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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回 十年一觉扬州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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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任俊心中各不宁静,更无心提及追查凶手之事,齐磊涉世未深,不觉满腹愤懑,行之不远,就与二人作别,那二人心事重重,哪里在意齐磊的去留。
齐磊怀抱一腔悲意,百般想念姐姐,一路上暗暗洒泪,直到扬州城附近,才整理行装,心中盘算着如何告诉父母二人姐姐之事。
齐磊刚一进城,未走几步,只见扬州城内最大的客栈——明月楼前被围得水泄不通,走进方才看清,原来明月楼高数丈,富丽雄伟,乃扬州城内最为繁华之地,此时却有一白衣女子利于最顶层的围栏之上,似有轻生之意,但又屹立不动,岌岌可危,看来已维持这般情形非一时一刻了。
围观众人七嘴八舌,各种猜测不绝于耳,齐磊也不免诧异,但再抬眼近观,登时慌得六神无主,口中大喊道:“小慧,你做什么?”原来这女子正是齐磊的胞妹齐慧。
齐慧立于围栏之上,下面的情形自是看得一清二楚,突见哥哥闯进人群,心中更是百般酸楚,再想到自己身为人子,却不能为父母尽孝,眼中登时充满泪水,不断涌出。
齐磊焦急之下,欲上楼解救妹妹,却听齐慧喊道:“哥哥莫要顾我,齐慧不能在父母身前尽孝了,一切均托付给哥哥了。”喊罢,竟纵身一跃。
齐磊与楼下众人登时呆住,手足无措间,突然出现一道身影在半空中接住齐慧,二人一起下坠,速度却逐渐慢了下来,原来那人手中拽着一条绳索,另一端就系在明月楼围栏之上,二人最后安然落地。
齐磊见此,悬在半空之中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忙跑到妹妹身前。岂料,齐慧安全落地之后,一把挣脱了救命恩人,扬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掴在了那男子脸上,英俊的面容上一下子映出五个红印。
齐磊这一惊更是不小,再看那男子竟不急也不恼,轻轻掸掸身上的尘土,转身离去。
齐磊忙喊道:“恩公留步!”
那人回头,微微一笑,好似一切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齐慧此刻却急红了眼睛,上前一步喊道:“你走啊!我若不跳,你是不是永远都不出现了?”
齐磊听得莫名奇妙,看妹妹绝不是往日里温柔可爱的情态,再看那青年男子,仍是一言不发,神态怡然,而齐慧则满脸通红,胸口起伏不定。
三人一时之间就那般站着,围观众人见再无热闹可看,一哄而散。
齐磊忍不住心中疑惑,拉住妹妹道:“小慧,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慧也不答,只是呆呆地望着对面的那个男子,那人也觉这般僵持下去着实无趣,转向齐磊道:“阁下必是琼瑶公子齐磊吧!”
齐磊忙还礼道:“正是在下,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那人忙摆手道:“不敢,令妹今日之遭遇皆拜我所赐,司徒实在有愧,在此先向你赔礼吧!”说罢,轻轻一鞠。
他再向齐慧一鞠道:“对姑娘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齐慧一听此言,登时泪如泉涌,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只得咬紧嘴唇,不胜委屈之态。
齐磊还要问话,再一转头,哪里还有那人的踪影,可见其轻功之高了。
齐磊再看妹妹,发觉齐慧脸色煞白,忙扶住妹妹,不断询问:“小慧,你怎么了?”
齐慧哪里听得见,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胸口发闷,哇地一大口鲜血吐出来,就不省人事了。
自齐慧轻生未果之后,扬州城内就出现种种谣传,其中不乏不堪入耳之言。
齐家本是习武世家,在江湖中也算有头有脸,但家门不幸,先是长女齐媛与夫婿侯明生死不明,再有齐慧做出有辱家门的事情来,齐家二老一时悲气交加,不到半年,相继亡故。
齐慧自那日呕血以来,便大反常态,郁悒不已,再加上双亲为己之事撒手人寰,更是愧恨不已,竟服毒自尽了,只落得齐磊孤家寡人,好不凄凉。
如今只说齐慧跳楼轻生的那天晚上,城外密林之中,不时有商旅赶路,也有来不及进城就地驻扎休息的,不在少数。
众人围火而坐,自然闲聊些最近所见的奇闻轶事,议论最多的莫过于齐慧之事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其中有两个商旅模样的人听了,不由得相视而笑,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看来又是司徒那厮所为。”
另一人道:“这厮着实可恶,仗着天生一副好皮囊,竟连扬州齐家有名的玫瑰花都骗到了手。”
“不过,那一巴掌也够他消受一阵的了。”
说罢,二人又低笑了一阵,周围人声嘈杂,所以也无人留意到他二人的窃窃私语,至天明时分,各自赶路。这二人便卸去伪装,直奔扬州城外,一路上行为乖张,嬉笑怒骂,无所不知,招致路人侧目而视,他二人均无所谓,仍是这般放肆,毫无收敛。
至中午时分,烈日炎炎,这二人干渴难耐,恰巧路边有一茶摊,这二人坐定之后,对着摊主又是一番大呼小叫,其余歇脚之人见这二人来者不善,纷纷丢下茶钱,急忙赶路去了,这茶摊顿时就清静下来,这二人的对面,却稳稳坐着一个人,一身黑衣,头戴斗笠,举杯品茶。
这二人本还要聒噪一番,但一见这人,顿时噤声,连大气也不敢出。
那人也不理这噤若寒蝉的二人,仍是慢慢品茗,摊主也是个见过世面的,知道情形不对,正想寻个由头躲远,一道银光突然迎面一闪,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只听铛地一声,仔细一看,竟是一锭金子结结实实地嵌在了身前的桌子上。
这摊主被吓得魂飞魄散,但饶是如此,仍是见钱眼开,用尽吃奶的力气将那锭金子拔出,口中连喊多谢大爷,一边却不断向后退,猛一转身,拔腿就跑。
坐在原处的那二人目睹这一切,早已是大汗淋漓,不断交换目光,似在商量对策,却又苦于无脱身之计,正在这时,对面的黑衣人突然放下了茶杯,这二人反应过激,径直跳起,做出防备之势。
黑衣人一见他二人这般胆小,不觉哈哈大笑,这二人听到这阴沉的笑声,心头一紧,大叫不好,刚欲亮出怀中兵器,只觉眼前银光一闪,登时倒地无声。
黑衣人缓缓走来,只见这二人每人喉咙上皆有一大片青紫,其中一人手中已握着一把铁扇,另一人手还在怀中,未来得及抽出。
那人又是一阵大笑,暗想道:司徒,铁骨扇与风流镜今日皆死于我手,谅你也时日无多。
想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小心翼翼地解开,白色粉末纷纷扬扬,全洒在那二人身上,随后飘然而去。
午后闷热难耐,不久天随人愿,响起阵阵闷雷,一场大雨随之而至。那茶摊处的两摊血水被雨水打散,不多时就消失无迹,留下的只有一锭闪着银光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