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四章 ...

  •   飞鸟掠过树梢,运用查克拉黏合在树杈下端的我看到的是一个颠倒的世界。我听到的是人群的哀哭,听到的是刺耳的轰鸣。房屋没了,亲友没了,和平和安宁化作齑粉,木叶被敌人的强攻蹂躏得一塌糊涂。
      无暇支援他人,我接收到的任务是守护大小姐——“雏田,就交给你保护。”——伯父亲自领着花火,把这句话和衰弱到毫无自保能力的她留给了我。

      保护么?
      她躺在病榻上丝毫无法挪动一寸一点,严重的内伤,尚还断裂的经脉,淤积着零散查克拉的穴道,我亲手造成的伤口还没有显到身体表面,我却清楚那都是按照通络弱点依次强行透击至此——我亲自下的手,其中的关窍自然我最明白。
      我来保护你,我跪坐在她身边,雏田闭着眼睛似乎仍在沉睡,呼吸平稳而柔和。

      “我在你床边呆着呢,没关系的,你不要害怕。”
      五岁之前的她和我同榻而睡同席而坐,那时夜里月光明亮,我记得她安心地闭上眼睛,微笑着嘤咛了一声,握着我的手慢慢松开,她睡熟了,满脸的平和欢欣。

      而如今……
      我想,她应该不再怕黑了。
      我也不用为她守在床边,强撑着瞌睡和困倦,直到晨曦初露。

      感慨这一切的一切,我以为的一辈子的隐忍和屈辱都悄然在这同仇敌忾的氛围前屈服了。依旧回味着伯父的一席令我无限震惊的言语,父亲亲笔留下的那份遗书我已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背诵出来,分毫不差。

      “我以为瞒着你可以减轻你的痛苦,但是我错了。”
      那个男人轻轻地这样说道,额头重重地触到了地上。似乎我一抬脚就可以踩到他的脖颈,踩出血来,踩碎,踩断,可是我没有,连一根脚趾都没有动。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我慢慢地呢喃,他沉默稍许,然后说——
      “——我认为,只有现在才是时候让你知道真相,是时候让你明白自己背负的是什么。”

      是一个家族历历代代传承下来的命运的沉重,是几代人苦心共同守护的磕磕绊绊的未来。

      “要向你明白自己的使命,必需得等你长大以后。过早地知道一切对你会是一个负担,我不希望你步他的后尘。”

      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你,你不会有任何差池,雏田……大小姐。这些话从谁的嘴里说出都是斗志昂扬,惟独从我的嘴里说出,那就是多么地荒唐滑稽和可笑。但这就是我现在的职责,能力范围之内的义务。在我被鸣人击中那一拳后更多的不是脱力而是震惊,在轻微的休息过后,对我的身体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但我还是输了中忍考试的比赛,时机不允许我去看佐助的那场是怎样的情况,或许,他要比我赢得干净利索。

      我不想问他,因为我是输者;我更不会允许他来问我,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和他一样背负着血仇的日向宁次。老天跟我开了一个玩笑,伯父跟我开了一个玩笑,我却把这个玩笑又原封不动地开到了自己身上。
      我还有什么理由去见他?为了永久的离别为了分开的借口为了无关痛痒的动作和语言……为了祭奠我们曾经共有的一切终将化为乌有,为了向他我不再是复仇者的心灵的轻松和喜悦,为了羞辱和同情他身背家仇的无奈、被动和痛苦?

      我轻轻触到她的指尖,那只是瞬间——然后移开了手指。下一秒,我的手里就是一把手里剑和一握苦无,白眼立开,周围的战况映入脑海。

      “宁次哥哥……”不多一会儿,她醒了,看到我,既意外又羞涩,脸颊浮起淡淡的红。

      雏田的低声呼唤遥远而陌生,我扭头看她,不自然地笑了。我想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让她安安心心地相信什么事也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可是从她担忧的目光里我知道,我失败了。也许是我们彼此之间,都还不能接受对方现在定位的角色。
      我一心伤害过的女孩,现在由我来全权保护,从前是日向日差,日向日足,现在是日向宁次。我觉得已经过了很久,物是人非,但如今看来,只有她还没有改变。我不说话,她不知所措地张望四周,枕头上的褶皱随着头的转动而改变。也许她是想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父亲大人,早就已经放弃她了。

      “他们……还好吗?”因为伤势而无法使用白眼的她细声细气地问我。

      我转而确定花火的位置,全方位的白眼轻易地捕捉到伯父身边的她,幼小的身躯里迸发燃烧的查克拉的力量丝毫不逊于年长她六岁的姐姐。
      她跑位准确,动作敏捷,紧紧跟在父亲与尊长们的身后,进退有致,是个绝对优秀的被保护者。

      很早开始起我就渐渐明白了伯父的选择,身为家族继承者,最重要的就是需要足够强大。并不是只要是个好人就可以背负起整个家族,仁慈和优柔寡断是雏田身上最致命的弱点,仅凭这两处就可以让她在争夺赛中直接出局。
      “日向雏田”连掌位的意念都不曾有过,更毋庸提姐妹争夺家主的计划。不得不说,“日向花火”的降生也确实拯救了宗家濒临没落的血统,至少不至于让它断送。作为已经被明确的剥夺了继承资格的已经被放弃的大小姐,我实在想象不出她有什么理由还去替别人着想。

      “他们很好。”我扫视了一遍战局,我们所在的里屋是整个日向家宅的核心,是最不可能被直接突破的地方,也算是他对待长女的特别优待。但我也决不会掉以轻心,放松自己是最大的愚蠢,佐助说过,必须随时保持警惕。
      “哦……啊,那就好了,”她舒心地笑了,浅浅的笑靥,和当年何等相似,“好像又回到从前一样,宁次哥哥一直……都不肯陪在我身边。但是现在你又愿意了。”

      我的心在刹那痛得无法呼吸,握着手里的苦无差点扎进肉里。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承载了太多的过去,眼泪,痛苦,背叛和叹息。我眼前又晃过那一幕幕,木叶的上忍们团团把我围在中间不让我去向她发出致命一击,她直挺挺地倒在我面前时又站起来的倔强,她嘴角沁出的血迹眼角旁白眼的忍法褶皱的平复,她……
      也许我该庆幸漩涡鸣人握着带着她的血拳站在我面前说要打败我,并且他也如实办到;也许我该庆幸我还没有泯灭的良知,在天上俯视我的父母,冥冥之中将我引出了狭隘的道路。

      但是,我永远拒绝称之为“歧路”;因为我知道,宇智波佐助还在这条路上,艰难地行走。

      三代目的葬礼是我此生参加的第二场丧事,许多人都哭了,雏田泪水晶莹如珠,颗颗分明地掉落下来。她照例地没有跟在伯父伯母身边,伯父的态度已经昭告全族,日向花火,就是日向家的下一任传人。
      凄凉的萧瑟乐曲很能引人怀旧,我想起了从前,经历了这一役的我蓦然回首,却只想起前尘往事的边碎零角——佐助什么都没有说。他一身黑衣,安静地站在人群里,和我一样。

      葬礼结束后,我感到我的人生分成了明显的两截,藕断丝连,但还是有明显的一刀切下去的决然。
      也许是我自己的头脑在欺骗自己,我只知道,我们疏远了。
      不是我们,是我,和佐助。

      和天天,和李在一起做任务的日子里,我偶尔会想想他和我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甚至都到了我自己怀疑自己是不是从那些时候就开始盘算未来某日会有不期而至的分离,因此才用心记住了如此细碎的事情。我想起了他撑着下巴将卷轴摊在盘起的腿间、坐在床上认真研读的样子;,想起了他插着裤兜、站在我的病房窗外台沿上隔着玻璃一言不发的模样;想起了他……
      和宗家冰封的关系逐渐在慢慢解冻,伯父,伯母,雏田,花火和一干亲戚本家开始有意地接触我容纳我,可是我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我们是一路人,同类人,复仇者。”
      在波光粼粼的河边,他安静地坐在岸沿,这样说道。
      我喘着气,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也随着他应声附和了一句。
      “嗯。”

      然后,他走了。那晚我记得在回日向宅的路上,有个人影在我面前一晃而过,我宁愿那是巡夜的暗部或者是追逐的动物,当时我没有去追,没有去拦,甚至都没有细细一想的念头和打算。一天下来的训练让我筋疲力尽,天天被八卦六十四掌至一百二十八掌之间的变速反弹出的尖锥刺伤了胳膊,我还得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探望被我误伤的伙伴。再加上作为分家的首席继承人,我必须出席一个关于日向一族的例行庭会……
      也许我真的就一错再错,永远错过。那一夜我还看见了被那人惊起的飞鸟,在黑暗里闪动着翅膀,哑哑地滑向远方,溶进无星无月的天空。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