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北方有佳人（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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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白子画从房间出来时便发现沈夜已经走了，虽无甚吃惊，一时间也觉得心里有些空落。
不知不觉，便走到露风石上，俯瞰长留，突然想起沈夜说的那句“高处不胜寒”，只是，已经站在高处，又怎能畏惧这区区寒冷……
沈夜出了长留，望天地辽阔，海天一色，便停下步子，细细欣赏海景。
他极少去下界，这些在其他人眼中或许平平常常的风景，在他看来却是妙不可言。
静静走在沙滩上，数着浪花一朵朵，心境是无比的祥和，不过一个碎玉般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是谁？为什么在长留附近？”
沈夜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不过在抬头看到那人之后，转为霎那惊艳，“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他不自觉地，就想起以前从书上看到的这句诗。
那人紫色华服，雪白毛领，从袖延到腰带从发冠到纽扣无不精致异常，脚踏火凤，手持绯夜，紫发血眸，绝色倾城。
沈夜看了半晌，慢慢开口，“流火绯瞳，果然名不虚传。”
“没想到你这穿得怪模怪样的人也知道本座的大名，”杀阡陌挽了挽发丝，吃吃地笑了，“说吧，你是谁，本座可不知道长留有一位法力这么高的弟子。”
“吾名沈夜，非长留弟子。”
沈夜说完，退后一步，想转身离开，他不想与魔尊太多交往，也许是因为砺罂带来的回忆太过惨烈，虽觉得眼前这魔尊没有魔应有的污秽之气，却还是想远离。
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动作在杀美人看来是满满的恶意，混蛋啊，他心头暗骂，看见我这张美得惊天动地的脸还是面无表情已经罪无可赦了，这幅想马上遁走的样子是要做哪般啊！
“唉，”杀阡陌哀哀叹了口气，眉头微蹙，眼含秋波，“你可是觉得本座长得不堪入目？竟这般急着离开。”
沈夜心头觉得好笑，“怎会，若单论相貌，我所见之人中，无人可及上你。”
“真的，”杀阡陌眼睛一亮，“你都见过哪些人啊？”
沈夜想想，若是说流月城众人眼前这魔尊肯定不认识，自己来到这世上也只见过子画他们了，“不过长留众人。”
“真的，”杀阡陌声音明显兴奋起来，“你见过白子画吗？”
沈夜微微点头。
“呵呵，”杀阡陌不自觉笑了，眉眼弯弯，“你真的觉得……”
沈夜打断了他，“我说过，单论容貌，无人能及上你。”
杀阡陌这回听出了端倪，勃然大怒，“哼，你这是说本座只有脸好看吗？”却见沈夜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像在说，光有脸没脑子，难道不是这样么？
杀阡陌感觉怒火直冲脑顶，理智什么的完全没有了，出手便是一记劲气。
沈夜也没想到他会突然变脸，匆匆躲避回挡，本想着不生事的，没想到刚出来就惹上了魔尊，不过传言魔尊嗜美如狂，倒是不假。心念转动间，他与杀阡陌手间已过了上百招。
“真是痛快呵，想不到你本领却不小，”杀阡陌大笑，眼神转向凌厉“不过……你必须死。”
沈夜没有说话，想着这人看着行事不着调，法力却是极高，不愧为魔尊，只不知他比起子画来如何。
两人相斗，倒像是棋逢对手，不知不觉就过了两昼夜。沈夜看着斗得越来越兴奋的某人，正想着要不要变身来尽早结束这场战斗，却突然呼吸一窒，原来疾病好巧不巧，偏在这时爆发。沈夜手不由一顿，杀阡陌却已抓住这个机会，绯夜在一瞬间穿过他的腰间。
“我输了。”沈夜不由苦笑，虽然事有特殊，但输了毕竟是输了。
杀阡陌收回绯夜剑，沈夜便重重地跌在地上，意识也渐渐模糊，突然想起桃花林中白得纤尘不染的身影，想着说好的桃花酒，怕是再也喝不到了。
这边，杀阡陌复杂地看了他半晌，突然愤愤出声，“本座才不会趁人之危呢……哼，居然说本座只有脸好看，若不是本座美丽，大度又善良，才不会救你呢！”
……
沈夜醒来时，已是深夜，一轮孤月高悬，照彻亘古寒夜。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他忽然想知道，谢衣在下界这许多年来，每当仰望高天寒月时，可曾想过流月城，可曾想过……他的师尊？对于谢衣——他有失望，有厌憎，有不甘，唯独没有过后悔。只是不知最后在神女墓中，谢衣可还恨他？
“喂，刚醒来你发什么呆呢？”
沈夜扫了杀阡陌一眼，没有说话，仍抬头望着那轮孤月。
初见，谢衣说，“我学习法术，是为了让大家过得好一些……。”
捐毒国那个夜晚，谢衣说，“往者已不可追。你我师徒之义早已断绝……道不同不相为谋，足下所谋太深，请恕谢某不能苟同……”
他们明明是上慈下孝的师徒，他是他的骄傲，是旷古绝今的大偃师，是那个虽然调皮却心地善良的小徒儿，是他亲自选定的下一届大祭司，却用一次叛逃，粉碎了彼此间所有美好的回忆。
沈夜记得自己这样说过，呵……本座不过略逗了逗你的徒弟，你就按捺不住了？那么，当年你叛师出逃，又是否想过——本座该当如何？
……有何分辩、是否后悔、曾否顾虑为师……百余年来，为师无数次想要问你。而你……当真是…………不错。
“谢衣……”沈夜不禁轻唤出声，当年，本座如此对你，究竟是对是错……
杀美人望着这根无视自己花容月貌的大木头表示很愤怒，非常愤怒，本来想直接拿绯夜砍过去，不过又想这人重伤未愈，若是如此丧命，那自己辛辛苦苦救他可不就白费了，只得忿忿罢手……
“哼，月亮有本座这么好看么？不长眼睛的木头！”
杀阡陌正暗自嘟嚷，却听那人突然开口，声音清冷如月。
“不过思及往事，心绪难平……魔尊又为何救在下？”
“呵，想救就救，还需要原因么？况且你是头一个说我长得比白子画好看的人，本座高兴！”
沈夜忍不住轻笑，“呵，素来听闻魔尊忍心害理，却没想是如此……坦率可爱。”
杀阡陌一头黑线，“我说你是在骂我呢，还是在夸我？你寻常说话到底要绕几个弯呢？”
“呵呵……”沈夜不禁笑了出来……
这一夜，刚刚兵刃相见的两人倒是相处得十分融洽……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北方有佳人（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