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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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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明月高悬,方盘城中门户紧闭,大街小巷间鬼影幢幢,悲风飒飒,怨气四合,各门各户皆以朱砂黄符镇宅,以保平安。
方盘城地处边陲要塞,战火频烧,黄土之下白骨无数,一到夜间,沉睡的亡魂尽数醒来,百鬼夜行,满城风雨。城中居民也是见怪不怪,与这些老伙计相安无事多年,只是偶尔会有那没有经验的游人遭了道,埋骨于此,又添一缕新魂。
今夜便有这么个的异乡人,银钩之下,一身黑衣,头戴斗笠,手持引魂幡,身后跟着一众泛着幽幽绿光的鬼魂,围着他桀桀做声,却不敢兴风作浪。
黑衣人行至一处房顶,略做停留,脚下用力一跺,生生辟出了一人宽的大洞,纵身一跃,便入了屋内,身后的厉鬼仿佛嗅到了食物的香气,张牙舞爪,紧随其后呼啸而入。
这间屋子与客栈其它屋子一般模样,一套白杨木桌椅,一扇木质屏风,其后是半人高土炕做的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子,房客是个年轻男子,此时被房中的响动惊醒了,正缩在床角瑟瑟发抖。
黑衣人摘下斗笠,那是一张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脸的脸,大概曾被烈火烧灼过,深深浅浅的痂一层又一层。
原本立于床畔的两个青衣侍者被涌进屋内的厉鬼围住,刹那间便啃食殆尽,尚未餍足的老伙计们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朝床上之人扑去,黑衣人扔出手中引魂幡砸向动作最快的几个鬼魂,刚刚还狰狞可怖的几只便立马魂飞魄散了,其它鬼魂见状纷纷缩了回去,盘旋在床榻上方,不敢靠近。
“燕王李逸。”黑衣人朝床上之人咧嘴一笑,那人的惊吓更甚,眼见着就要晕了过去。
“你…你是何人,意欲何为?”被唤作李逸的年轻男子深吸了口气,哆嗦着问到。
“幽司冥使,前来索命。”黑衣人声音粗噶刺耳,雌雄难辨,像是砂石在墙上摩擦一般,和他的面容一样让人不适。语罢腰间短剑呼啸而出,直刺胸口,李逸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作,黑衣人戴上斗笠,也不拔剑,任那剑插在他胸口。
短剑通体漆黑,剑身半截入肉,吸食了精血,隐隐泛出红光,而那尸体迅速干瘪,最终化为狰狞可怖的干尸一具。
利剑入鞘,众鬼噬其骨肉,及至尸骨无存。
“啪啪啪。”房中突然响起一阵击掌之声。
黑衣人屏息,右手暗暗握紧剑柄,小心翼翼地在房中四顾。
“碧桃娘子果真名不虚传,一见桃花魂不归,干净利落,漂亮漂亮!”身后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利刃出鞘,电光火石间反手后刺,却未刺中,黑衣人一惊,自己持剑之手已经被人拿住,想要借力反手,却被人咔一声拧住,手腕脱臼,短剑铿一声离手坠地。
房中灯火骤亮,黑衣人无力地靠在墙角,右手怪异的扭曲着垂在身侧。
“早听闻碧桃娘子与此剑生死相依,剑在人在,剑亡人亡。”一旁椅子上坐着一名玄衫男子,把玩着手中的黑色短剑,身后立着一人,正是傍晚时分入店那名青衣书生,男子慢悠悠地说到:“不知在下这精心炼制的药人之血滋味可好?”
“阁下所为何事?”黑衣人深吸一口气,望向那人,心中愤愤,此人着实阴损,竟在那活人血中入药,血入剑中,剑入体内,自己法力尽失,方被这群乌合之众制住。
“无他,想请前辈帮个忙罢了。”男子笑了笑,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只飞虫,走向黑衣人。
怒目视之。
男子无视其怒火,毅然割破未折的一只手,放飞飞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见没少做这些缺德之事,飞虫见了血,嗡嗡作响,盘旋一圈之后便从伤口钻入了体内。
“前辈莫慌,此蛊无害,还能活血通络,强身健体,只要某平安无事,阁下便不会有恙。”
“你究竟意欲何为?”黑衣人再次开口,声音不复先前的喑哑难听,反倒清脆婉转,自己也骇然一惊,心中暗道不好,失了法力之后无法维持幻化的形态,竟然恢复了原貌。
“咦?”男子自然也察觉到了,再次俯身摘掉她的斗笠,其下是个殊丽女子,此时咬着唇,面色发白,狠狠瞪了他一眼。
“某还在想当初艳名远播的碧桃娘子怎么会生得如同之前那般,咳咳,不过前辈面貌如此年轻,倒是令某不曾想到。”男子起身坐回椅子上,“言归正传,此次是想让前辈帮个小忙。”
“呵呵。”
椅上之人也不以为忤,继续说到:“前辈只需要继续与之前您搭救的那名男子同行,把他的动向告知某即可。”说罢命身后的青衫书生取了一粒药丸送入碧桃口中。
“这是解药,前辈的法力片刻之后便会恢复。”书生又接过短剑递给了碧桃。
碧桃拿了剑,身上的气力回复了几分,如离弦之箭飞速弹起,绕至那主事之人身后,用剑抵住了他的脖子。
“唉,前辈身上下的是替身蛊,您大可刺我一剑,看看我们俩谁先丢了性命。”说罢男子主动凑上剑锋,碧桃只觉颈部一痛,伸手一抹,见那男子毫发无伤,自己却鲜血淋淋了。
愤然收回短剑,行事不够谨慎,只能认栽了,“我答应你。”
“那便谢过前辈了。”
碧桃行至门口,颓然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临了男人又补一刀,“前辈您身上的蛊,虽是好蛊,但美玉微瑕,每至月圆之夜,会有些许不适,万望前辈记得前来取药。”
“奶奶个腿。”被坑惨了的碧桃娘子忍不住暗自爆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