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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   正接近中午时分,比奇客栈与平时一样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只不过,吵吵嚷嚷中却有一丝不寻常的躁动。

      顺着众人频频斜眼的方向看过去,角落靠窗处坐着一个年轻女子。她穿一身白衣,五官清秀,眼睛很明亮很清澈,只是……她的打扮实在有些怪异。

      一头长发懒于梳理,随意地披散在肩上,袖子不长不短,裸露出半截白晰的手臂,左手叮叮当当挂了十几只各式手镯,红的、绿的、紫的……让人眼花缭乱,右手套着一串铃噹,手一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光是那裸露的半截手臂,就看得在场男士口干舌燥了,当然,也引来了许多不屑的眼光。而她呢,浑然未觉自己有多么“另类”,神情紧张不安,频频拿起面前的酒杯啜酒。

      比奇客栈二楼一雅室,这里布置得清幽高雅,与楼下的一片嘈杂是两个世界,这里的消费很高,寻常人家一般都没有机会踏进来。

      “你要清楚,我自始至终都无意卷进你跟他的斗争中。”夏天凉风从敞开的窗子吹了进来,宽松的衣袍徐徐飘扬,江齐睿神情淡定,说话的速度也不紧不慢。

      “来不及了!这个忙你现在是非帮不可了!”冷亦锋嘴角轻扬,笑得很是得意,“我放出消息,藏宝图在你身上……”话未说完,感觉周身笼罩在一股强烈的杀气下,赶紧识趣地闭上嘴巴。

      江齐睿敛着眉,盯着手上的酒杯,夏风温柔地拂过他紧抿的嘴唇,好一会儿后,才听到他的声音,“我还要找人。”很无奈很不抱希望的口气。

      “我帮你找!”冷亦锋立刻说,知道事情成了,毫不掩饰那得逞的笑容。

      “不必。”淡淡的两个字,寻找自己妻子的事没必要假手他人。齐睿将桌面上摊开的藏宝图收进袖子里,整了整衣服,又道,“得到的宝藏,我分一半。”

      “没问题。”

      事情谈妥,两人起身步出雅室。

      不经意往下看了一眼,冷亦锋停住脚步,两眼立即发亮,吹了声口哨。

      “很特别的女人,是不是?”他指了指楼下坐在角落靠窗的元夕,她频频啜着酒杯里的酒,神情有一丝紧张,她面前的桌上,已空了七、八个酒瓶。“啧!还是个女中豪杰呢!她的酒量跟你有得拼!”

      江齐睿漫不经心地瞟了那个方向一眼,瞬间眼里掠过一道惊艳,却也如烟花绽放般,只一下子就没了。接着他看到了她临桌有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毫不掩饰放肆的目光,轻佻地盯着她看,而她却丝毫未觉,身子摇摇晃晃的。

      酒量跟他有得拼?未必。

      收回视线,跨步朝另一边的楼梯走,冷亦锋立即拦住了他。

      “真无情,不准备英雄救美?”此时楼下那两个小混混按捺不住了,走到她身旁,无礼地坐了下来,搭讪。其中一人更是大胆地摸上她赤裸的手臂,而她醉糊涂了,也没抗拒。

      “有你就够了。”丢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自爱的人,救了也没用。

      *****

      江齐睿性格虽温和平易近人,却有一点很奇怪,不喜欢别人靠他太近,自己住的院子,也不喜欢别人踏入,即使是他的父母亲也没有特权,所以他住的兰院,自他十岁起,就被列为江家的“禁地”了。不过很可惜,这“禁”字对某些人来说好象不太管用。

      下午,齐睿悠闲自在地坐在花园的树荫下,面前的石桌上,摊开着一张牛皮纸,牛皮纸上,纵横交错的黑线条,粗的细的杂乱无章,象鬼画符一样。他细细研究着每一条线条,眼神慵懒漫不经心,那副样子,不似在思考,却象是在欣赏书画一样。

      风吹过,树叶沙沙响,他皱了皱眉头。

      一藏青色身影掠过,轻巧地停在他眼前,他无声地叹息,知道麻烦找上他了。

      “还有什么事?”连眼皮都懒得抬,直接问。

      “咳!咳!还有一件事……”

      因为他实在“咳”得太大声了,齐睿勉勉强强抬眼望了他一眼,却怔住。

      “你把她带来做什么?”

      冷亦锋此刻手上抱着个昏睡的女人,那女人一身白衣,袖子奇短,左手戴了十几个绚丽手镯,右手缠着一串铃噹,赤裸着一双脚丫子,紧闭着眼,睫毛卷卷的,脸颊绯红得厉害。

      齐睿眉毛紧紧攒在一起,感觉很虚弱很无力。

      交友不慎啊!

      “我感到很好奇……”冷亦锋将她轻轻放在一旁的草地上,两眼紧盯着冷亦锋,说,“为什么她酒醉时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呢?”他微笑,笑得一脸暧昧。

      “好了,人交给你了,为了她,害我浪费了大把时间,得立即起程赶路才行!”趁着他发愣时,丢下这句话,就狂笑离去了。

      留下一个头两个大的江齐睿和尚在美梦中的元夕。

      身子底下软软的,很平坦,躺着很舒服,身上也是软软的,非常轻,象一层柔软的羽毛盖在了她身上,很有安全感。她感觉自己全身陷进了白云里面,不禁放松身子,任自己沉浸在这难得美好的梦中。

      多么舒服呵~~如果能永远拥有这种感觉,让她就这样死了也甘愿……

      她放任自己想象着,把自己想象成一个普通女孩,有疼爱她的父母,她每天都无忧无虑着,最好还有个姐姐或是妹妹,陪着自己荡秋千……

      “醒了吗?”一道低沉的男音打断了元夕的美梦。

      元夕蓦然睁开双眼,首先看到的是盖在自己身上的蓝色被子。被子?坐了起来,却突然感到头痛欲裂,她忍着抽痛,往下看了看,是床铺。原来自己刚才是睡在床上,难怪那么舒服……

      “把这解酒茶喝了吧!会好受一点。”齐睿看她只是低着头盯着被子发呆,以为她还没清醒,将解酒茶搁在床边的小桌子上。

      元夕抬头,看到齐睿时,明显怔了怔,惊讶的话脱口而出,“是你!”

      “姑娘认识我吗?”齐睿想起亦锋临走之前的那句话——为什么她酒醉时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呢?

      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窗外阳光明媚,鸟声婉转啼啾,蝶影斑斓。在他的注视下,很奇怪的,元夕竟脸红了。

      “不、不认识。”她急急摇头否认,低下头,不敢看向他,因为心虚。

      千方百计想着要怎么接近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一觉醒来,他竟然就站在了她面前,她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睿看了她嫣红的双颊一眼,温和的眼眸突然变得很疏远,指了指小桌上的解酒茶,淡淡道,“趁热喝了吧!如果饿了,外面桌上有早餐。”说完就离开了。

      门“咿——呀”一声关上了,元夕下了床,在离开床铺的刹那,心里有丝淡淡的惆怅,多么舒服的被窝啊——她有多少年没在床铺上好好睡过觉了?

      床边的一个架子上放着一盆清水,一条新毛巾,元夕迅速梳洗了一下,将搁在桌上已然冷却了的解酒茶喝了,走出室内。

      门外,是一个小偏厅,木桌竹椅,墙上挂着几幅画,画的都是兰花,淡雅的风格,落款处的字她只认得个“江”字,她猜另外两个字可能是“齐睿”。方形木桌上,一碗粥,两根油条,几碟小菜。

      元夕走了过去,坐在桌前,捧起粥的刹那,心里窜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寻常人家都是这样吃饭的吧……这么简单,却这么温馨。她羡慕得眼都红了。

      刚吃完不久,就见江齐睿从另一扇门走了出来,肩上跨着个包袱,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她心里一惊,急忙问道,“你要去哪里?”接到他古怪的眼神后,立即懊悔,又开始心虚了起来。

      她干嘛表现得那么急切啊!如果让他知道她的目的就死翘翘了。

      “姑娘,我这几天有事要外出,恐怕不能招待你了。”他很有礼貌地提醒她,赶快闪吧~~

      元夕虽然很少有与人接触的经验,但也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默默地跟在他背后,看他将门锁上,脑海里却拼命思索着要怎么留在他身边。

      “后会有期。”他朝她一拱手,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等等!”她心里一急,赶紧喊住了他,他回过头来,扬眉,疑问地看着她,她又开始心虚了,“这……个……我、无家可归,能不能……带我一起……走?”她一字一句,咬字不清,慢得象要断气了。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了下来。

      齐睿静静地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元夕头皮发麻,几乎要落荒而逃,他幽黑的眼眸深不见底,温和中带着锐利,象是能看穿一切,元夕心虚得要命。

      原来……不杀人的任务更棘手。

      忽然,她听到低低的笑声,她讶异地抬起头,撞见了一双带笑的眼眸。她傻傻地看着他含笑的眼睛,飞扬的眉毛,上扬的唇角……忘了心虚忘了紧张。

      “这样吧!我介绍你一份安定的工作。我有要事在身,不方便带你一起。”他重新打开门,走了进去,元夕赶紧跟了进去。

      他走进书房,研了墨,在一张宣纸上飞快地写下几行字,元夕识字甚少,看不懂他写了些什么,他搁下笔,吹干了墨迹,将那张纸折了折,封好,递给她。

      “你拿着这信去比奇客栈,你去过的,找周老板,他会给你安排份好工作的。”说完,看她那副傻愣愣的样子,忍不住笑着伸手揉了揉她头发。

      而她,确实傻住了,怎……怎么会这样?

      她是不是弄巧成拙了?

      脑袋瓜彻底当机,只听到他轻柔地跟她说了声“再会!”,眼巴巴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

      “你真的记不起你自己是谁了吗?”冷凤云眨巴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好奇地追问。

      她身边的女孩,一袭飘逸的鹅黄色衣裙,衬得皮肤更是白晰晶莹,虽及不上冷凤云的美貌,却也别有一番风情。她们两人站在一起,一个象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一个象清丽脱俗的兰花。

      那女孩腼腆地摇了摇头。她手上拿着一把小铲子,身前几株待移植的花苗,她已经将土铲松,挑去石块了,现在正在挖洞。

      远远坐在花园另一边凉亭石椅上的梅仁瑶,一双腿不雅地抬起,架在石桌上,背懒懒地靠在柱子上,瞄了瞄那蹲在地上的女孩,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

      “你叫什么名字?”冷凤云看着她仔细地挖洞,每个洞深度都差不多,距离也差不多。午后的太阳不减其热度,两人蹲在阳光底下,均被晒出一脸红通通。

      “小乖。”一袭鹅黄色衣裙的女孩小小声道,她的声音清脆柔和,煞是好听。

      “……”冷凤云的笑立刻僵在嘴角,她听错了吧?应该是听错了……

      “小乖!”他们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带着些许霸气的声音,那女孩一听到这声音,眼眸瞬间亮了起来,急急扭头往后看,笑得很开心。

      一旁的冷凤云额角掉下三条阴森森的黑线~~小乖……真的叫小乖……不行了!她快晕过去了……

      凉亭里的梅仁瑶,则是匆忙将架在桌上的一双腿放下,赶紧挺直腰杆,端坐,努力挂上淡淡的微笑,十只青葱玉指轻轻压着石桌上那本摊开着的《贤妻良母》,集中注意力将视线投射在那蚂蚁般细小的字上面,耳朵则悄悄竖了起来,,,偷听。

      丝毫不知根本没人知道凉亭里还坐着个她。

      “冷!亦!锋!为什么要把她叫做小乖!我强烈抗议!外加举双手双脚反对!”凤云突然发飙,没办法将温柔可爱的小妹妹跟“小乖”这两个字联想起来,那……根本、根本是小猫小狗的专用名字嘛!怎么可以侵权呢!太过分了~~

      冷亦锋温柔地将蹲在地上的女孩拉了起来,捏了捏她红通通象苹果的可爱脸蛋,眼里有抹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

      “不是叫你别做这些粗重活吗?”掏出手绢为她拭去额上的汗珠,又细细擦去她脸上沾染着的些许灰尘。眼底温柔似水。

      “我看到这些花苗一直放在这里没人理,都快枯死了,忍不住嘛!”小乖不好意思地笑着。

      哇咧~~不理她哦~~厚!

      被冷落在一旁的冷凤云狂呕,生平第一次踢到铁板,粉不甘心地跨步上去,粉不识去地横在他们两人之间。

      “冷!亦!锋!”叉腰,瞪眼。

      “干嘛?”冷亦锋不耐烦,又有翻白眼的冲动了。

      “不准你叫她小乖,这个名字恶俗!”她很坚持。

      “那要叫什么?”会俗吗?他觉得很适合她耶!没见过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孩子,真遗憾自己的妹妹是凤云而不是小乖。

      “叫小花,她那么喜欢花,就叫小花吧!很适合她耶!”冷凤云越想越觉得很满意这个名字。

      凉亭里正慢条斯理、幽雅迷人地端起茶杯品茶的梅仁瑶一听到这两个字,“噗——”一声,嘴里的茶水全数喷光。

      死凤云!害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淑女形象毁了……

      “小乖,你喜欢哪个名字?”冷亦锋转身问一旁最有发言权的人。

      “随便就好。”小乖漾起一脸甜甜的笑,露出左脸颊一个很小很可爱的酒窝。

      冷亦锋看呆了眼,觉得那个小酒窝象无底洞,将他的魂魄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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