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几何》流年花祭

13、纷怨谜

　　看见韩梓蕊的时候，我正在电话里面哄苏致远那个越来越矫情的人，不过是推了他周末看电影的约会，他便一个个电话打来不依不饶的，年纪这么一大把了，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要去看电影，还是午夜场，我更宁愿在家上网看小说。终于和苏致远商量好，不看电影，我去他家做饭给他吃，等他欢欢喜喜地挂掉电话，我对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叫了声表姐。“唯一，你还是那么虚伪，明明讨厌我，不想叫我表姐，还非得把面子做足了不情不愿的叫我姐姐。就像小时候一样，为了讨姑妈欢心，你吃完了她做的一盘你最讨厌的胡萝卜，还一个劲儿的只夸好吃，结果自己跑到卫生间吐得昏天暗地。你说你何苦呢？我抢了你的初恋男友，其实你心里巴不得我死吧？”韩梓蕊每次见我都像见到仇人，我一直不明白我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她这般恨我，抢男朋友这种事，我虽然讨厌她，可也知道主要原因还是在我和车俊峰两个人身上，但是想着自己爱的人和自己的表姐在一起，无论如何心里都是不舒服的，说不怨她，还真的是很虚伪，可是这些年多少对她还是很惭愧，当年那份罪，本不该她受的，是她替我受了那些苦。
　　“韩梓蕊，我是真讨厌你，但也没想让你死，毕竟舅舅舅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舅妈现在也不在了，我自然是不愿意再看舅舅伤心的。你恨我我是知道的，毕竟当年是你替我受了罪，但是如你所说，你抢了我的男朋友，你们俩也要订婚了，这算是我还你的，以后我们互不相欠。”我绕开她就要走，她却冷冷的笑开：“互不相欠？林唯一，你太天真了，你欠我的，欠姑妈的，欠我家的，你跟你爸一辈子都还不起！”说完只留给我一个高傲的背影，就像小时候在外公家，我们一起练书法，我写的没她的好，被外公罚，她就是那样高傲的离开书房，留给我一个背影，还说林唯一你真笨，连书法都写不好，难怪姑妈一直不喜欢你呢。“你回来！把话说清楚，我爸怎么就欠你们家的了？他又怎么欠我妈的？明明是我妈在他生病的时候先抛弃他的！”我气急败坏，现在我就剩下爸爸这最亲的一个人，当年手术后他便老年痴呆了，我怎么还能容忍别人污蔑他！“哦？你不知道吧？也对，你爸现在都老年痴呆了，他怎么会告诉你。哈哈林唯一，你看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偏就不告诉你，让你做一辈子被人蒙在鼓里的白痴去！”韩梓蕊大笑着离开，看着她笑的几乎癫狂，我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在心里狠狠得骂她疯子。
　　在疗养院看见爸爸，我又是一阵心酸，这个男人为官一辈子，总是温温和和的脾性。对我和大哥，更是捧在手心里面宠着。在我印象中，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明分明就是妈妈无理取闹，我和大哥躲在后面看着妈妈歇斯底里的对着他又骂又哭，他却是无奈叹气，拉着我和大哥的手温柔的说，旭尧和唯唯不怕，妈妈只是心情不好，我带你们出去玩儿，待会儿回来妈妈就好了。于是我缺心眼儿地抱着他撒娇，嚷着要去海洋馆看海豚，大哥却挣脱他的手推着他大叫着你走开，你欺负妈妈，让她哭，我讨厌你！他本来温和的脸，在听了大哥那些话之后瞬间变得惨白，眼睛里那些零星细碎的受伤，直到现在想来，我还无法抑制的为他心疼。后来没过多久，大哥出国读书，他和妈妈也变得相敬如宾，直到三年前，舅妈突然自杀，他们去舅舅家吊唁，他突发脑溢血被送进医院抢救，妈妈在手术外扔给我一张离婚协议跟着那个叫赵夔的男人离开。我即便再缺心眼儿，懂事后也明白，像他们那样的夫妻，其实早已名存实亡，他们根本就没有爱。可是那么多年一起走过，没有爱情也有亲情啊，即使要离婚，难道就不能等他下了手术台再协议？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在手术室里被抛弃？经历过爱情，我也明白，感情不能勉强，我不怪她抛下我和爸爸跟别的男人走，却始终没有办法原谅她在爸爸生死不明的时候，走的那样决绝。
　　“林小姐又来看林先生啦？楼医生正在林先生的病房里呢。”小护士看见我，对我笑着招呼。三年里，每个月来疗养院两次，有时候还会来这里做义工，这里的小护士医生对我都很熟，也格外帮我照顾爸爸。“唯一，来啦。”推门进去，楼医生正给爸爸吃药，楼医生和爸爸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对爸爸突然发病很是惋惜，爸爸在这里的几年也多亏了他的照顾。“楼叔，我爸怎么样了？这些天还好吗？”走上前，招呼小护士离开，我端起桌上的饭菜慢慢喂着爸爸。“老林好福气啊，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么多年，你这孩子倒是孝顺，工作那么忙，往这里来的还是那么勤快。”楼叔拖了张椅子坐在我旁边笑的很是欣慰。“楼叔说笑了，父亲生病，儿女本该在床前伺候着，反是我，自己还拖着病，把爸爸送进疗养院本就是我的罪过，现在也只能经常来看看他了，还麻烦了楼叔和笑白哥对我们父女平日的照顾。”我和楼笑白也该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梅竹马，每次去瑞士，他对我都很是照顾，他对我的感情我也是知道的，为此苏致远吃醋跟我闹过几回。只是之前是车俊峰让我对爱情敬而远之，而现在我又有了苏致远，他的一番心意，我必然是要辜负。“看你们两个孩子打小就感情好，我还和老林说笑让你给我们楼家做媳妇儿，可是你们没缘分呐，是我们家笑白没福气，车俊峰那孩子又不知道珍惜，倒真是便宜了苏家的小子啦。”楼叔慈爱的拍拍我的头，“现在老林这个样子，以后就把我和你笑白哥当家人，苏家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只管告诉我们，不说笑白，就我这老头子就是拼了命也定然给你撑腰！”听了这话，我鼻子一酸，心窝只觉得暖意融融：“谢谢楼叔，和笑白哥，是唯一自己没福气，笑白哥配得上更好的女孩子。从小在唯一心里，楼叔一家就是唯一的亲人。”“好！好啊！我白捡了这么好的一个大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