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凶极恶》叔我

209、授人鱼与渔（二）

　　“……工程施工到现在，离封顶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已经伤了五个、死了两个了。”朱经理带着赵四两人来到工地，“大家都很害怕，全不敢来上班了，所以停工了半个月，一点进度都没有。”
　　工地里无比死寂，连一个工人都见不着，只剩下半栋灰色的大楼，以及满地水泥墩子，建筑材料也四处乱堆，让人仅望一眼便心感荒凉。
　　“领导也很着急，天天催天天催，因为这项工程是纳入年度指标考核里的，如果到年底进度不能完成，那事情就大发了。”经理愁眉苦脸地解释，“但就是没办法啊，出了这摊子事，谁还敢来工地干活啊，一个个宁愿不要钱也不肯再踏进来一步了。”
　　赵四仰头仰望这栋大楼，若有所思：“死伤情况能具体和我说一下吗？”
　　“死了两个工人，一个是电焊工，因为触电死了，另一个是司机，因为水泥车失灵被撞死了。”经理道，“其他的人受伤也有轻有重，有一个从阳台上掉下来，摔断了腿，现在还在住院；两个被砖头砸到头，缝了七八针；剩下的一个被锯割伤，一个被狗咬了。唉，太邪门了，可怕哟！”
　　“哦，你们还养了狗？”
　　“对啊，工地肯定要狗看门啊，免得被一些闲人摸进来偷建材。不过那条狗现在已经被送走了，毕竟咬了人，不能留。”
　　“出事的时候狗是不是有点异常？”
　　经理眼睛一亮，忙答道：“对对对，这就是我们发现工地邪门的原因了！不懂什么时候起，那条狗就一直叫一直叫，见谁都龇牙咧嘴，连眼睛都是红的，特别吓人！没办法工头就把它栓起来了，可它还是天天叫个不停，我让把狗送走工头偏不听，结果就真把他给咬了，撕掉一块肉。”
　　“唔。”赵四摸摸下巴，点头道，“那狗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狂的？”
　　“就在车库建好以后。”经理说着，将手指往另一个方向。
　　赵四和赵瑞顺着经理的指向转头，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个地下车库，黑洞洞的入口大开，像是在等待着别人的进入。
　　“走，小瑞，我们下车库看看。”赵四叫上赵瑞，又背对经理挥挥手，“朱经理，您就不用跟来了，无论里头传出来什么声音，都不要进来。”
　　“是是是。”经理站在外头赔笑，目送两人走下车库，很显然他自己也不敢进去。
　　“你不是说从不轻易出山吗？今天怎么这么高调？”两人一边走，赵瑞一边奇怪地问。
　　“话虽没错，但这次事件的委托人可是江卓集团的董事长，我不亲自出马显摆显摆，哪能把这种大客户唬得心服口服，逼他们心甘情愿花钱？”
　　“……”他大概知道赵四的巨款是从哪来的了。
　　刚进入地下车库，阳光一下子就消失了，四周温度亦随之骤降，迎面扑来一阵阴风，拂得赵瑞皮肤一毛，手臂不由分说爬上一层厚厚的鸡皮疙瘩。由于尚未施工完成，加上常年没有阳光照射，空气中除了漂浮着呛鼻的粉尘以外，隐约还夹杂着一股腐朽的霉味。
　　车库一共三层，通道里完全是一片漆黑，越是深入其中，人就会被此处的黑寂所感染，越发变得惴惴不安。赵瑞打着手电走在赵四前面，两个人一前一后，顺着一弯又一弯的斜坡愈渐往下，咯哒咯哒的脚步声响彻整条通道，发出阴阴幽幽的回音。
　　等到了最下层，手电光不知为何竟弱了许多，仿佛光线正一点点被浓郁的黑暗吞没。空旷的停车场阴森寂寥，缓步穿行在一根又一根高大柱子之间，赵瑞感觉到身边温度似乎越来越低了，走到最后，甚至让人有种即将要呵出寒气的错觉。
　　“呼，怎么这么冷！”赵瑞一只手搓着手臂，不解地喃喃道。现在才入秋没多久，即使是一天最冷的时段，赵瑞也不过会在长袖T恤外添件短衬衫而已，但这停车场中萦绕的寒气极为诡异，冷得简直像到了十二月，让他恨不得给当场自己套上羽绒服。
　　赵四跟在赵瑞后面，沉着脸抿唇不语。
　　谁料此时，赵瑞的手电筒闪了一下，接着突然就灭了，眼前瞬间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赵瑞吓了一跳，慌忙拿起手电又甩又拍，却依旧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赵瑞倒吸口凉气，迅速掏手机，调出了手电功能。
　　赵四此刻却显得波澜不惊，他随意找了根柱子靠着，说道：“小瑞，你先绕着停车场走一圈，看看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哦，好。”赵瑞想都没想便应道，可转身迈了几步，他猛然发觉赵四还站在原地没动，于是傻愣片刻后，他回头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地问，“我一个人？”
　　“对。”赵四的语气不容辩驳。
　　赵瑞张了张嘴，但又无话可说，只好用力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独自往更黑暗的深处走去。
　　手机照明比电筒要弱很多，照亮的范围也极其狭窄，只能靠转动手机光柱来看清四周。整个车库静悄悄的，阴气逼人，赵瑞小心地举着手机，一步一步地前进，每转动一次光柱，他的心都会颤抖一下，生怕下一秒在哪个角落猛然照出一张鬼脸。
　　没办法，眼下情景和恐怖片里撞鬼的情节太相似了。即便如赵瑞这般对鬼早已见怪不怪的人，身处如此极端黑暗阴冷的环境，内心也免不了会产生不安与恐惧。
　　而且，外面那经理说的没错，这车库确实藏着什么东西。
　　“如何，你有什么感觉？”身后忽然传来赵四的询问。
　　“……很压抑。”赵瑞低声答道，“这东西怨气非常大，恐怕不好对付。”
　　赵四颔首，比较满意这个回答：“嗯，那你觉得，这怨气是从哪散发出来的呢？”
　　“这……”赵瑞抬头左看右望，走到车库正中央，不确定地指了指脚下，“大概是这里吧？”
　　赵四闻言轻轻一笑，稍稍抬起了手中的拐杖，而后一下子跺到地上。
　　顷刻之间，骇人的怨气自赵瑞身后爆发。背脊一麻，赵瑞惊恐地回头，面对逐渐成形的漫天黑雾，他霎时呆住了，寒意一瞬从头窜至脚跟。
　　“居然在后面？！”赵瑞骇然，踉跄着连连后退，“这么重的怨气……下面到底埋了什么东西！”
　　“基本的判断力已经很优秀了，不过细心程度尚待加强。”赵四说完，背着手踱了过去，“小瑞，把符纸拿出来。”
　　“哦，好！”赵瑞应声，连忙把身上带着的一摞符纸取出来，“要怎么用？”
　　赵四用拐杖尖在怨气溢出的地方，徐徐画了个圈：“你跟着我拐杖的顺序走，我每点一下地，你就在那里贴一张符，直到我说可以才停。”
　　赵瑞了然，立即沿着赵四拐杖划过的方向一张张贴符。怨气的中心黑雾萦绕，异常阴寒渗人，没待半分钟赵瑞就开始感到强烈不适，可抬眼一瞄，赵四依旧跟个没事人一样，面如止水，冷静地指导着赵瑞手上的动作。
　　直到这时赵瑞才明白，自己与赵四的实力差距不止一星半点。
　　没过多久，赵瑞便遵从赵四的吩咐，顺利用黄符在地上摆出了一个五边形，看起来像个法阵。
　　“可以了。”赵四收回拐杖，只身回退了几步，“把手放在符上，烧掉它们。”
　　于是赵瑞一个深呼吸，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将手探了过去。不出所料的，他手指刚一触碰上黄符，整个阵中立时腾起一团蓝火，原本弥漫的黑雾也急剧收缩。下一刻，火焰中心蓦然出现了一个挣扎扭动的人影，发出凄厉刺耳的尖叫，惨不忍闻。
　　随着惨叫声越扩越大，赵瑞蹲在符阵中心，咬着牙紧捂住双耳，鼓膜仍几乎要被这声音撕裂。所幸只半分钟不到，火势便开始急速减弱，最终火光一颤，尖叫声、人影连同黑雾一齐灰飞烟灭。
　　谁知，在黑雾消失的一刹那，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自赵瑞耳边掠过——
　　“救……救……我……”
　　浑身一僵，赵瑞彻底呆住了，堵住耳朵的双手也忘了放下，眼睁睁地看着火焰燃烧殆尽。
　　“怎么了？”赵四马上察觉到了赵瑞有些异样。
　　赵瑞顿时缓过神来，道：“没、没什么。”
　　“那我们就回去吧。”赵四迈步离开，“工作完成就行，没必要在这里呆太久。”
　　赵瑞哦了一声追上赵四，可走了一半路程后，他踌躇半晌，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
　　“很正常，再怎么邪恶的厉鬼，失心之前也是人，也会有喜怒哀乐，面对湮灭一样会恐惧。”赵四淡淡道，“我问过樊总秘书，这片荒地在十年前，曾经埋过一个喝农药自杀的妇人。虽然开发计划确定以后就给她移了坟，但她留下的怨念一点不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话锋一转，“我们不说这个了，今天我叫你画的符纸图案，你记下来了没有？”
　　赵瑞怔然道：“记是记下来了……”
　　“很好，那个是最常用的驱邪符，能解决大部分的鬼和妖怪。”赵四想了想又问赵瑞，“其实你应该跟我一样，只要手上有武器就能驱除妖鬼吧？你以前做过这种事吗，一般爱用什么武器？”
　　“什么都有用过，比如牙刷、杀虫剂、苍蝇拍、拖鞋什么的，但威力不一，用来用去我觉得还是水管最好使。”
　　“……”赵四看回前方，“以后你直接用这种符就好，趁他们没现身前马上消灭，省心省力。”
　　跟在赵四身后沉默了许久，赵瑞才迟疑地问：“你……平常都是这样驱鬼的吗？”
　　笑意收缓了些许，赵四稍将视线转向赵瑞：“怎么？”
　　“不，这个……”赵瑞犹豫片晌，还是道出了心中所想，“我只是很在意那厉鬼的求救声。”
　　赵四驻足转身，凝眸直视赵瑞，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略为苦笑，赵瑞接着说道：“不怕你笑话，如果是平时的我，在那时候肯定会立刻收手，然后看看他究竟要说什么，而不是二话不说就把他灭了吧？虽然这样做很危险，但那种求救声真的太惨了，揪得我就是狠不下心，是不是特别蠢？”
　　“通常人在死后，就会有黑白无常将他们的灵魂带走。而一些因为种种原因留在阳间的鬼魂，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些会了愿往生，有些会烟消云散……还有些则执念不去，最后沦为厉鬼。”赵四平静地道，“这类夺取生人性命的厉鬼，即使后来下到阴间，也只能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与我们在阳间直接把它们消灭，并无区别。”
　　“我明白，可怎么说呢。”赵瑞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心有余悸，“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死亡的真实感受，我比很多人都清楚。那种感觉非常可怕……明明一切感情和知觉都在，身体却不像是自己的，无论做什么事都无能为力，没人能帮我，也没人看得见我，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孤独得吓人。”
　　死而无憾难得一见，抱憾而终才是人生常态，除了委屈、孤独和无助，那些死者们所能拥有的，也只剩占据于心中的遗愿。想说的话说不出口，想要的东西无法得到，他们只能在仿徨中不断挣扎，一次一次在痛苦中轮回，永远不知疲惫，最后彻底失去自我。
　　记忆会伴随着时间消逝，但内心的渴望却只会愈渐加深，很多时候，那些鬼魂们之所以徘徊阳间，可能最初仅是有件极小极小的事还没完成。后来，由于他们记忆渐渐淡去，忘了自己想要什么，才留下了不愿离去的深深执念。
　　他从小到大，见过的鬼魂皆不外乎如此。
　　“因此，我常常会想……”赵瑞握起双拳，眸光沉下，缓缓道，“就算麻烦得要死，我还是愿意花时间聆听他们倾诉，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会尽量帮助他们完成遗愿，希望那些人能干干净净、了无遗憾地……从这世间离去。”
　　“万一对方想杀了你呢？它们未必会认为你在帮它。”赵四敛容，认真地发问。
　　“那就直接教训他呗，难道我还怕他不成？”赵瑞抬起头正视赵四，缓然露出了笑颜，明朗如晴，“不过，还是谢谢你教我这些，今天真的受益匪浅。”
　　垂眸一声轻叹，赵四释然一笑：“原来如此，那你跟我确实不太一样。”
　　你比我温柔太多了。
　　两人走出地下车库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站在门外焦虑等候的经理一见赵四，一下如释重负，急急冲过来问：“怎么样了大师，事情解决了吗？！”
　　“已经解决了。”赵四一脸轻松地道，“明天中午在车库门前摆上三牲，再烧一副鞭炮，后天就能正常开工，你可以回去向樊总汇报工作了。”
　　“哎哎哎哎哎！”经理面上即刻堆满笑褶，一连串客套话飞速谢完，便打着电话匆匆离开了。
　　等对方驱车而去后，赵瑞顿觉不对劲：唔？经理就这么走了，那他和赵四呢？
　　“这之后怎么办？你准备叫谁开车送你回去？需要我陪吗？”赵瑞侧脸问赵四道。
　　赵四找出兜里的翻盖机看了眼时间：“这倒先不急。对了，青槿今天不是和她哥逛街去了吗？我看现在还有时间，不如我们也到新区的商业街逛逛如何？”
　　赵瑞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啊？逛街？”
　　“没错。”赵四欣然回道，“正好我有点想买的东西，你陪我一起去吧。”
　　去帮你提重物吗？赵瑞无语，抓抓脑袋思考片刻，叹气妥协：“行吧，我陪你！”

　　结果令赵瑞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接下来乘坐的交通工具，竟然是公共汽车。
　　“……”
　　赵瑞默默站在公交车站前：“为什么要坐公交？你的司机呢？你的钱呢？”
　　赵四笑容不减：“没关系嘛，我都好久没坐过公交了，偶尔体验体验平凡人生也不错不是？”
　　“……”这算什么，炫耀吗？
　　坐在公交车上，赵四靠着颇为舒适的椅背，不禁发出叹慨：“唉，时代果真大不一样了，总觉得好怀念啊！我记得我最后一次乘公交时，人们还用着老式老客车呢，就是那种又长又大的两节车，小瑞你应该没见过吧？”
　　赵瑞坐在赵四身旁，侧脸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少顷，才低低地问道：“赵四，长生不老……究竟是种怎样的感觉？”
　　“嗯，为什么突然问这个？”赵四饶有兴趣地转头，但一看赵瑞的神色就立即明白了，遂笑道，“啊，我知道了，你很在意那个小虎妖对吧？就是青槿的大哥。”
　　见赵瑞没答话，赵四便自顾自继续说道：“怎么，因为自己拥有的时间太短暂，心里不好受了？想到迟早有天会因为死亡而与他分开，你害怕他难过，为此感到力不从心吗？所以你也想像我一样长生不老，好和虎妖一起快乐地把日子过下去？”
　　伏在前边座位的靠背上，赵瑞把脸半埋进双臂间，闷闷嘟囔：“……也没这么夸张……”
　　“小瑞。”赵四将手放到赵瑞头顶上，使劲揉揉他头发，嘴上却放缓了嗓音道，“我会变成现在全是迫不得已，付出了什么代价你根本想象不到。天命不可违，是人总归会死的，这一点，我相信青槿大哥比你更清楚，他能一路走过来，对人类的生老病死应该早已看淡了。反倒是你，到底要不要与一个妖怪长久交往下去，你自己一定要想通。”
　　“行了，这些我知道。”赵瑞变了个姿势，枕着双手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道，“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就是没缓过来，脑子有点犯抽，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话间他对赵四笑笑，“再说了，辉明可是我费了老大劲才追上的，要说放弃就放弃，那我岂不亏大发了？我就一吝啬鬼，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发生。”
　　赵四嘴角越发上扬，注视赵瑞的目光深邃却温和：“你能想明白就好，放心，小瑞你还年轻，以后还会经历更多有意思的事情，到那时就慢慢释怀了……啊，到站了，我们下车吧。”
　　一进商场，赵四立马像换个了人，脸上带着孩子般的新奇，一路不停地东走西瞧，而赵瑞则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尾随其后。逛着逛着，赵四在一家专柜前停了下来，只见他摸着下巴出神凝视商品半刻，倏然转过头询问赵瑞：“小瑞，你觉得这张按摩沙发怎么样？上面说买就送洗脚器。”
　　“你家里不是都有一个了吗？”
　　“小瑞，你喝过这种饮料吗？现在电视上很火，据说是纯天然米汤熬出来的，健康又养颜，现在只要250元就能买一箱诶。”
　　“不懂，那你直接喝米汤不就行了。”
　　“小瑞，你看这款保健品好厉害的样子！纯天然中草药配方，售货员说只要坚持服用就能提高免疫力，还能预防高血压冠心病糖尿病和痛风，现在买六千还能返两百挺划算的，要不要买啊？”
　　“……不，这个摆明了就是骗人的吧。”
　　结果最后从商场大门出来时，赵瑞还是两只手都提了个满满当当。
　　“哎呀，已经这么晚了？果然和小瑞在一起时间就是快啊，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出门一望天色，赵四就乐呵呵地伸了个懒腰，看似心满意足。
　　“都叫你不要乱买东西你偏不听！”赵瑞紧追在后，哼哧哼哧地扛着左右几大包购物袋，边走边忍不住碎碎念，“什么普洱乳胶枕瑜伽垫就算了，居然连呼啦圈也买，你真的会用吗你……”
　　不想走到喷水池旁，赵四忽然停下了脚步：“送到这里就行了，我这之后还有工作，你自己先回家吧。”
　　“诶？”赵瑞一愣，“那我手上这堆东西怎么办，不用帮你提回去吗？”
　　“你放地上就行，一会儿会有人开车来接我的。”
　　把大包小包卸下地面，赵瑞有点伤脑筋地挠挠脸，最终还是一耸肩道：“好吧，那我走了，你小心点哦。”
　　“没问题。”赵四低柔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记得早点上床睡觉，晚安。”
　　隔着喷水池散落的水帘，赵四就这样遥遥目送赵瑞走远，直至对方身影渐渐模糊，然后消失在街角远处，视野中唯剩霓虹光圈交织闪耀。
　　良久，他收回视线，低下头，暗暗莞尔：“也罢，这样也挺好的。”
　　无需过多的忧虑，只要抬起头坦然面对就行，如此人生，或许才更为幸福。
　　愿你一直平平安安活下去。

　　授人鱼与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