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骨劫》百猫夜行

20、阴谋丛生

　　体内对魂魄的欲望愈来愈强，清名看着丰盛的饭菜都没了什么胃口，记得秦半仙说那人血能维持自己一段日子，想来这日子是要到头了。清名想过再找些人血来试试，他当真也去找了。
　　那是刑场刚被处死的犯人。清名趁着无人知晓时溜了出去，终于在尸体还没变质之前尝了一口。
　　真心是恶心至极。
　　一口人血在清名嘴里翻滚了没几下就恶心到吐了出来，味道和之前秦半仙给自己的喝的不同。清名有些绝望的而看着地上的死尸，嘴里恶心的味道让人想死，他连忙找了个水塘，不管水清冽与否，往嘴里灌了几口。顺势洗了把脸，水敷上脸庞，冰凉刺骨，清名看着月色下的自己，映照在水面上的面容似是比往前苍白了许多。
　　他拍拍身子，站起身来。想着趁慕容淮不知晓之前赶回宫里。刚一起身，就觉得身后一阵阴风袭来，清名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乱动，明显可以感觉到身后站了什么人。
　　“谁？“清名压低嗓音问道。
　　“身后有个死人，你可怕？“果然，身后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清名的心都提了起来，他不敢扭头，不知身后之人要作何动静。只觉着全身都是鸡皮疙瘩，身后事一阵子的凉意，清名始终没敢说话。
　　身后安静的有些可怕，突然间，一直惨白的手搭在自己身上，清名吓得不自觉的扭过头，还未看清来者何人，只觉得手上一股力量带着自己朝来人推了出去。那人迅速的躲开了自己的攻击，一束红色的光芒打在那人身后的树上，树干立刻被劈成两半。清名惊讶的看着手心里发出的血红色的光芒，他从不知自己竟有如此的力量。惊讶之余，清名再瞧那来人，竟然是那不要命的秦半仙。
　　只见秦半仙的长发垂在脸颊，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清名。
　　“想来你从用过这些妖术吧？“秦半仙悠悠的问道。
　　“妖术？“
　　秦半仙耸了耸肩，笑道：“当妖的没有点保命的伎俩怎么能行。“
　　清名刚才的害怕已然消失，只剩下对自己新发现的诧异，“我会伤到别人么？”清名下意识的害怕自己会无意间伤到慕容淮。
　　秦半仙耸耸肩，不以为意道：“你愿则会，不愿则否。这天下万事万物，还不是要看人自己的造化。”
　　清名微微蹙眉，表示对秦半仙这般大道理的不满。
　　再看着自己的两只手，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连忙问道：“为什么人血对我不管用了？”
　　秦半仙找了水塘边一块空地坐下，懒洋洋道：“我就是来解决你这个问题的。我给你喝的，可不是什么纯粹的人血啊。你要想保命，还是吸食魂魄吧。”
　　“如何吸食？”
　　“弄死他“秦半仙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避讳，”反正你如今杀人和捏死一直蚂蚁一样容易，何乐而不为。“
　　何乐而不为？清名听到这话时甚是觉得好笑得很。
　　＂我不能这么做，那是伤天害理的事情。“
　　秦半仙撇嘴，一脸的不屑，“这个时候你倒是顾忌起天下苍生了？我说你啊，当真应该收收心了，人妖殊途啊……”
　　人妖殊途……
　　清名的心里恍惚了一下，脑海里闪现出慕容淮的面孔来。
　　秦半仙瞧了瞧他，又徐徐道：＂罢了，你若是想求个心里安定，那，不如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死。“
　　“心甘情愿？有谁会心甘情愿去死呢？“清名多想还同从前一般做个普通人。
　　“人生有贪欲，“秦半仙道，“向来是难得满足。或赞誉，或金银，或……美人。“秦半仙最后两字个字说的意味深长，清名瞬间便懂了。
　　“你是说……“秦半仙的话清名自然是懂得，真是他不想再用这副皮囊去换取什么。勉强度日罢了，”那可还有其他法子？”清名不想再让自己变得更加不堪，只觉着这种事情就算是想想都恶心的很。
　　“这活下去的法子多，不过因妖而异。你可知，你是什么妖？“
　　清名摇摇头。
　　“骨妖。生前遭受了天大的羞辱，怀恨在心不愿转世。空有一副皮囊的妖，也只能靠这幅皮囊过日子。”清名心头一颤，待他还想要问下去的时候，秦半仙却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真是妖孽。“清名在心里暗自骂道，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妖孽么，呵，有什么资格谈论别人的生平。
　　当真要用这种法子来换得这半人半妖的日子么。清名自然是不愿的，他从未想过自己真是要以最初的方式活下去。水塘边的风吹的有些头疼，清名裹了裹衣服，连忙朝皇宫去了。
　　而不远处的丛林后，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清名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你可知这世上纵然你不犯人，也定有人盯着你。

　　清名回到宫里已经是三更半夜，他避开守卫，悄悄地入了屋子。作为妖，清名想要做到人不知鬼不觉也不是没可能。再加之刚才秦半仙的指引，清名对自己妖术的控制有所顿悟。他安静的躺在慕容淮的身边，慕容淮忙了一天，倒头便沉沉的入睡了，此刻对清名的动作更是难以知晓。
　　清名稍做扭头，看向慕容淮。只见慕容淮刀刻般俊朗的脸庞，近些日子愈发显得成熟，想来坐拥江山也并非易事。
　　我已不再是从前的我，你还是原来那个你么？
　　慕容淮。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清名不经意叹了一口气。想不到慕容淮竟醒了来。他揉揉双眼，懒散的口气道：“怎么还不睡？”
　　清名有些慌神，连忙道：“做噩梦醒了。又睡下的。”
　　慕容淮没再应声，而是伸出手揉了揉清名的头发。便又睡下了。清名这心里的石头落了地。慕容淮手掌心温柔的余温还残留在清名的头顶，这让清名更加觉得自己可恶至极。
　　自作孽，不可活。

　　第二日一大早，慕容淮便去上朝了。近日又逢江南雨季，到处都是洪水泛滥之事。慕容淮忙的不可开交，哪成想老天爷都像是和他作对似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又遇上饥荒。
　　“皇上，钱塘一带又传来洪讯，粮食都被挡在半路，都运不到百姓手里，怕是不到这雨季结束，是难止啊。”
　　慕容淮斜靠着龙椅，眉头紧锁，他自然是知道这些。可派了一批又一批的官员前往止洪，至今都没见何成效。如今提起来洪水这事儿慕容淮都是头大的很。“那你们有什么想法？”
　　“臣等以为，先以安置灾民为重，同时加强水利疏通……”
　　“都只有些空话吗？“慕容淮直接打断了台阶下大臣的话。语气甚至有些恶劣，一时间朝堂之上安静无比。”这些法子都用了多少次了，你们看到成效了么？”
　　众大臣面面相觑，谁也没个好法子，只好又低下了头。
　　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臣以为，此次钱塘洪灾不断，这么些方法都难以解决。可未必是天灾啊！”
　　慕容淮抬起头，朝着声音看去，说话之人是新入选的文官，因为慕容淮急着平复焚族，选官上任之事便留给了朝中最老的那一批大臣了。慕容淮看着有些陌生的面孔，道：“爱卿有何话不妨直说。”
　　那人直言不讳道：“臣府中有一门生，专观天象，发现数日前有煞星萦绕夜空，那煞星直指皇宫，想必这宫中，有妖孽横行啊。“
　　“胡闹，”说话之人是朝中重臣，三朝元老，那人颤颤巍巍，却底气十足道：“胡大人怎能单凭天象来断定灾祸的缘由。“
　　胡大人冷“哼“一声，继续道：”皇上若不信，派个道士来查查便是。“
　　慕容淮倒是没什么，就看着下面你一言我一语，竟是莫名觉得有趣起来。
　　看他们吵得差不多了，慕容淮点点头道：“也好。“
　　他倒不是真的想靠这迷信的手段来缓解灾情，只不过是如此做，安定人心罢了。这些日子人心惶惶，总有个信仰才好。于是慕容淮便无多言，散朝了。

　　本想着叫个道士来看个新鲜热闹，慕容淮万万不曾料到，这一闹，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