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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脑洞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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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小庄抱着树死不撒手,嚷嚷着自己没事儿很健康,总之说什么都不肯进医院。
赵重瑞觉得自己的脑仁都开始疼了。
“赵哥!瑞哥!你是我亲哥!我谢谢你关心啊但我真没事儿了,求你了!”
“……关小庄你撒不撒手?”
关小庄像壁虎一样死命扒着树干,脖子一梗:“我不!”
赵重瑞冷笑一声,撩起袖子上前毫不留情地开始挠他咯吱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哈哈哈哈住手哈哈哈哈哈……”
关小庄笑得浑身发抖,眼神却很是绝望。
果然坚持了没一会,关壁虎就被赵重瑞成功撕了下来,箍着脖子拖进了挂号大厅。
挂号,照CT,缴费……满打满算花了一百三十多块,赵重瑞认命地全给他垫上了。
结果大夫看完CT片,一挥手表示颅骨完好,脑干也很充沛健康。至于呕吐的原因,大概是轻微脑震荡加上天气太热……
关小庄举手提醒:“我昨天还狗毛过敏了!”
大夫点点头:“大概也有过敏排异的原因。”
赵重瑞咳了一声。
关小庄看了他一眼,突然福至心灵醍醐灌顶,换了张气呼呼的表情:
“昨天地震的时候我腿还磕伤了!赵重瑞啊赵重瑞,我真是见你一次倒霉一次啊!”
赵重瑞握拳掩唇又咳了一声。
关小庄越想越气,控诉的手指头都快戳到赵重瑞脸上了:
“两天啊!我受了三次伤害!三次啊!赵重瑞你简直扫把星转世,你丫属吸尘器的吧你……”
赵重瑞听得面色铁青,猛然站起来把关小庄一把给摁在医生办公桌上:
“大夫麻烦你再给检查检查,这小子说话不带脑仁的吧!”
大夫看着他俩直乐呵,摇摇头:
“这孩子大概脑洞有点大,没治了。”
关小庄坐在赵重瑞的后座上,手里的CT片被风吹得哗啦作响,他一脸痛心疾首:
“我半个月零花钱啊……这得啥时候能还完债啊……”
赵重瑞倒挺大度:
“没事儿不用还了,本来你就是因为我才被砸的。”
关小庄想了想也是,而且他前两次受伤害还没找赵重瑞算账呢,便宜他了。
赵重瑞却恍然大悟:“所以你不想去医院是因为怕花钱?”
“当然不是!”
“那你怕什么?后来我也没见你怕打针照片啊。”
“……我怕花钱被我妈知道。”
赵重瑞车把又是一歪:“……”
“啊啊啊!”关小庄差点被甩下去,气得迎着风嗷嗷叫,“四次了!四次了赵重瑞!你能不能对我好点你个吸尘器!”
赵重瑞深吸了两口气,生生把想揍人的痒痒劲儿给憋了下去。
干净敞亮的跃层式公寓安安静静,正午的阳光从客厅大窗倾泻而入,把每一寸温馨的痕迹都映照得纤毫毕现。
榻榻米背阴的矮几上摆着一盆生机勃勃的君子兰,是庄老师的学生不知道哪次拜访的时候送来的,欣长的叶片掩映着一本摊开的《高中生物学教师用书》,落在书页上的叶影晃晃悠悠,仿佛跃跃欲试想要钻进插画里去。
客厅另一边半嵌在墙面里的大酒柜光可鉴人,里面层次分明地摆着关越民珍藏的五粮液茅台,关越民一向不喜欢洋酒,宁愿把各种玉色墨色的酒坛酒瓶大刀阔斧地摆开,稍大的空隙干脆塞满关小庄的木船模型,歪歪扭扭的童趣和沉静的典雅倒有种奇异的和谐。
就连偶尔飞进来的乳白色天蛾,都像误入梦境的愣头青,忍不住放缓了动作,轻轻落在窗台上。
突然,一声轻微的开锁声打破了这份静谧。
防盗门缓慢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关小庄戒备谨慎的眼睛。这货在门口探头探脑,目光飘飘然落在鞋柜下面,大大咧咧一双擦得锃亮的女士单鞋。
关小庄心里警铃大作,庄老师在家!
小心翼翼关上门,关小庄把CT片抱在胸前,轻手轻脚往楼上跑。没想到刚绕过厨房就听见一声冷声:
“关小黑!”
关小庄立马刹车,背对着庄老师僵硬地站在原地。
“你手里抱的什么?”
关小庄哼哼唧唧:“没、没啥……”
话没说完,突然斜里插进来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哗啦”把片子抽走了。
关小庄简直想给庄老师的偷袭技能由衷鼓个掌。
中午的时候庄老师没说什么,放关小庄上学去了,等到晚上回来立马对关小庄开展安全教育和品德训导。
关小庄被罚禁足书房两个小时,于是百无聊赖地抱着座机分机给舒锦打电话。
舒锦听他说了来龙去脉笑得直抽:
“你又不是不知道庄阿姨脑洞比你还大,你拿个CT片躲着她,她能不瞎想吗?”
“……我怎么知道她还能脑补出我被人拦路抢劫,所以挨了板砖儿——这种传奇故事!我说了实话她还非觉得我在骗她啊!”
“哈哈哈哈哈庄阿姨每天就给你那点零花钱,抢劫也看不上你啊……”
“舒锦你够了啊!”
然而舒锦显然意犹未尽:
“哈哈哈哈哈我就记得你小时候在路边没钱买冰棍,吵着要把书包当给人家,我爸接我的时候路过才给你买了一根哈哈哈哈哈哈哈……”
“嘟——”
关小庄面无表情地把话筒摁了回去。
翻旧账的女人最烦人,以后保准嫁不出去。
“叮铃铃——”电话不甘寂寞地又响了起来。
关小庄没来得及接,声音已经戛然而止,看来是庄老师在楼下接了。
没过一会庄老师在楼下喊:“关小黑!你爸让你接电话!”
“噢!”
关小庄赶紧把这边的分机话筒拿了起来。
“儿子你被关小黑屋啦?”
“关大白你把脑子震傻了吧?”
关大白噎了一下,隔着电话线都能感受到自家儿子的杀气,赶紧换了个话题:
“开玩笑嘛,对了我跟你说正事,上次你不是让我给你问一个同学的事儿吗。”
“啊,是我同桌的同学。”
“差不多,反正是叫盛修白是吧?”
关小庄眼睛一亮:“没错啊,你找到啦?”
“找到了!他们家那天正好全家人去了C市奔丧,家里房子塌了一半,人倒是都躲过一劫,而且啊他们这一批受灾学生已经被妥善安置了……”
关小庄恨不得马上打电话告诉赵重瑞,随便应付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谢谢您老啊保重身体早点回来!嘟嘟嘟——”
那边关大白拿着电话还没来得及把最后半句话说完:
“……过两个周就由你们学校接收他们借读一个月。”
“嘟嘟嘟……”
抗震棚另一个角落里睡的正香的秘书长突然被人摇醒,一睁眼就对上关越民怒气冲冲的脸。
“……关副书记?怎么了?余震来了?”
“没有!起来陪我去继续考察东面的受灾情况!”
“……啊!?”
和秘书长同志的怨念不同,赵重瑞被关小庄电话叫醒的时候挺高兴的。
“人没事就好,那我算是放心了……谢谢你啊关小庄。”
关小庄哼哼唧唧直得瑟:
“小事而已不客气,你下次别再连累我我就谢谢你了。”
赵重瑞心情好不跟他计较:“是是是,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嗯?”
他刚睡醒的嗓音带着一点沙哑,暗暗又透出半分宠溺笑意,懒洋洋地听得人心里像有猫在抓挠。
关小庄莫名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赵重瑞没听见回应,疑惑道:
“喂?关小庄?”
“……啊,刚、刚才信号不好。”关小庄一下子回过神来,揉着耳朵把话筒拿远了一点,总觉得赵重瑞的声音听着快要让人陷进去了。
“那没事我就挂了?”
“好,再见。”
“早点休息啊关小庄,再见。”
关小庄挂了电话木楞楞地坐了一会,脑子里像有个失调的录音机,丧心病狂地回放着。
早点休息。
关小庄。
再见。
关小庄。
关小庄。
突然书房门轻轻一响,庄老师端着杯牛奶走了进来。
“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喝了睡觉吧。”
关小庄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温度不烫不凉,温热地很是香甜。
“庄老师……你不生气了?”
庄老师立马横眉冷目:“当然生气!”
关小庄浑身一抖,恹恹儿地继续埋头乖乖喝牛奶。
庄老师叹了口气,摸摸他的脑袋:
“我不是气你进医院,是生气你受了伤还想瞒着我,以后不许这样了。”
关小庄抬起头眨眨眼:“嗯!知道了!”
庄老师很欣慰:“快喝吧。”
“那我不瞒着你,可以把零花钱翻一倍吗?当做意外医疗保障金?”
“……”
关小庄一脸期待:“庄老师?”
庄老师冷笑着挽袖子:
“不用意外,我现在就把你揍进医院!”
“……嗷嗷嗷!杯子要掉了……唉哟!庄老师我错了错了嗷嗷嗷嗷嗷!”
关建国抱着尾巴在自己窝里睡得正香,突然被这一通鬼哭狼嚎惊醒,一下跳起来警惕地看着四周。
过了一会发现没有危险,关建国松了口气,从食槽里拖出一颗瓜子,准备吃点东西压压惊。咔哒咔哒越磕越困,最后吧唧一下四脚朝天,就地睡死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