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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桃花林里桃花仙(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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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回到绝情殿时没有看见沈夜的身影,有些吃惊,用观微之术才发现他躲在桃花林里去了,心中暗笑,走入桃花林。
“阿夜此番,是要醉死在桃林中么?”
沈夜半倚坐在最大的那棵桃树下,身边是一坛半空的酒,桃花纷纷扬扬撒了他满身,混合着空气中的酒味,带几分旖旎的感觉。
“子画不觉得,若是能醉死于如此美景中,也该是有福了。”
白子画不予置否,仍清清冷冷地站在那。只是,在沈夜看来,三千桃花,只成了这人的陪衬,他一袭白衣,便让所有美景都失去了颜色。
失神了片刻,沈夜眯起眼睛,笑道,“子画不妨坐下。这样,是要让我一直瞻仰么?”
扫了一眼地上,白子画微微皱眉,但还是坐下了,不过仍是坐得极端正。
“我以为,你不会如此……”踌躇了半晌,却不知用什么来形容。
沈夜倒是很自然地接上了,“放浪形骸是吗?或许,这才是我的本性。”
他曾一次次地想过,若是没有那个雨夜,若是当初带着小曦逃出了流月城,若是没有成为大祭司,他会是怎样,却终是没有答案,想来世上没有如果吧。
看着面前如雨般洒落的桃花,沈夜低笑,“此情此景,当真一场幻梦,却不知梦醒后,又是哪般光景。”
“爱别离,怨憎会,撒手西归,全无是类。不过是满眼空花,一片虚幻。”白子画淡淡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声音飘渺,如看穿尘世,只听得人万念俱灰。
沈夜心中叹息,何尝不明白,何尝不明白,只是,“……放不下呵……”
一辈子的心血、计谋,压抑了本性,辜负了好友换来的,他如何放下,怎能放下?
心绪难平时,突然感到一阵剧痛在体内爆开,让他眼前一黑,幸而早已习惯,才没有显出异样。
只是,气息突然不稳,怎瞒得过身边的白子画。
“你怎么了?”白子画看着沈夜面上无一丝异色,想着若不是坐在他身边,真会认为他无恙。
“无妨,不过旧疾复发而已。”
“旧疾?”白子画拉过他的手,细细把脉,发现他脉象虚浮,脉息不稳,真像是沉疴入骨,只连他也把不出到底是什么怪病。
片刻后,看沈夜面色发白,额角也渗出冷汗,白子画抬手将灵力输入沈夜体内。
沈夜苦笑,“无用,子画,莫要浪费你的灵力。”
白子画神情淡然,语气笃定,“虽不能治愈疾病,但亦可缓解疼痛。”
沈夜不再言语,只专心应对疼痛。
许久没有发作病痛,他以为老天早已放过他,原来终是妄想。不过幸亏,这次自己不是一个人了。却也没有记忆当中痛苦。
一刻钟后……
“子画,给我说说十六神器如何?”
“嗯,分别是轩辕剑、东皇钟、盘古斧、炼妖壶、昊天塔、伏羲琴、神农鼎、崆峒印、昆仑镜、勾栏玉,夺魂箫,浮沉珠,催泪铃,玄天伞,拴天链还有女娲石。不过女娲石已毁。
神农鼎为神农昔日炼制百药之古鼎,正因积聚千年来无数灵药之气,能炼出天界诸神亦无法轻得之旷世神药,但也积累了无数药毒,触之即死。
相传女娲曾为了救自己病故之爱女,将自己万年修为贯注于一颗昔日补天所余的五彩玉石上,此石可治愈百疾,有起死回生之效。
仙人故乡昆仑山中的昆仑天宫中,传说有一面神镜,拥有自由穿越时空之力。但在一次仙人之盛会中,神镜被人所偷,至今一直下落不明。
伏羲琴是伏羲神以玉石加天蚕丝所制出的乐器,形似古筝,其琴音能使人心感到宁静祥和,甚至能够净化已被魔界气息沾染的心灵,拥有能支配万物心灵之神秘力量。
炼妖壶,又称九黎壶,相传最早为九黎族酋长蚩尤所拥有,乃上古异宝之一,能造就一切万物,也有惊人之毁坏力量。内部有著奇异之空间,空间之大似能将天地收纳于内,能炼化万物。
崆峒印是东海氐人国的守护神器,此印早在上古时期便已存在,其上刻塑有五方天帝形貌,传说它能让人不老不死,为不老泉源。
昊天塔,原为天界重宝,昊天塔传说有吸星换月的能力,拥有浩大无俦之力。据说能降一切妖魔邪道,必要时神仙也可降服。
盘古斧,传说天地混沌之初,盘古由睡梦醒来,见天地晦黯,遂拿一巨大之斧劈开天与地,自此才有我们之世界、宇宙。此斧拥有分天开地、穿梭太虚之力。
东皇钟,天界之门。
轩辕剑,传说中的神兵,又名轩辕夏禹剑,是一把圣道之剑,上可斩仙弑神,下可降妖伏魔……”
沈夜沉吟,“这些武器强大如斯,想来它们曾经的主人也是无与伦比的人物,却早已灰飞烟灭于世间了。”
“世事本就这样,千秋伟业,万古声名,世人所求不过如此,哪知最后不过尘归尘,土归土。”
沈夜低笑一声,“呵,便是化为尘土又何惜?只无愧本心而已。子画,你的本心是什么呢?”
白子画抿了抿唇,吐出几个字,溅玉裂珠,“只求此生,不负长留,不负六界,不负众生。”
沈夜颔首,“也莫负了自己。”
“自己,如何负?”白子画微微不解。
沈夜深深地望着他,“我以前常常问自己,读过那么多书,最后能记住几成?学那么多术法,最后能用上多少?救那么多族人,最后能在我身边的,又有几人?为了流月城,我只能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然后眼睁睁看着世上最爱我的人为我赴死。这一生,虽是不悔,却有诸多遗憾。子画,我只希望,你不要如我般,到最后孑然一人。”
白子画神情淡然,“人生于世,岂能事事顺心,能做到不悔,已是极为难得,又何必去奢望更多呢?”
沈夜听了,一笑,“也许如此吧。”
只是,我执掌流月城百余年,心系烈山部,为求族人一线生机殚精竭力,死而后已,一生不负族人,不负流月,只负了那些爱自己的人,负了自己这一生……
又一刻钟后,沈夜感到自己身上的疼痛已缓解了不少,便让白子画停下。白子画收手,见沈夜面色疲惫,便让他回殿内休息,没想到他执意要在桃林多待会。
“子画,”沈夜看着空了的酒坛,有些可惜,“你这有什么酒吗?”
白子画本来想直接摇头,不过思忖了半晌,还是从记忆的不知道哪个旮旯里翻出来一件往事,“我少时,初识酿酒之法,因着好奇试着酿过几坛,似乎就埋在这棵桃树下吧。”
“如此甚好,能喝到长留上仙手酿的酒,倒是三生有福了。”
沈夜笑着,翻手之间,在桃花树下安然待了千年的一坛酒出现在手中,开封,便是一股清香凛冽,闻着,感觉冷到了骨子里。
“真是酒如其人。”沈夜抿了口,问道,“这酒是由什么酿成?”
“大概,是桃花上那点初雪。”白子画想起,长留千年不曾落雪,唯有那人离开的时候,忽然纷纷扬扬地撒下小雪,玲珑剔透,不染凡尘
那日,师傅在窗前站了许久,他问师傅在看雪么,师傅说:“这雪,出生于天,死于大地。中间的过程,便是人生。我之所以看这雪落,不看天,不看地,看的也不是雪。而是这雪的一生……这便是生与死。”
出生于天,死于大地么?可不就是人生。
只是,此后师傅便加固了长留结界,自此,长留无雪……
沈夜叹了口气,“子画,我想离开长留,去看看外面山河,趁着还有几年光景。”
白子画心中一动,“何时?”
“也许今日,也许明日。”
“你身上的宿疾,我会想办法。”
沈夜微微一笑,“多谢,记得这酒给我留一些。”
白子画举杯,“这个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