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几何》流年花祭

14、总是纠缠不清

　　楼叔说最近爸爸情绪波动比较大，让我多陪陪他，跟他讲话，他以前最疼的就是我，想来应该还是认识我的，有时候看见这里的小护士还会叫着我的名字。还让我转告哥哥有时间的话，也过来看看，毕竟是他父亲，人还没死呢，做晚辈的孝心必须尽到！其实现在也就剩我们兄妹是他的最大的牵挂了，我们常过来看看，兴许他还有清醒过来的一天。楼叔叹口气， “你在这里陪他吧，我先出去了。”我送他到门口：“楼叔放心，我会转告大哥的。”
　　早先大哥被送出国，我还小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大哥那么怨恨爸爸，以至于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三年前爸爸生病，我猜要不是那时妈妈正好和爸爸离婚，大哥怕我一个人出事，他也断然不会回来，否则他也不会这几年对爸爸不闻不问。爸妈离婚的时候，我一边照顾爸爸，还一边处理着自己的事，心里又恨着她，也就没问过她急着离婚的原因。等到后来所有的事情都慢慢稳定下来，她已经和别人有了新的家庭，我也不好再打扰。但是我想绝不是妈妈突然爱上别人。“以楼叔和爸爸的关系。楼叔应该是知道我家里以前发生过的事吧？哥哥为什么会怨恨爸爸？”“丫头问错人了，这是你们林家的私事，我哪里会知道，也许等你爸爸清醒了，你问他就知道了。”看着楼叔离开，我愈加困惑，如果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眼睛里为什么会有那么些闪躲？他分明是在回避着我的这些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爸爸怎么会突发脑溢血，妈妈又为什么会迫不及待的离婚，韩梓蕊为什么说我和爸爸欠妈妈欠他们家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下午陪了爸爸晒了晒太阳，跟他讲着小时候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快乐时光，爸爸却只是两眼茫然的看着我，时而傻笑，时候喊着唯唯，我的小唯唯。我怎么都不明白，那么幸福的一家人，最后怎么会变成这样，眼泪忍不住淌了一脸。“爸爸，你快点清醒好不好，唯唯这些年过的好辛苦，妈妈说我欠她的，她让我去求苏致远的父亲救赵夔，赵夔就是她现在的丈夫。你不知道吧，她又结婚了，和你离婚没多久她就跟别的男人结婚了，其实我真的真的很恨她，可是她是我妈妈，即使打小她就不亲近我，她还是我妈妈啊。我一点都不想帮她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他破坏我们的家庭，我不想救，真的不想救，我甚至还私心的希望他是有罪的。爸爸你看，从小你就教我待人宽容，我现在却变得这么坏，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爸爸你教教我，你清醒过来教教我啊！”我蹲在地上，像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就把头伏在他怀里撒娇，那时候他总是摸摸我的头，说唯唯不要伤心啊，这些都是小事情，不要放在心上啊，爸爸告诉你，做人要宽容。可是现在他却不能再跟我说这些话了，甚至连摸一下我的头给我一些安慰都不能办到。或许是我脸上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让他不舒服，也或许是他内心深处的那份父爱还在，他居然慢慢的抬起手，帮我擦掉了眼泪，嘴里还嘟啷着唯唯不哭。我惊喜的抓着他的手，大叫爸爸你是不是能听懂我说话，我是唯唯，是你最疼的唯唯啊！他似乎是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只是嚷着唯唯不哭啊，唯唯不哭啊。楼叔说要我多陪陪他，跟他讲话，也许他会有清醒过来的一天，我想也许，也许他真的有希望恢复呢！我开心的抹掉眼泪，不停地跟他讲话。“爸爸我告诉你哦，唯唯长大了，要结婚了，不是和车俊峰，他马上就要和表姐订婚了，我知道你喜欢车俊峰，你出事的时候我们就分手了。唯唯现在要嫁的那个人叫苏致远，就是苏书记的儿子，他很爱唯唯，唯唯也是喜欢他的吧，爸爸也一定会喜欢他的。等过些天我就带他过来见你好不好？那么爸爸答应唯唯要快点好起来哦。”
　　“你要和苏致远结婚？”突如其来的男声下了我一跳，我转过身，就看见车俊峰站在我背后，妖艳的桃花眼里盛满怒气，他紧紧攒住我的胳膊，手里的力道仿佛要把我捏碎一般：“你说你要嫁给苏致远？”他又问了一遍，声音凌厉。“恩。”我低下头看着地面，淡淡的回了一句，我跟他再也纠缠不起，就此相忘江湖吧。“不，唯唯，你不会嫁给他。”他突然就笑了，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宠辱不惊的优雅和自信。我拂掉他的手，也忍不住笑了：“师兄怎么会在这里？话说话来，师妹嫁与不嫁，抑或是嫁给谁，跟师兄有关系吗？不过看在你即将成为我表姐夫，看在小时候我跟在你身后叫你一声俊峰哥哥的情分上，还希望师兄能够祝福我们，致远与你和方师兄曾经也是过硬的生死兄弟，我想他也会很愿意看你们过来吃我们一杯喜酒的。”“唯唯，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发过誓，就算山无陵，天地合，林唯一也绝不抛弃车俊峰？”那些过去的事，师妹怎么会记得，再说那时候是师妹不懂事，也着实为难师兄还呢么配合着师妹玩一些小女生的把戏。”果然，有人说过，承诺是人欠下的债，不要轻易许下承诺，否则有的穷尽一生都还不起。车俊峰就比我聪明多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即使对我千万般宠爱，他也从没对我许下任何承诺。我仍旧淡淡的笑，可是藏在身后的手却握紧了拳，指甲深深陷进手心里，疼痛从手心一直颤抖进心底。“唯唯，你信不信，我不会让你嫁给致远？他娶不起你。”他还是笑，自信满满，仿佛还是三年前我爱的那个车俊峰。“既然师兄这么说，那么我们只好拭目以待了，到时候还请师兄给我们当个证婚人了，师兄的订婚宴，我和致远也一必然会到场，给你和表姐送上祝福。”说完，我推着爸爸的轮椅离开，直到走进病房，还能感觉到背后炙热的视线。我曾经最爱的便是车俊峰的自信魅力和任何时候都从容不迫的气质，然而今天却为此深深痛恨，他真的是太自信了，也许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的过度自信付出代价，不是关于我，也会是关于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