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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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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眉如一弯新月,眼眸水汪汪,肌肤白胜雪,唇不点而朱,发丝乌黑柔顺。当年爱哭的小女孩,如今已是亭亭玉立的大美人了!
白君衣身披大红霞帔,化淡妆,眼角眉稍染上淡淡喜色,眼睛含笑,脸颊有抹羞红。她坐在铜镜前,痴痴地望着镜中的自己,脑海里却浮现一道英俊挺拔的身影。
“小姐!”小月站在一旁掩嘴偷笑,看她那痴呆的样子,忍不住凑到她耳边大喊了一声。
君衣吓了一跳,象牙梳溜出她掌心,轻抚胸口,笑骂,“找死啊你!”瞪了小月一眼,声音却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威胁力。
“嘘!今天不能说那个字哦!也不可以生气!”小月俏皮地提醒。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鞭炮声与敲锣打鼓奏乐声,两人相视一眼,君衣开始紧张起来。
“他来了!小月你快帮我看看这支钗是不是插歪了!”
小月赶紧将她头上的玉钗拔下重新插好。
“胭脂的颜色好象艳了点,要不要把它弄淡点呢?”君衣左看右看总觉得不够满意,紧张到手心直冒汗。
“小姐,已经很美了啦!今晚肯定能将姑爷迷倒!”小月受不了地说。帮君衣戴上凤冠,盖上红盖巾,退开两步,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在房里好好等着,我到外面去帮姐妹们拦新郎咯!”
小月一溜烟跑了出去,房里剩下君衣一人,可以隐约感觉到外面似乎很热闹。君衣失笑,小月这丫头!哪有热闹往哪凑,竟恶劣地将她撇下!
侧耳倾听,外面的声音模糊不清,君衣估计他还被挡在大门外,心里的紧张稍稍缓解。突然一阵轻风吹过,眼前一片明亮,头顶上的红盖巾被风掀起,轻飘飘飞了起来,又轻飘飘落到地上。
弯腰正想将红盖巾拾起来时,却瞥见地面上一个突兀的暗影,同时感觉一股冷嗖嗖的凉意从背后袭来。下意识的,君衣想都没想就往旁边急闪,同时眼前掠过一道剑影。
君衣惨白了脸,无力地坐倒在地上,瞪着那把剑转了方向又朝她直直刺了过来。
她想尖叫,喉咙却偏在这个时候卡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脑海里一片死白。眼睁睁看着细长泛着冷光的剑逼近自己,无力抵抗,她惧怕地闭上眼睛。
然而时间却象突然静止了,等了许久,预期的疼痛没有造访。君衣赶紧睁开双眼,瞪着眼前那柄剑,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紧缩,剑尖离她胸口不到一寸!顺着剑往上看,持剑的人竟是一名美艳的女子!可她却只是握着剑,盯着她,皱紧眉头像在迟疑什么,蓦地她突然朝她靠近,一挥手——君衣只觉侧肩一麻,沉沉昏了过去。
元夕迅速换上从君衣身上脱下的霞帔,将她抱起,走往敞开的窗子,窗外,一黑衣男子冷冷地等候着,看到昏迷的君衣,朝元夕挑了挑眉,道:“第三次。”
“知道了!”元夕不耐烦,将君衣丢给他,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靠近,元夕赶紧关好窗子,戴上凤冠,又将地上的红盖巾捡起盖上,刚坐回凳上,门就开了。伴娘与丫鬟走了进来,她们是来带“新娘子”出去的。元夕柔顺地任她们摆布。
“你们这次的任务是杀了白君衣,冒充她,在新婚夜趁江齐睿不注意时……解决掉他!如果——这次任务又失败……”元夕忆起那个邪恶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你们应该知道后果。”那个人每次说话的声音都那么轻声细语,可是她却觉得像听到了来自地狱深处的声音,全身冷透。
紧握着掩盖在袖子里的匕首,红盖巾底下美丽的眼睛透着一抹坚决。
*****
唇线上扬,明明在笑,却感觉不到他的笑意。
宾客敬酒,江齐睿通通喝了,酒滑入喉咙,是涩的。环视四周宾客,好象大家都很高兴,可为什么最该觉得高兴的他,却提不起一点兴致来?
江齐睿闷闷地喝着酒,冷亦锋瞥见了,缓步踱了过来,坐在他身边,“怎么了?新郎官竟然出现这种表情?”语气里有浓浓的调侃。
“为什么我总觉得好象少了一点什么……”一名宾客过来敬酒,江齐睿一仰头,将整杯酒喝得一滴不剩。
“少了一点什么?”冷亦锋蹙眉思索,“你说的不会是爱情那玩意儿吧?”
江齐睿耸了耸肩,又灌下一杯酒。耳边传来冷亦锋的轻哼声,“女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用来传宗接代的,还有一种是用来玩的。”
齐睿斜睨他,“话不要说得太满,小心哪天栽在某个女人手上。”
“不可能!”冷亦锋说得狂妄。
周围宾客行酒令的声音闹轰轰的,一小厮打扮的少年走近他们俩,在经过冷亦锋时,又低又快地说了几句话,冷亦锋嘴角微微扬起,慢慢旋转着手上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里静静流动着。
“老弟!你可能没机会享受新婚蜜月了。”他眼底闪着抹有趣的光芒,懒懒笑着,像慵懒的猎豹一样,幽雅、迷人。
江齐睿扬眉,询问地看向他。
“近期动身、寻宝!”冷亦锋低低地说,放下酒杯,起身,“原本打算留下来瞧瞧弟妹的样子,现在看来没机会喽!”说着,径自走向门口,一句再见也没说,就离开了。
“寻宝?”喃喃念着这两个字,“好象很有趣的样子……”仰头将手中杯子里的酒喝光。
喜娘唠唠叨叨说了些什么他没听到,他只注意到眼前这个女人。她的一双手微微发抖,齐睿不禁感到好笑。他有那么可怕吗?每次见到他都要发抖,而这次,抖得更严重。
嗟!他又不会吃了她!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到她,她好象变瘦了点。他漫不经心地接过喜娘递过来的秤杆,往前跨了一步,伸手就要挑开她头上的红盖巾。
一道银光映入他眼底,原本温和的眼眸忽然锐利了起来。眼明手快地扣住那只欲至他于死地的手,耳边气流微异,另一只手紧接着往他脑门狠击,他头一偏,躲过了,顺道擒住她的另一只手。
一旁的喜娘丫鬟纷纷尖叫着逃出去,元夕整个人被他压制住动弹不得,心里早就凉透,她竟跟他打不上一招就落败!
她的双手手腕被他的一只大手紧紧反扣在背后,他的另一只手则横过她胸前,压制住她,带着酒气的热热的气息拂过她脸颊,她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是谁?君衣呢?”
元夕紧闭着嘴,脑海里拼命地思索着怎么逃脱。
他见她没回应,眼眸更冷了,原本横在她胸前的那只手突然往上移动,扣住她脖子,那蛮横的力道,瞬息掐紧了她的呼吸。
“说!”只淡淡一个字,却让人冷意十足,自动联想起“不说”的后果。
她咬紧牙关,脸涨得通红,呼吸困难,四肢无力,嘴唇抿得更紧了。
他不禁欣赏起她的毅力来,原本发现一个“女”刺客已经够意外了,而这个女刺客的胆识与倔强竟不输给男人!他稍稍松了力道,凑近她耳边威胁,“还是不说吗?”温柔到让人毛骨耸然的声音,低低地擦过她的耳畔,她全身的毛孔紧绷,他想做什么?
她可以感觉到刚掐住她脖子的那只手,此刻却是有意无意地抚摸她颈侧的肌肤,还可以感觉到,他的气息靠得更近了。
她眼神闪烁,恐惧的表情消失了,眼底闪着一小簇紧张期待的火苗,他没发现。
他和她靠得那么近,近到可以闻到从她身上传来淡淡的桂花香,甜甜的,让人有点沉醉、有点晕眩……
晕眩??该死!
怀里的人趁着他晕眩的片刻,像一只狡猾的兔子,几个简单的动作,挣脱了他的掐制。待他恢复过来时,房里只剩他一人了。
仿佛还闻得到淡淡的桂花香,甜甜的,忽然遗憾没能看清她的样子。
*****
“又失败了?”夜影问。
元夕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挫折感,“他会武功!而且竟然是个身藏不露的高手,凭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不被抓住已经很幸运了,真不知道那人派我们是去杀人还是送命!”
夜影安静地走在她身边,冰冷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十几年的非人生活,早让他学会了将一切情绪隐藏在心里,他一向羡慕元夕,永远那么充满活力,不因环境的现实残酷而改变。
“影……”元夕突然停了下来,满脸愧疚不安地看着他。
夜影跟着停住脚步,挑了挑眉,她想说什么,他已了然于心。
“对不起!我这次又连累你了……”
“不必道歉。”跟她合作,是他自愿的,即使每次任务失败时要受到严酷的惩罚,但因为是陪着她一起受罚的,他甘之如饴。
元夕沉默了,满满的愧疚,收在心底。
“对了,你把她怎么处置?”元夕突然想起白君衣,问道。
“扔了。”很漫不经心的两个字,却惹得元夕跳脚。
“什么!?扔了?”她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杀手不该有同情心。”夜影说得冷淡。
“……”元夕哑口无言。是啊!她老是忘了自己是个杀手,一个蹩脚杀手。
快到那里了,元夕原本轻快的脚步开始变得沉重、缓慢,血液冻结,脸上也开始变得冰冷、面无表情。
突然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她的,她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手,正在颤抖。
“谢谢。”感激地朝他笑了笑,却不知道,自己的笑容,震撼了他的心,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笑收起,放在心底,见不到她的时候好细细回味、想念。
深吸一口气,推开沉重的黑色大门,一股阴凉的风迎面吹来,伴着令人作呕的味道。门在身后“咚——”一声重重地关上了,眼前一片黑,元夕用力眨了眨眼,才适应了房里昏暗的光线。
房间尽头隔着一面屏风,因屏风的另一面燃着蜡烛,使得屏风整面透着晕黄的弱光,一个人影投射在屏风上,随着蜡烛摇曳不定的光芒晃动着。
踩着地上的层层白骨,白骨在她脚下碎裂,发出阴森的惨叫声,元夕习以为常,定定地往前走,夜影紧跟在她身后,两人来到屏风前,跪下,白骨的尖锐扎疼膝盖。
“主公。”
“又失败了?”屏风后的人慢条斯理地问道,声音没有起伏,冷入骨髓。
“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公惩罚!”说得容易,脸却已惨白一片。
有时候元夕会怀疑,这个一直操控自己的人其实不是人,而是一个鬼,不然为什么他说的话那么冷?为什么他一直在命令别人帮他杀人?
“说说看,这次为什么又失败了?嗯?”屏风后传出的声音越发温柔可亲,她不由自主全身颤抖了起来。“因、因为……”
“江齐睿深藏不露。”夜影代她将话说完。
“哦?你是说他也会武功?”那声音难得透着讶异,沉默了许久,才又响起,“难怪……”
一只又脏又瘦的老鼠拖着一块腐烂发臭的肉从元夕跪得发麻的脚上爬过,夜影皱了皱眉头,元夕突然感觉胃一阵翻搅,咬咬牙,硬是忍住那股想呕吐的冲动。
“元夕!夜影!”原本一直懒散的声音突然锐利尖刻了起来,元夕挺直腰,精神紧绷,“是!”
“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如果再失败了,证明你们是没用的废物,废物会得到什么下场,你们很清楚。”
声音顿了顿,她屏息。
“这次的任务……不用你杀人。”
*****
凤云公主,美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她一笑,视线范围内的男人都会立刻被煞到,晕陶陶乐飘飘,像喝了美酒一样,如果她随便抛个媚眼——不得了,剩下女人。
男人呢?往下一看,通通倒在地上,狂喷鼻血……
那么美的一个人,说起话来想必清脆悦耳,轻声细语吧!
错!看——不、是听才对。。。
“冷!亦!锋!”好大的嗓门,好——粗哑的声音,真真、真是虐待耳朵!
冷亦锋听到,没有停住脚步,反而赶紧——加速落跑!
躲、躲、躲!不躲的人是笨蛋。
来不及了!一道火红的身影挡住去路,气势汹汹地瞪住他,双手叉腰,一副很鸭霸的样子。冷亦锋抚额无声哀叹,哎!轻功不如人家……
“不是要你带仁瑶一起去赴宴吗?嘠?”冷凤云气冲冲地伸出莲花指,狠戳他的胸膛,“她现在不吃不喝,你有什么话说?嘠?”
“喂!你讲讲理,人家都要结婚了还带她去做什么?让她搞破坏啊?”冷亦锋受不了地翻翻白眼,真是!被她戳得尊严尽失!
冷凤云顿了顿,他说的好象有理……不管啦!就是他的错!
“仁瑶是我的姐妹!”吼~她的姐妹耶!等于是他的姐妹,也不多帮忙罩一下!
“那又怎样?”再翻白眼,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瓜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那、那……”冷凤云气势一下矮了半截,“我不管了!就是你的错!你要负责安慰她、劝她吃饭!”说完怕他拒绝一溜烟跑掉了。
“……”真是秀才——不、是天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耶!冷亦锋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还没消气,冷凤云又出现了。
“你房里那个女人是谁?你随便带外面的女人回宫?你、你你真是无可救药了!”最最最讨厌花花公子了,就算那花花公子是自己的哥哥,也不可轻易饶恕。
“你去我房间干吗?”冷亦锋斜睨她。
“这……这个……”凤云心虚,左看看右瞧瞧,一旁草地上,花朵盛开,迎风摇曳,“我……去找花瓶、插花。”
“插花?”冷亦锋也瞄了一眼草地上的花朵,淡淡地道,“那种花没有香味的。”
“谁说我要摘那种花?我要去花园……”突然住口,看到冷亦锋漫不经心地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牛皮纸,用那张牛皮纸随意地扇着风。
可恶!可恶啊!凤云咽了咽口水,眼巴巴地看着那张可望而不可及的“牛皮纸”,被冷亦锋当成扇子一样扇风,藏宝图耶!怎么可以受到这种对待!太过分了!
“是不是想要?”冷亦锋朝她扬起可恶的笑容,“不好意思,我随身携带。”说完,潇洒地离开了,留下凤云在原地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