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逆插桃花》鸡汁汤包

20、第十九章

　　辋川之上旌旗蔽空，上千黑甲精骑排兵列阵于此接引李显，见李逸带禁军追来，挥刀就出，原本宁静的山谷之中顿时一派喊杀之声。

　　李逸筹谋已久，前来支援的禁军络绎不绝，终南山间银光熠熠，很快便将那黑骑层层围住。黑甲兵虽然个个骁勇善战，但双拳亦难敌四手，无奈之下，李显带着一众且战且退，往渭河北岸而去。

　　过了渭河便是五陵原，此地得名于原上五座帝陵。帝陵四周筑有城池，称为陵邑，陵邑修成之后，当时的皇帝便令了各地富户迁居陵邑之中，设太守，驻禁军，拱卫京师，防患外敌。

　　五座陵邑之中离长安最近的是阳陵邑。

　　阳陵邑依山而建，泾渭两水交于其下，易守难攻，是长安北边的咽喉之地。但如今这阳陵邑城墙之上皆是蓄势待发的黑甲兵和贤王大旗，守城太守见了李显，当即下令大开城门，迎其入内。

　　李逸带军追至此地，还不及反应，就见漫天箭雨自城墙上而出，霎时哀鸣声四起，又闻轰鸣之声阵阵，无数圆木滚石扑面而来，禁军伤亡惨重，暗骂一声不好，下令全军退至三十里外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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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是芳草萋萋的阳陵城郊经了此番厮杀，草叶黄土都染上猩红，连空气中亦是死亡的气息，云牙不喜这股味道，掩了口鼻，瓮声瓮气道：“这皇帝也太无能了，自己脚下的一座城邑被人拿下了都不曾察觉。”

　　“如今要刺杀李显恐怕更难了。”些许清风自河面而来，血腥气味淡去几分，碧桃打马回望一眼。

　　阳陵邑如今已经彻底戒严，不能进出，云牙与碧桃只好先行回了长安城中再作打算。

　　客栈之外便是五方杂厝的闹市，大约是消息尚未传入，抑或上头下令封锁，总之百姓尚不知今日之变，还如往日一般，该劳碌的劳碌，该玩乐的玩乐。

　　云牙支起雕花木窗，探头看了眼脚下汲汲营营的众人，有几分同情，“也不知道他们还能这般安乐多久。”

　　碧桃笑她多事，“他们安乐与否又同你何干？”

　　“我们修道之人当怀济世之德，心系苍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懂不懂？”云牙不服，抄起手卖弄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几句诗文。

　　“那把你那些宝贝金子都散予他们可好？”碧桃见她这般文绉绉的模样甚是好笑，忍不住逗弄。

　　“他们自然是要自食其力的，我给了他们金子，他们若是从此不事生产，坐吃山空，岂不是被我害了？”

　　“罢了，我读书少，争不过几百岁的老妖精。”

　　世间女子唯二不愿提及之事便是体重与年纪，云牙朝碧桃愤怒地呲龇牙，作势要去咬她。

　　“别闹。”碧桃一只手捏住云牙下巴，任她在一旁张牙舞爪，另一手接起不知何时跳上窗台的一只传信小鬼，是东君传来的消息，小鬼口中叽里呱啦一通，简而言之便是：“刺杀取消，速返幽司。”

　　“可喜可贺啊，不用绞尽脑汁去杀那李显了。”云牙扒下碧桃掐着自己的右手，凑过去道。

　　得了消息的碧桃亦是松了口气，若是要她赶鸭子上架拼着去刺杀李显的话，她还真没有几成把握，“收拾收拾，明日启程回渝州吧。”

　　“……”云牙未动，面有几分犹豫，“我还要去终南山中呆上一些时日，便不同你一道了。”

　　“好吧。”碧桃面上一冷，也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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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内城。

　　比平日多了数倍的禁军于各大宫室间来回巡查。

　　帝王所在的紫宸殿中气氛一派凝重。

　　李晞披了厚厚的狐皮大氅靠在龙椅上，左手执了一张奏折，右手紧紧按在扶手上，枯瘦如柴的手背上青筋凸起，病态地不住抖动，深陷的面颊上没有一丝血色，张开干裂的双唇，无力道：“除却阳陵邑之外，长陵、安陵、平陵、茂陵四邑也已叛变，陇西诸郡亦插上了李显的黑旗。他早已谋划多年，我们却无一人知晓。”

　　“皇兄息怒，如今大敌当前，还您能望保重龙体。”李逸胸口缠了条渍血的白布，是在阳陵邑外为流矢所伤，“李显为了谋朝篡位，竟公然勾结地方势力，出卖我李氏江山，还擅自动用邪佞之兵，已是失了民心，不足为惧。”

　　“呵。”李晞放下奏折，唤来掌印太监，“罪臣李显，竟为一己之私，勾结邪道，枉顾黎民，祸乱苍生，晞愿请四方修道大贤入世，救我百姓于水火。”

　　不日之后，修仙诸派先后收到成帝的这纸请愿书。

　　传完诏令的李晞叹了口气，靠回椅背，“五弟，朕知你亦是觊觎朕的位置多时。”

　　“臣弟不敢。”李逸闻言一惊，不顾伤痛伏地不起。

　　“起来吧。”李晞朝他摆摆手，“朕时日无多，会下旨传位于你，只愿你能保得社稷平安，使百姓免于流离之苦。”

　　皇族式微，已有百年之久，自文帝到如今，李氏一族的五代皇帝一生皆是在与氏族门阀，朝中党派和民间乱流的博弈中度过的。李逸抬头看了看不过而立之年便已如垂暮老人的兄长，深深叩首一拜，“臣当竭尽全力。”

　　一日喧嚣退去，长安城内寂然无声，抬头可见满天星斗，夜幕之中骤现金红两道亮光，割裂黑暗，刹那间又隐去，无一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