即缩了缩脖子不出声了。
听到枪响的大娘，出来被吓了一跳，刚在自家喝完水的四个人怎么就倒下了三个？
“大娘，别怕。这三个是鬼子的特务，现在已经被我们抓住啦。不过大娘，这个村子太靠近前线啦，您看您儿子在哪支队伍，叫什么名字，我姐夫能帮你查一查。”其实胡小满也是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面前被打死，但是为了面子，强撑着不怕。
另外，喊起顾清明姐夫可是非常顺溜——小满，你这是间接承认了湘湘比你大啊！
“这、这三个人是鬼子？”大娘哆哆嗦嗦地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和另一个被绑结实的血人。
得到众人的肯定回答后，大娘像疯了一样冲向被捆着的那个鬼子身边，边哭骂边捶打：“儿啊，是娘没用，居然没发现这三个人是鬼子，不然撒一把耗子药，就能给你报仇了啊！”
顾清明示意战士扶起大娘，从大娘衣兜里飘出一张纸：赫然是一份阵亡通知书（注1）
天空是茫茫的灰色，前方战火未歇，胡小满看着之前愁苦麻木的大娘现在声嘶力竭地哭喊，就像被定住了一样。
“如果你在战场上死去，你的家人也会这样。”顾清明在小满耳边说。
“那为什么顾大哥你还一心想要上战场？”
“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顾清明坚定地告诉小满答案，“战争就是这么残酷的事情。”
小满深受打击，想到全家都被埋葬在南京的金凤：经历过生死离别的金凤已经和他这种还过着安逸生活的人没有了共同语言。
沉默的小满被带回武汉后，没有第一时间去缠着金凤。直到一起撤离武汉的时候，找了机会和金凤说：“金凤，我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金凤见小满终于不再钻牛角尖，很是开心：“当然，你、湘湘、怡人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胡小满用力地点了点头：“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抿着嘴回到了顾清明所在的车厢。
顾长官自顾自在看书，小满像是和自己赌气似的，坐下来也并不开口说话。
好一会儿，沉不住气的小满问道：“顾大哥，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能发现自己错了，也已经是一种进步了。”顾清明在无关原则性问题的方面出乎意料的宽容，大概是因为自己也是瞒着家人从军的缘故吧。
10月8日（注2），早早得到消息知道顾清明和胡小满都在今天到达长沙，薛君山、胡湘湘、秀秀守在火车站。
“妹夫，小满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薛君山一点也不外道。
胡湘湘还没来得及对小满大发雌威就被自家姐夫的一句“妹夫”弄得颇为尴尬：“姐夫，你到底是谁姐夫啊？”
“这不明摆着的吗，你俩成了，我是你俩姐夫。”
顾清明尚有军务在身，没有耽搁，直接回了驻地。
胡家人接回胡小满。
“你啊，你！刚懂事了几天，你就翘尾巴了！看我不……”胡爸爸又在院子里兜圈圈想要找什么趁手的东西揍小满。奈何文人不善于动手，找了半天，把自己累的大喘气。
“给给给，岳老子，找个棍子鞭子的都这么好半天！”薛君山看不下去了，把自己的武装皮带解下来给了胡爸爸。
胡爸爸拿到皮带：“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姐夫，姐夫，不带这样子的啊！爸、爸、你冷静点！”胡小满虽然受到了足够的震撼教育，也自觉下回绝对不会再离家出走了。但是由于之前实在是前科累累，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解释分说。
最终的结果就是胡小满被胡爸爸卯足了劲抽了几皮带——小满没好意思说还不如上回姐夫的两下疼。
小满哼哼唧唧的叫嚷着疼，胡爸爸抽打几下之后果然还是下不了狠手。
小满在自己屋里“养伤”，秀秀悄悄给他拿来了上回自己哥哥给小满揉淤青的药油。
“秀秀，你就把药搁在桌子上吧。”
“听你叫唤那么疼，还不赶快上药，你自己能行吗？”
“能的能的。”小满忙不迭应道，“好啦你先出去吧。”
秀秀踟蹰着。
“还有什么事吗？”
秀秀低着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口：“小满，我知道你喜欢金凤……”
刚一开口，被踩到痛脚的小满：“你知道什么！别瞎说！”
“你次次离家出走都是为了去找金凤。上回你和湘湘说的话我都听到啦，你们担心我难堪，才一直没和我说的。我……我……我去和姑妈说，说我不愿意嫁给你。这样你就可以娶金凤了。”说到最后，秀秀已经带着弄弄的鼻音。
“什么嫁不嫁、娶不娶的，这次去武汉我和金凤都说清楚了，我们就是很好的朋友。我不会娶她，她也不会嫁给我。”小满微微的落寞秀秀当然是听出来了。
“可是……”
“别可是啦！我一直把你当成我妹妹、妹妹！你懂吗？所以我也不希望你难过。”小满觉得自己越说越糊涂。
“我懂。我先出去了。”走出小满屋子的秀秀有难过也有失落。难过的是，小满那么喜欢金凤，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却说只能做朋友；失落的是，就算没有了金凤，小满也只把自己当成妹妹。小满哥，你忘记了小时候办家家酒，每次你都说我是你的小堂客……我没有忘，我有亲哥哥，怎么会把你当成哥哥呢？
秀秀的小儿女心思就像她平时的个性一样，弱弱的、几乎没有存在感。擦去眼眶里的眼泪，秀秀又是那个和往常一样细声细气很好说话的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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