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戏》江漫

1、loveletter（1）

　　当苏格兰的木风琴声漏出悠扬而绵长的音调时，你是否还记得风中少年迎风翱翔的身姿？——题记

　　落日的余晖随着飞行的飞机逐渐变成凄厉的小雨，密密麻麻的雨点落在一个异乡人的身上总可以生出多一些的悲凉。
　　终于到达这个魂牵梦萦的土地了，顾远生看着这片坐落在莱茵河岸的美丽土壤一时间的心酸都涌上了心头，泪腺不受控制一般，顷刻泪水调出了眼眶，辛好下着雨，外国人也不像中国人一般这么爱看热闹，不然一个大男孩刚出机场就哭的景象还是能引起不小的围观的。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写下这样一段话：路上没有人因为我们亲密的行为而驻足，法国梧桐枝叶繁茂，可是你再也不在我身旁。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按下发送键，不知道万里之外的他，能否看到。
　　报道，登记，找到在网上住的地方，落日的余晖再次在远方的海水上勾勒出一片金黄。
　　合租宿舍，有些房间已经有人了，房门口挂着写着gerog的名片，也许是来的比较早吧，当地的学生都还没有来，顾远生选择了阁楼上比较小的一个房间，价格便宜，抬头就可以看见曾经查理大帝统治下的阴霾的天空，和偶尔传来的暗啞刺耳的鸟叫声。除此之外还有一间独立浴室，顾远生不喜欢去集体澡堂，在国内读高中的时候就不喜欢，通常都是在体育课时候一个人跑回公共洗漱间洗澡。他总觉得在公共澡堂洗澡是很原始的行为，顾远生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婚了，记忆里的父亲只有影集里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母亲工作忙碌时常连一顿饭也没有时间做，顾远生从记事起就一直觉得自己无比寂寞又孤独。
　　为了努力让这生命阜盛，他一直认真又认真的活着，只希望有一天可以带着些温暖的感觉站在人海中。
　　高中的寄宿生活实在太寂寞，一样的白校服，宽大的可以遮住手指尖的末梢神经，站在那里丧失最后一丝区分度，不看面部没有人知道身着校服的是哪一个学生，一个月回一次家，上交的成绩单不好也不坏，母亲也偶尔吐出低沉的叹息声，像城市里坏掉的机器的齿轮，奈何不过命运的强大。
　　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顾远生看着窗外的眼神，只有19岁居然就开始了回忆，自嘲似的抓了抓头发。
　　门外站着一个地道的欧洲人，不知道是不是德国人，一副正太模样，果然是白种人，那种天生的白色皮肤的光彩无法阻挡，巧克力色的微卷头发，只有巴掌大小的脸，歪着脑袋看着顾远生，的确很，对，就是很帅。
　　“hi，Alex。刚才我在听那种，对，你知道很吵的音乐，所以你来了我也没有听到。”看来不是德国人，德语夹杂着英语，表达的不是那么流利，顾远生觉得以后也许可以和他当个练习读语伴。友好的伸出手，对方俏皮的握了握，顾远生德语和英语差不多一样的烂，大概勉强能说，记得去年开始留学准备的时候，在德国大使馆遇到负责的德国人，听着他全部是语法错误的口语，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的德语申请，直到3个月后他又一次去申请，也许是另一个德国人没那么较真，加上他确实有认真在学习，毕竟不用准备高考了，和其他人相比，不止轻松了一点两点。但是语言没有天赋，依然花费了很多时间。接近2年顾远生才完成母亲制定的出国计划。
　　“顾远生，很高兴认识你。”
　　“gu（一声）yuan（一声）sheng（四声）”，Alex重复了一次，带着外国人特有的强调，顾远生不自觉笑了出来，冲着面前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多的男孩笑了笑。
　　“你是中国人？”Alex有点惊讶。
　　“是啊。”顾远生毫不在意的点点头，确实不想被认作日本人或者是韩国人，高中的时候经常有人觉得他长得像日韩系的小男生。
　　“我有个姐姐，额，怎么说，法律上的姐姐是中国人。中国人的亲戚血统关系太多，我也不知道这个姐姐要怎么说明白。”Alex说的焦急，晃动着他卷发，不时怂一下肩，张开的手掌实在是很可爱，若不是他的脸太过欧美明星范儿，还真有点邻家哥哥的味道。
　　顾远生觉得这样叫人家站在外面有些不礼貌，但是阁楼这间单人房对于这个高个子法国帅哥来说实在是有些狭小，辛好现在没有其他人，不然这样确实很尴尬。
　　法国人果然如传说中那般浪漫又热情。前后也不过三句话的攀谈就直接一个字的称呼顾远生，认识苏畅总共有十年了，依旧是连名带姓的叫着他。
　　“顾远生，我忘记带橡皮了。”
　　“顾远生，你有零钱没？”
　　“顾远生，昨天的作业给我抄抄。”·····顾远生觉得心口有点堵。
　　“生，下来看看我的房间”，说完还来一个comeon。伴着一个甩头的动作。顾远生对这个法国阳光小帅哥充满好感，尽管有些疲惫，还是耐着性子跟着一起下了楼。刚才房东觉得麻烦，加上顾远生说，希望能租到一间比较便宜的房间，房东太太就直接把他带到阁楼的房间来了，现在下来才发现这房子其实挺大的，下了两层楼梯，到了Alex的房间，是个地下室，但是采光效果并不差，而且非常宽敞，放了床，桌子，加上一个立体靠墙的柜子。看来Alex非常喜欢音乐，电脑旁边放着两个音响，顾远生对这些东西很不感冒，顾远生因为只有母亲一个人扶养，养成了很节省的习惯，奢侈品于他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何况他还是个狭隘的爱国主义者，用盲目又幼稚的行为证明自己爱国的可笑举动，比如，一直用大宝和中华。Alex似乎对这种吵闹到极致的重金属音乐有很疯狂的热情，音乐一响起来立刻用他那接近1.9米的魔幻身躯舞动了起来。顾远生只好站在原地冲他干巴巴的笑了笑。Alex立刻跑过来和顾远生跳起了贴身舞，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架势，顾远生顷刻间慌乱了起来，他努力想和Alex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并不喜欢和不熟悉的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尴尬却又没有办法，任由Alex拉着手群魔乱舞了起来。
　　新生报道的日期是两天后，顾远生有足够的时间来倒时差，5个人合租房，现在依然只有他和Alex两人，另外三个人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不过据Alex说，通常在报道日当晚的新生party上，所有人都会出现的，那是认识女孩儿们的最佳场合，运气好说不定当晚即可以全垒打。Alex这样一热情又帅气的小伙子完全没有问题。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新生报到日当天的party果然非常热闹，Alex眼睛里都闪烁着猎食的光芒，顾远生觉得女孩子们脸上的表情和Alex真是，或许可以用旗鼓相当这个词来形容，感谢老祖宗发明了这么一个形容力丰富的词语。Alex容貌本来就属于可爱加帅气的那种，透着活力感觉，很快就有一个金发美女和他开心的聊了起来。顾远生听着好些话听不懂，环境又嘈杂，听着别人说话更加累了，好在新生里面什么人都有，他这样一个黄种人倒也不是很扎眼，午夜刚过的时候，这群人仿佛疯了一样，全部都high了起来,音乐里重金属的男生疯狂的呐喊着，宴会上的男生和女生全部都疯了起来。顾远生开始犯困，头被震得隐隐发痛，他一向受不了这种长时间的嘈杂环境。三叉神经都跟着疼了起来。看起来Alex今晚着实不会回来了，算了，外国人的思维中国人永远也不懂。白天不懂夜的黑，whatever。
　　方向感不好，费了一些功夫才回到宿舍，天完全黑下来之后的莱茵河畔却生出许多孤独凄凉的感觉，完全没有中国南方不夜城的灯火辉煌，也许霓虹灯可以让人缺少归属感，但至少，可以给人指明一条前进的方向。黑夜给予寂寞的人总是难以道清的压迫感。

　　开了门，径直走到卫生间，想洗漱一下，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让顾远生立刻紧张起来，房东老太太说过不要让水流出卫生间，阁楼的地板并不好，会漏水，而且每月的水电费是要自负的。
　　拉开浴帘，顾远生几乎是下意识就后悔了自己鲁莽的举动，喷洒着热水的花洒下面站着一个正在洗澡的男生，背对着顾远生，他只匆忙一撇，就立刻转过身，说着，对不起。男生听到了动静，神情自若，又冲了冲，才不慌不忙的拿起旁边的浴巾围在腰间。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的房间里会有人在。”紧张之下，居然说起了母语。男生拿着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绕到他的面前，“哦，我以为这房间空的呢。”
　　“你会说中文？”顾远生瞪大眼睛，
　　“又不是很难。”男生痞痞的说道，一手卡在腰上，另一只胳膊半抬着，扶着头顶上的毛巾。深棕色的头发还在滴水，水珠沿着男生的优美的轮廓线一路向南。顾远生有些尴尬的偏着头，抑制着自己想要朝着男生身体倾过去的视线。
　　“我只是有点惊讶，在里怎么会有人说中文，还这么流利。”顾远生绕开男生，走到自己的床边。不得不说，中国人和欧洲人在身材和身高上有着与生俱来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