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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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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九月,天气微凉,树木小草仍旧郁郁葱葱。萧宇独自拖着行李到了即将入读的一所名不见经传的学校。站在人车穿梭的学校正门前,仰头看着学校崭新的牌匾。定神片刻,身后便传来急促的汽车鸣笛声,此时萧宇才发觉自己正站在车道中央,于是急忙让道,并被这一茬岔断刚才思考学校牌匾是什么字体的思路。
与此相对,不远处校警尽责地回答每一个学生家长提出的问题,家长们也都很给面子,个个都迫不及待地、等不及走进校门就开启了炮轰校警的询问模式。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校警才能享受到众星捧月的感觉,而萧宇也从校警的回答中,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一些实质性内容,也是她最关心的一点。
这学校果真没让她失望——全封闭制。
校道的长度在头顶烈日的衬托下仿佛远在天边,虚的一眼看去几乎能看见水泥地板在腾腾冒烟,要有条件洒点色拉油的话估计都能滋滋作响。鉴于学校年龄的关系,即使学校的绿化做得非常好,校道两旁却也只有完全不能遮阳的幼年杏树。
萧宇才不管它们是什么树种,对于她来说,所有毛没长齐的树在她眼里都是同一副损色,她从小到大能一眼就认出来的树也就只有长出柳条的柳树而已。
或许是因为体力流失的缘故,萧宇觉得头顶上的烈日更让人难以忍受了。正常情况下来说,身体难受往往又是心理难受的充分条件,这点在萧宇多年的生活经验里几乎是毫无偏差,当然这次也不会例外。
没有父母,没有朋友,只有自己手拿通知书在灼热的水泥地上跋涉,或许萧宇还漏了一个不能忽视的同伴,那就是她的行李箱。后悔么?当时当刻,那情那景!不知是谁控制了萧宇那笨拙的大脑,让这三个字毫无阻拦地进入到了她的思绪,激起了她心里上的一丝波澜。按照常理,三个字对那控制萧宇的怪物来说,必定不会得到餍足。果然不出所料地,那三个字所引起的蝴蝶效应迅速就向萧宇席卷而去。从她假装逃避日头而默默地加快步伐,然后又想用那步伐来遮掩她那略微显得有点落荒而逃的身影中,就能初见端倪。
大老远看见人群簇拥的地方,萧宇二话不说就往人群里扎,推推嚷嚷地看自己被分配的班级。到底是在人群中才不会显得自己形单影只还是别的什么萧宇也不想细想,但是结果有了,墙上白纸黑字贴着,萧宇,高一(3)班。与此同时,她无意间听见不远处有个的女生问道:“老师,高一(3)班怎么样?”不用亲眼所见,也能感受出那询问口气里的笑意盈盈。一个中年男声紧接回答:“最好的班级。”
萧宇心里迅速总结出几个字:同班、而且开朗。顺而转头看去,正见那女生笑着对老师道谢,笑容在阳光下绽放,好似向日葵般美好。
迅速对之前的总结进行补充:同班、开朗,而且……扎眼,最好远离。
当萧宇顺着人流终于站在摆放高一(3)班牌子前,向桌子后边的老师递上录取通知书时,以她伸出手到老师触碰到通知书的那一秒的这段区间里,旁边的一个戴眼镜的老师神同步地说了一句:“又一个,啥情况啊?”回应他的只是手拿通知书老师脸上那高深莫测的笑。那高深莫测对着眼镜笑完估计是没来得及转换表情开关,转而继续对着萧宇使用那廉价的笑。
萧宇不禁心里抖了一下,她对这所学校的所有了解都是来自于舅舅。舅舅因为她的缘故,还对这学校做过实地考察,据他说班主任人不错,但他没说的是,班主任人有点怪。符合大多数国人报喜不报忧的风格;修饰一下舅舅的说法就是此地堪称落榜生的伊甸园,学生素质也不算差,名儿虽算是唯美加靠谱,但没参加过高考是这所学校的硬伤,口碑还有待检测破处的血是否纯正来验证,也就是第一次高考的上线率;说直白了些就是这学校根本不用录取通知就能来,而且人家那样来的才算是走正常通道!而萧宇这个坚持社会主义道路走正规程序来的反倒成了异类,真逗。
想到了舅舅,那个疯狂的蝴蝶效应就又蠢蠢欲动起来,思绪动着动着就动到了寄住在舅舅家念完了整个初中的日子,舅舅平时虽不闻不问,在升学的时候倒是比父母要上心得多,真逗。
再看那高深莫测,姓马,是个40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中等身高,中等身材,带着一副中等的半框眼睛,笑容也……很中等。他气场很强,但在他那不会显得浮夸也不会严肃的中等笑容里,一切都只是刚刚好。他利索地帮萧宇弄好一切注册信息,和蔼地对她说:“别担心,学校老师不错的,去领床上用品再找生活老师安排宿舍吧。”这虽是带着安慰性的话语,可是仔细想起,又觉得是专门向拿录取通知书来的她说的,人在校檐下,她只能礼貌地对“中等”言谢便转身离去。
走去宿舍的路上,萧宇到底是把学校的布局打量清楚了。校舍是清一色的黄,黄橙橙金灿灿的有如佛光普照。除了主教二教三教以此类推的一系列教学楼建成“回”字形状,其他的包括图书馆体育馆食堂宿舍之类的一律都是直线型的,而且并排建立,直挺挺的跟老杨树一样。每座建筑的左右两边都空出了一条看不到头的校道,建筑物之间的空地除了必须的入口外其余全是绿化带。简而言之,就是住在第一校舍的幸运儿们离教学楼是最近的,字数越往后的校舍,住在里边的人只能自求多福。
学校宿舍是标准的四人间,有独立卫浴,阳台等,住宿条件优越,都是和同班同学住在一起,不用担心不方便的问题……生活老师一边热情地为萧宇介绍学校的住宿环境一边把她领到班级宿舍区。忽而发现找遍了班级所有的住宿名单里都没有她的名字,生活老师脸上的热情终究不情不愿地被尴尬所代替。萧宇看着生活老师那略带歉意的脸,随意瞅了眼隔壁的宿舍,恰巧有一个空床位,便说:“我住这边行么?”生活老师见她没有吵闹,便也开心地在隔壁宿舍名单上急速填上她的名字,急忙地说几句注意类的话,再急忙向她告辞,之间的连贯程度让萧宇一顿瞠目结舌,那效率、那速度似是要赶去投胎的小鬼。
如此现代化的条件几乎立马就证明了学校不仅不是百年老校,而且各种应该叫做软件的师资都值得怀疑,萧宇其他三个舍友都已到齐,其中有两个人的母亲在宿舍里进进出出,洗洗涮涮,另一个女生则安静地躺在床上看书,萧宇到了嘴边的问好在见到这副景象时,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只好作罢。
夜晚,大家都收拾完毕躺在床上的时候,卧谈会正式开始,高中初见的正式版自我介绍随之而来。萧宇睡一号床,二号的叫徐佳倩,三号王帆,四号杨晴。不聊不知道,一聊出真相。她们四个人都不同班,寝室性质的故事立马就由萧宇入侵版变成了众人流放版,这让四人多多少少有些安心,距离自然也就更容易拉近些。
即使距离再近,刚认识的人无非也就对于初中的问题进行八卦式询问,而对于学生来说,成绩永远是不过时的话题,舍友们的反应多少也在萧宇的意料之中。但那仨能异口同声地说出“你是缺心眼儿才来这的吧”这句话还是让萧宇对她们的默契度震惊了一把。
的确,以萧宇中考那能闪瞎钛合金狗眼的分数,全市学校随便挑,正常人无论怎么挑也不会挑这所没有名气还是全封闭制的学校。面对那仨赤果果求知的眼神,萧宇没好意思正视她们任何一人,只是小声说出实情:“我中考超常发挥了。”
不同班级对于混寝带来好处不久,坏处也随之显现出来。由于班级不同的原因,四人就算铁了心想要编成一条漂亮的麻花辫也是会有一把锋利的剪子一刀给你咔嚓了的。军训期长半个月,萧宇第一周一直处于带病状态,长时间在校医院里吊水,导致很多人都已经互相熟悉了可她还是连他们脸都不认得。有得必有失,相比起来,萧宇还是觉得省去了秋老虎的照耀和汗流浃背的辛苦比较重要。
军训一周之后的班会,班主任以班会为名召集全体人员晚七点在班级集合。早到的人都会自行找熟悉的人谈天。教室倒是没什么新奇的,在顶楼的一角。教室前边是一个活动的双层黑板,后边有个固定的,用于做板报用。50多张镶过漆的桌椅整齐摆放,打扫用具一律放在右边墙角,瓷砖铺成的地面噌亮噌亮的,可以把萧宇现下刚刚病愈的状态,照出一副贞子的模样。教室右侧被玻璃窗占据了大块面积,可以看见学校围墙外边的马路。
萧宇随意找了个就近的位置落座,刚坐定教室就进来了三个人,她们身上的契合度跟一般刚认识的人有很大的不同。她们之间的那种自然,是一种长期在一起才能练就的自然。这本不是什么值得引起注意的现象,却在一群不太熟悉的人里莫名的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她们分别在萧宇的旁边,后面,旁边的后面坐了下来。学校的桌椅配置是单人单桌,她们三个之间的距离呈现出的就是一个完整的等腰三角形,萧宇在心中默默不负责地给她们组合取了个她自己觉得还算凑合的名字——铁三角。
她们来后不久,班主任也到了。现时的昼夜温差很大,早晚总是需要穿上外套避寒。不过大多身体比较胖人也相对比较怕热,就在大多数人都穿长衫的日子里,班主任只穿了一套短袖运动衫,视觉上就给人一种晚风吹过的清凉感。他先是让全员正式地逐一做了自我介绍,就这样,萧宇知道了她身边那三个人的名字。
相对于其他人,她们三个可以说耀眼地让人没办法忽视。萧宇最先关注到的人,是她们当中长的最小最精致的白芷。白芷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来说,都是精致的,这为她们的赏心悦目上又添加了好几分。
一次不经意在班主任的班级成员名单上瞥见白芷的名字之时,萧宇就产生了想要见她一面的念头。她想知道,是怎样的面容的人,拥有了这样一个优雅的名字。所以在全班自我介绍的时候,只有白芷的,她听的格外认真。
当时是这样的,白芷自然地站在讲台,第一句话说的是:“我叫白芷。”这四个字让萧宇撤掉了一直支撑着下巴的左手,停下了在餐巾生纸上写写画画的右手。或者可以说是白芷两个字让她正襟危坐了起来,宁愿停下一切只为认真地打量一下那个头顶“白芷”两个字的女生。
由于校服还没有分配下来,白芷当时也没着那绿油油的军装。一身雪纺连衣裙,加上白芷即使军训也没被晒黑的肤色,衬得她越发精致。萧宇并没有特意地想象过白芷的长相,却在看见她齐肩的学生头,白白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和小小的嘴巴时发出感慨:“她生来就是为了配她的名字的。”
她说,她的名字是一种中草药的名字。
她说,她的特长是写文。
她说,……
明明只是一株中草药的名字,放在她身上萧宇却可以感受到淡雅的芬芳。这,就是萧宇对白芷的第一印象。
何芳芳,从进门开始就冷着张脸,应该是比较严肃认真的类型。果不其然,自我介绍的时候也没见她带有一点表情,她的整个脸部除了眼睛不能自我控制地会时不时闭合之外,就只剩下嘴巴机械般地吐出的几个字:“我叫何芳芳,信条是:学习是自己的事情,和旁人无关。”整个过程加说话方式和她整个人的形象融合在一起,毫无违和感。
她们当中的第三个人,郑琪。说实在的,远远比不上那俩的突出。只是她的笑容,像永远抬头追随阳光的向日葵,怎么看萧宇都觉得还是有些熟悉的扎眼。是她,萧宇率先回忆起的是那天的太阳,然后就这么看着她的笑,陷入了沉思。
有时不得不承认,有人的笑天生就带着莫大的吸引力,即使时间再怎么冲刷,依然无法抗拒那笑容的魅力。
不久,班主任就打断了萧宇的沉思。他手执一份东西向她的方向走去。待班主任走近时萧宇才看清了班主任手中的东西是一封信,素雅背面好似一株白莲。最终班主任在萧宇面前站定,举着信封的正面对她说:“这是寄给你的么?”
震惊、惊讶、怀疑……无数个在英文单词后边标上adj.的词语,都不及“百味杂陈”四个字能更加确切地形容萧宇当时的感觉。她几乎是在看见信封上面潦草字迹的那一刻,就能肯定,那是给她的信,即使寄信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把“萧宇”写成了“肖宇”。
萧宇接过信后也不着急拆开,还是保持着接信时的姿势,沉默成一座丰碑。
何芳芳眼神动了动,看向信封时开口说了一句:“是你朋友么?字迹真……特别。”她停顿了好些时间才用了不明所以的“特别”两个字来形容信封上的字。萧宇不看何芳芳,也没多计较她那含糊不清的措辞,只是动了动右手的拇指抚摸过信封上的“肖宇”,低声赞同了何芳芳关于字迹特别的说法。
之后班主任布置了一篇关于军训的作文,集体就进入了自我讨论时间。何芳芳出乎萧宇意料,主动找她搭起了话,她也就随意寒暄了几句。从何芳芳几句简短的描述中,萧宇捕捉到的重点就是,何芳芳是自愿放弃去市一中的机会选择了这所学校的。那一刻,萧宇的脑袋有一刹那当机的状态,好似内存不足的手机却要强行运行大内存游戏,最终只能以卡死告终一样。何芳芳话虽少,但信息量却很大;萧宇虽然是自愿来这所学习的,但这并不代表她能理解何芳芳来这的举动。别说理解了,她甚至觉得何芳芳脑有洞加缺心眼。但她总不能在刚认识的人面前大声说出“哦草,你这前途光明的未来干啥来这自毁全家啊”的这种话,所以最后的结局就是萧宇不打算探究何芳芳举动的深意,略略点头打算跳过这个令人不知如何是好的话题。
何芳芳的心里跟明镜似的,立马换个角度解答了萧宇内心的疑问,她说:“不来这怎么认识你呢?”
示好?拐弯抹角的示好?却说的很直接;直接的示好?不太像何芳芳给人的第一感觉。萧宇觉得遇上了个史上难题,她向来不擅长且不喜欢分析别人话后的深意,还有不熟人之间的冷幽默。
没见过何芳芳主动说那么多话,萧宇后桌的郑琪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拍了拍萧宇的肩说:“嘿!你是叫萧宇吧,刚刚那个好酷的‘我叫萧宇’。”萧宇讪讪地点头。郑琪继续笑着,指了指何芳芳说:“她和你说什么?她都没主动和我说过那么多话,真是嫉妒。”郑琪仍旧笑意盈盈,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着,完全看不出一丝嫉妒的模样,这让萧宇有些略略失神,一时忘记回答她的问题。
何芳芳及时解围,对萧宇说:“她的笑灿烂的挺恶心吧,别理她。”接着又转头面向郑琪:“我挺喜欢她的。”很简单的一句话,郑琪却笑得愈发灿烂,重复说:“你挺喜欢她的,我知道了。”她俩说完话后萧宇礼貌性地转头看看白芷,却见白芷正皱眉,眼神有些探究地对着她,见她转头看自己又立马别过头去,不知何意。
一封信,一个笑,一声示好,无名探究。萧宇就算再聪明也没办法察觉整件事的端倪,直到很久以后,她才明白何芳芳的那句“我挺喜欢她”里边的包罗万千。
回到宿舍,萧宇随意躺在床上就开始盯着那封信发呆,直到熄灯还是没有拆开。这是她收到相同笔迹的第二封信,关于这个字迹特别的少年,她有很多想要知道的。她想知道他过的可好,他想知道他和他朋友之间发生的事情,她想知道他写信时的心情,她更想站在他面前时,可以一身轻松笑颜如花地说一句:嘿邻居,好久不见。
这个字迹特别的少年,萧宇的邻居,叫做萧宇名字错别字版的男孩,和萧宇之间有个很狗血的关系,青梅竹马。
肖宇长得很好看。书上写过越美丽的东西越致命,比如说那个毒蘑菇和花蝴蝶都是非常美丽而致命的东西,肖宇也一样,致小女生的命。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就有一群莺莺燕燕给他写情书让萧宇代传,而作为好哥们的萧宇也会好心地,以怕累着肖宇的名义,把每一封情书念给他听。
关系近了,自然就会忽略掉长相的问题。这还有一大原因是肖宇的行为比起他的长相来说,简直就是恶俗到了猥琐的地步,他会捡地上被烈日晒干的鸡屎往萧宇脸上扔,他会毫无顾忌地在萧宇面前脱衣服,他会去别人的玉米地偷玉米烤熟给萧宇吃……可以说,和他一起长大的日子里,萧宇大多时候都是幸福且开心的。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关系慢慢发生了变化?那变化的速度宛如铜绿的生长速度,一点一滴,在心里种下斑驳。
和肖宇最近的回忆,就是12岁那年的转学,他来为她送别。她本以为他会有很多话跟她说,最起码说句“路上小心”之类的俗话。可他什么都没有说,连声再见也没有。上车前,她转过头,看见他穿着白衬衫站在耀斑的树影下,不笑却在看着她。她从来都没发现他有那天那么好看,好看到可以令每一个看见他现在样子的女子为他春心荡漾。
那一刻,她好似有点明白了,为啥有人说,情窦初开有甜的味道。
辗转到半夜还是没有睡意,舍友们已发出轻微的鼾声。萧宇尝试地叫了她们每个人的名字,没有回应。她便蹑手蹑脚地起来拿着充电台灯开始翻箱倒柜,当她看到信件夹里躺着一封皱巴巴的无邮票信封时,便停止了翻找。嘴里念叨着“果然还没丢掉”就拆开了信封。
悠远的味道,和现在差不多的字迹,一笔一划写得无比用力,导致纸张的后边有明显字形的印记,手指摸上去也有隔年的粗糙感。萧宇能知道的是他当时写这封信的表情,不知的是他当时写这封信的心情。当时,他俩应该都没到能看懂这封信的年龄。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那一年,他12岁,在盛夏的树影里为她送别,送她一首《凤求凰》。
当年的她抱怨他的故作深沉,现在的她抱怨他为何不能再深沉一点,这样便能把心意藏的再深些,深到她看不见的黑暗里。
铁三角并没有就这么和萧宇亲近起来,后边的军训时间,萧宇的病也就这么慢慢好了起来。军训快结束的时候,第一套校服也终于发了下来,萧宇也终于见识到白芷所说的她擅长写文是什么意思。
拜读了她的文章,遣词造句都很到位,淡淡的和她的名字一样,优美又暖了人心。在那个时候,萧宇对白芷文章的爱超过了对她长相的赞美。看过她的文章之后,萧宇彻底地、全身心地觉得,白芷生来就是应该用这个名字的,这名字已经和她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对于郑琪,萧宇还是敬而远之。理由和别人亲近她的理由一致,同样是笑,有人看是四月天,有人看是三九天。
日子就这么有条不紊地过着,对新学校的一切萧宇还算相当满意,然而,不期然,她的生活里,闯入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