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人泪》步惊尘

5、忘尘，自欺或欺人

　　凤珧近来总爱做些奇奇怪怪的梦，听得姐姐说，大抵是她怀了孩子，所以神经分外紧张的缘故。

　　南宫烨统一四海的宏图伟业已经成功，每日里总是格外地繁忙。可是无论他怎么忙，都会抽些时间，来琅华居里陪着凤珧坐上一坐。

　　当然，夜幕降临时，南宫烨也会踏着浅浅的月华，缓步进琅华居来找她。

　　一如今夜。

　　暗绣云纹的玄色袍裾，穿在南宫烨的身上，果然是很合衬。

　　也不枉姐姐辛辛苦苦背着她绣了这许多天。

　　熟悉的气息萦绕过来的时候，凤珧只觉着喉咙处一腥。连忙推开了南宫烨后，凤珧朝着放在屋子一角的一个小木盆处跑去。

　　已经两年了，她的孕吐，还是不能止。

　　昏天黑地地吐了许久后，再起身时，凤珧觉得两条腿软得好像不是自己的。堪堪就要栽向地面时，一条有力的胳膊忽地揽了过来。

　　“还难受么？”

　　心口因着南宫烨温柔的声音又一次泛起酸潮，凤珧努力压印，终于是忍住了。

　　看样子她还是道行不够，这才梦见了南宫烨与她姐姐的成婚之事，她的心就乱成了这样。真心不敢想象，在知道了南宫烨与姐姐背着她露出的凝重神色的背后，究竟，都瞒了她些什么之后，她会如何地方寸大乱。

　　“殿下今日有什么想要说与我听的么？”

　　这些日子以来，南宫烨统领下的四海歌舞升平。一片太平景象里，那些个喜欢阿谀奉承的臣子们，每日里闲得无聊，不知是从哪里听说他们太子殿下的东宫里面，有一个妃子不太爱笑。特特地上了天入了地去搜集些趣闻异事，恭恭敬敬地写进了折子里后，一一地呈给了南宫烨。

　　而南宫烨，则献宝似的把那些他觉着还不错的事情，挑了出来，每日夜里睡不着时，便拣上四到五件，细细说与她听。

　　南宫烨良久不语，合着的双眼里，瞧不出一点儿情绪。就在凤珧以为他累得睡着了之时，耳畔忽地响起了他低沉沙哑的声音，“今夜我们不说别人，我们说自己好不好？”

　　“好。”

　　南宫烨抱起凤珧，缓缓地放在床榻上后，居高临下道，“听琰琰说，你今日又做梦了？”

　　凤珧点了点头。

　　“还记得是什么梦么？”南宫烨继续问，低沉的声音里面，不知是凤珧的错觉还是怎的，竟然掺杂了一丝的惧怕。

　　只是南宫烨又岂会惧怕？凤珧想，一定是自己感觉有误。

　　眼前之人是她深爱着的男子，明明，是不想伤害他的。可是话到了嘴边，尚未来得及收回，便轻飘飘地出了口，“我梦见了你与姐姐成婚的场景。”

　　沉默，又是沉默。

　　南宫烨或许不知道，每当他遇见了不想回答的问题，或是碰着了不愿继续的话题，他下意识的应对之策，便是沉默。

　　一时间，凤珧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为自己懂得南宫烨的这一习惯欢喜，还是哀叹。

　　“夜深了，我们还是睡了罢。”

　　“好。”

　　南宫烨，纵然是你不说，按着她现在的状况发展下去，终有一天，她会记起所有的事情。那时候，你可没了忏悔的机会。

　　临闭眼前，凤珧心里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