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凶极恶》叔我

3、化骨（一）

　　1.化骨

　　——待君一语，无谓春秋。

　　我家貌似来了个奇怪的东西。
　　赵瑞支着下巴陷入思考中。但是思来想去，还是想不通——到底那只凶神恶煞的老虎为什么会找上他？首先他根本就不是个道士，虽然他从小就能看见各种妖魔鬼怪，但是那种情况跟一般电影小说里完全不一样，那些非人生物大部分都不会对人类有所纠缠，即使遇见一两个有执念的只要装作看不见就行了，所以身无长技的他才能平地安活到现在。
　　其次……赵瑞环起双臂，那只老虎所谓的妹妹，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更别说什么把妹妹藏起来那种邪恶的事情了，一直没有女人缘的他要是能碰到这种事，那也不用单身到现在嘛。最后啊，说他的长相跟那个道士一模一样……赵瑞闭眼认真思考，会不会是个跟他长得很像的人呢？可是五十年前的事情的话……再像也变成个老头了吧？难不成现实中的道士真的像电视里说的那样可以长生不老？……
　　“啊啊……想不通啊……”赵瑞狂抓脑袋，“到底这叫什么事啊！……”
　　“怎么了，赵瑞？一脸苦恼的样子可不像你啊。”
　　赵瑞听见这声音眼前一亮：“英华学姐！”
　　叫英华的女孩子笑吟吟地抱着托盘对赵瑞道：“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今天上班都一直心不在焉的呢。”
　　“虽然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不过这都不重要！”赵瑞立即换上了贼兮兮的笑脸，“学姐你下班有空吗？我们去喝一杯怎么样？我请你！”
　　英华于是微笑着转过头对门口道：“欢迎光临！”
　　“……”
　　走出咖啡店，赵瑞抬头望了一眼黑压压的天空——看来是要下雨了，还是快点赶回家吧，那个被打破的窗户还没补好呢，要是溅水进房里就糟糕了……这样想着，赵瑞迈开步子奔跑起来。当他走捷径跑到公园的草地上时，头顶上已传来了隐隐的轰鸣声，水泥地上也渗出闷热的湿气，他看见天迅速地地暗了下来，乌云一层一层地把原本清澈的天空笼罩严实，天地间渐渐寂静地没有一点气息。
　　……这还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啊，赵瑞正想感慨一下，右脚却一下子绊倒了什么，让他直接摔到地上：“好痛！”
　　“靠……今天第几次了……幸好我的脑袋硬……嗯？”赵瑞扶着后脑勺爬起来，却瞥见了地上那个绊倒他的东西，“这是……匣子？”那是一个黑得发亮的小木匣，很像是古时候那些女孩子用来装首饰的首饰盒，上头还加了一把相当秀气的小锁，虽然已经锈得不成样子。
　　“那个……可以把它还给我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软绵绵的叫唤，听着像是个温柔的女孩子……软、妹、子！赵瑞于是举起木匣兴致勃勃地回头：“美女！原来这是你的东……西……”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其诡异，面对那个声音的主人，半天说不出话。
　　此时突然刮来一阵风，带着泥土湿腥的气息，吹起对方的蓬发，露出其下两个空洞的黑窟窿。只见那个“女孩”穿着破烂到发黑的深衣，伸出一只森森手骨托起自己缺了一块的下巴，咧开嘴——如果那两块缺了大部分牙齿的骨头块能叫嘴的话——似是惊讶地叫道：“诶——糟了——没有帽子戴——”
　　……
　　赵瑞只是瞪眼不说话。
　　“对、对不起……吓到你了……”那具白骨继续弱弱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能看得见我了，对不起——不过，可以把那个东西还给我吗？真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件东西……”
　　“……哦，可以啊。”赵瑞拿起匣子走到白骨面前，把匣子放到白骨摊开的手掌上，接着是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白骨的手掌随着匣子一起落下，然后在迅速在潮湿的空气中变得粉碎。
　　“……”赵瑞再度捡起匣子，与白骨两个黑洞洞的窟窿眼对视，“……这个怎么办？”
　　“啊啊——糟了啊……”白骨抬起自己光秃秃的手臂，声音焦急又无措，“匣子太重了，我的手抓不动了啊……时间不多了——怎么办才好呢？怎么办才好——”
　　……他才想问该怎么办呢。赵瑞无语，难道要他在站在这里一直面对着这具骷髅吗？
　　“不好意思——可以帮我把它绑到我衣服上吗？”白骨用手臂指了指她垂下的腰绳，赵瑞无奈，只好弯下腰用腰绳的一头把那个匣子绑紧。
　　“好了。”他直起身道，“我绑在那个锁头上了，不过那个锁锈得厉害，可能……”
　　“诶——谢谢！”不等赵瑞说完，白骨就叫了起来，“谢谢——谢谢——你真是个好人！我好喜欢你——”
　　……虽然能被女孩子说喜欢很高兴但是……他才不想被一具骷髅这么说啊！赵瑞冷汗着道：“好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他也不确定自己这么帮一个奇怪的东西是对是错。
　　“回去？……”白骨呆呆地发问，“回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比如坟墓？……”赵瑞感到有些胃痛，“难道你要一直呆在这里？”
　　“呆在这里？回去哪里？”白骨张着大嘴，“我忘记了啊——怎么办才好——”
　　“……总之我先回家了。”赵瑞干笑着转身离开，虽然走出老远还能听见那软软的喊声……
　　“谢谢——你是好人——谢谢——”
　　……好吧，他知道了，他是好人……不过可不可以不要再叫了？为什么听着有点让人发毛呢？！赵瑞干脆埋下头一边加快脚步。
　　此时，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了。
　　赵瑞刚回到家打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了一下：“这是……我的房间？”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终于死回来了？”盘腿坐在床上的虎妖大人飞过来一记眼刀，“我们该把今早的帐好好算算了吧？”
　　“这是……你整理的？……”赵瑞眨眨眼，突然又想起了什么，拿过门口的雨伞又跑了出去，“抱歉！总之我先出去一下！”
　　“喂！”
　　——唉，唉……又下雨了……她抱着双腿缩在树下，仰望着自灰黑色的天空落下的雨点。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要是一直不停该怎么办呢？要是又砸掉她身体的一部分怎么办？她已经忘记自己有多少个日月是在这棵树下度过的了，只知道自己要一直坐在这里看着来来去去的人们，只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一个自己明明已经忘记了的人……
　　她用空洞的眼眶对这着天空许久，却发现自己的视线被一块灰白色的布挡住了，稍稍低下头，看到的却是刚刚遇到的那个好心人，他正举着雨伞挡在自己头顶。
　　“我在想……淋雨太多可能对你现在的身体不太好。”赵瑞不太好意思地挠着脸道，“要不……先到我家去避一避雨？……”
　　“啊……”她愣了半晌，接着欣喜地张开缺了牙的大嘴，“真的？谢谢——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这个好人，真的是她见过的，最好最好的人！……

作者有话说

　　单元剧正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