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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人面依旧 ...

  •   小小的茅庐,群翠缭绕,生机勃勃,可我还是无端在坐着的那个人身上感觉到寂寞清冷,十三跪下去给他行礼,我却没有,只是站着看他,他似乎并不在意,疲倦地摆摆手,道:"不必如此,坐吧."
      于是我们分别坐下,他不急着问话,只是喝着茶,他喝的很慢,似乎空闲时间就这一点点,不想让它太快流过去.
      他的面容隐在烟雾之后,我想透过去看,可是却看不到,无聊良久后,我放弃了这个打算,觉得有些口渴,再看十三,也正端着一杯茶,于是老实不客气地倒了茶在杯子里,一口气喝下去.
      水有些沸,烫的我喘气,那人这时笑了起来,道:"丫头,茶不是这么喝的,茶要品,你若口渴,应该喝水,你这般不分好坏,一口气灌下去,真是焚琴煮鹤了."
      我也不分辨,等觉得口里好了些,才答道:"我本来就是口渴,可惜面前没水只有茶,只好退而求其次,我的目的并不是品茶,所以也不必那么讲究吧."
      他笑道:"有点意思,照你的话来说,岂不是水比茶还要好?"
      "本来就是,水是自然之物,茶虽是人工精心炮制而成,却仍比不得全天然的东西.再说你要是连温饱都顾不上,有水喝就不错了,那顾得上品茶."
      他的面容在那边沉默下去,过了一会儿,问十三道:"十三啊,我记得这样的话好象还有一个人说过吧."
      十三迟疑了一会儿,答道:"是,如瑟曾经说过相似的话."
      "哦."他的手指敲着桌沿,喃喃念道:"如瑟......如瑟,也是个不多得的女子啊."
      我听的奇怪,觉得"如瑟"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不禁问道:"如瑟是谁?"
      他的手指也不敲了,将茶轻啜一口,对着我道:"如瑟是个不多得的女子."
      我心里直翻白眼,心道:这不是一句废话吗?可也没说什么,琢磨着离开这个奇怪的皇上后让十三好好给我解释一番,偏偏他话似乎多得没完没了,又问:"你是被十四给接回来的?"
      我"恩"了一声,他又开始不说话,闭上眼睛,喂叹道:"都是痴人啊......痴人......为什么不这样就散了,也让朕省点心......"
      我被他这语气弄得怪不舒服,他问:"你叫莫忧."
      我听着他这语气倒不像问了,有点像自问自答,也就没吭声,他望着天边的夕阳,又摆了摆手,吩咐道:"从今天起,你就住在十三那儿吧,让他好好照顾你,朕没有那么多心思,没有那么多心思了......"
      十三应了一声,我却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我想说我不要住这宫里,想回家,可惜被十三给硬拽了出去.我被他拽了个踉跄,抱怨道:"你干什么呀你,我还有事情没说呢!"
      他睨了我一眼,道:"还有什么事,皇上都这么说了,难道你还听不出来?就是不许你回去了,我说你怎么这么......"说到最后一个字,到底是没说下去.
      我嘟囔道:"我怎么了我,先是你那个十四弟不分青红皂白地把我拉到京城,又被你那个九哥给认错了人,害我出大丑,接着又是你这个阿玛,强行留下我.我还没喊冤呢,你就说我笨."
      他被我驳的没话说,只好拉着我,道:"你先跟我回家好好休息,接着我带你去见二哥,就是当今太子,你不要像在皇阿玛面前那么没规矩,然后去见十四弟......"
      "停停停!"我打住他,不满道:"为什么要我去见十四?!"
      "因为你是他带来的,跟他打个招呼,你若不愿去就别去好了."
      我刚想说我不愿意去,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我想起他那晚伤痛的神情,撇了撇嘴.
      他见我不拒绝,道:"就这样安排了,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少说些话."
      我只得乖乖应了,跟他到他家.
      离门远远的,看见一个女子,裙裾在风中飘动,神色淡定,有些像小荷,但显然比小荷要美的多,我一时看的入神,直到十三拍我一下,我才醒过神来.
      马车驶到门口,我们下了车,那女子肯定看到我刚刚在看她,朝我淡淡一笑,我有些尴尬,毕竟一个美女啊,朝你这么有风度地一笑,是人都有点害羞.
      她转过头,对十三道:"这位想必是莫忧姑娘了."
      十三点点头,道:"皇上吩咐她从此就在我们这住下了."
      她听完这话,又看了我一眼,笑道:"那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妹妹多包涵了."
      我赶紧谦逊道:"这个......姐姐客气了."
      她回礼道:"不必,还请进吧."
      此后我便和他们一起住了.我不喜外出,十三他有妻有妾的,不可能来陪我吧,再说他事务繁忙,所以这些天倒是那天接我的美女常常来看我,陪我说话,我渐渐和她熟识,彼此之间亲热不少,得知她是十三的嫡福晋:兆佳氏.我听了之后只觉这名字耳熟的很,在哪儿看过,说与她听时,她又笑说可能是我们前世有缘.我心底倒没信这说法,但又对这怪异感觉找不到其他的解释,只好又归咎到那"头痛病"上.她让我叫她兰姐姐,我也就叫了,反正这里似乎都是姐姐妹妹相互称呼的,当然只限于同一身份,我来了一个月,并不清楚他到底有多少个妻子,反正我初来的那会儿,来看我的人是走马观花一样,我也就走马观花一样的记名字,到最后谁是谁全部弄昏了,为这名字的问题,居然还得罪了好几人,没办法,女人心思都小,弄错了名字,她就认为你不重视她,况且我一来就跟嫡福晋交好,多多少少也有些"自大"的嫌疑了.最后无奈之下,我整日躲在那屋子里,声称身子不好,要修养,连兆佳氏,我还是谋和了无数个"巧遇"与她说话的,说实话,那段日子,快把我憋疯了.
      我已有很几日没见着十三,包括他的那位嫡福晋,最近我窝在家里看书,一些乱七八糟的书,托人在外面地摊上买来的:野史,传奇,民间故事或者正统的小说,我都看,且经常看的没日没夜,就像今天,有人推门进来我都没注意,直到一个柔和的声音含笑传来:"怎么,妹妹?这么喜欢看书吗?都是些什么书呢?"
      我一惊,抬头一看,是十三福晋.皇城的女人都有良好教养,我这些书,是肯定不入不了她的眼的,因此讪讪笑了会儿,将书挪到背后,道:"没什么,一些乱七八糟的书......那个,姐姐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我转移话题.
      她笑了笑,也没在意我的窘迫,道:"也没什么事,爷找你过去,说是要带你去拜访太子."
      "啊?"我小小惊愕了一下,随即想起一个多月前的事,方才"唔"了一声,但心里老大不愿意,心道都过了这么久了,他居然还记得.
      我一路跟在她后,进了书房,看见十三的时候,他正喝着一杯茶,似乎刚刚回来,额上还有一些细密的汗珠.
      兰宁微微皱了皱眉,紧步上前,随手拿了帕子帮他擦汗,口中嗔道:"你啊你,做什么事都这样急匆匆的,四哥劝了你多少次,也不改改."
      我听她娇痴语气,与平常待人平淡大是不同,一边羡慕一边不禁偷笑,十三对她笑了一下,转而又对我道:"笑什么笑,你准备好了没有,我这就带你去见二哥."
      他语气坦荡,倒也没什么窘迫,反倒是兰宁脸微微有些红,收起了帕子,我看的有趣,取笑道:"怎么,看到兰姐姐就柔情似水,看到我,就这么凶巴巴的样子!我真不知道是该羡慕兰姐姐还是该嫉妒了!"
      他只一笑,道:"那是自然,你这等性子,就算日后真的嫁了人,你丈夫也只能对你凶巴巴的,才降的住你,若是事事顺着你,你岂不翻天了!"
      我未料到他如此说,一时好笑,道:"我嫁不嫁人,不用你来管;我和我丈夫的事,也不关你的事!"
      十三还未接话,兰宁似乎怕我们吵起来的样子,连忙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还没嫁人,就说丈夫,你们不是要去见太子吗,方才那么急,现在又吵起来了."
      我嘟嘴道:"姐姐,你尽帮着他."
      她面色微红,十三这时倒没说什么了,站起身,道:"宁儿说的是,二哥等着呢,我不跟你罗嗦了,走吧."
      兰宁见我们要走,又连连对我嘱咐道:"到那边去,记得行礼,性子不要那么冲......"
      我听的不耐烦,一边随着十三走一边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
      她送到门口,十三上了马车后,她也不知道是对谁说的一句话:"早点回来."
      车声辘辘.
      我们下了车,门口早就有着人等,见十三来,打了个千,也没看我一眼,忙着领路,我边走边心里衬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失去记忆前难道跟这些人都交往过?除了十三外,其他的人见到我都有异色,可是怎么可能呢,爹娘明明对我说我一直在那里长大的.
      我越想越不得其解,只好作罢,想着走一步算一步.路程很快就到了,我也没来得及欣赏建筑风格,手被人一拽,踉跄被拽进了厅内.
      一进厅,那位十三口中的二哥的脸就出现在眼前,他死盯着我看,确切的说是盯着我脸上的疤看,都没跟十三寒暄一下.我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忍不住一退再退,他突然不可置信地叹了口气:"真像,不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然后又转向十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三避开他的目光,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他慢悠悠道:"长的像不算什么,二哥不妨想些法子证明一下."
      他恍然大悟的样子,开始来回度着步走,神色阴晴不定.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想逃走,离开这个地方,忍不住使劲挣着十三,可惜男女力量悬殊啊,挣扎一会后儿,他那二哥突然大喝一声:"有了!"吓得我连挣扎都忘记了.
      他这时对我笑了一下,倒真是很高兴的笑,问:"你想不想听笛子?"我刚想说不想,他又已经对十三道:"不知道十三弟记不记得如瑟康熙四十五年唱得那一首曲子?"
      十三一愣,随即想了一会儿,道:"隐约记得一些."
      他大喜:"那么还烦十三弟吹一遍."
      他默然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旁边早有侍从递过一支笛,他想了一想,那太子神色轻松,此时竟对我开起了玩笑:"你可好了,今天有耳福.要说十三弟吹笛子,可不是谁都能听的."
      我心道:谁稀罕吗?然而笛声已经响起来了.
      很奇怪的调子,起码我在乡下,或在京城,都没有听过这种调子,不似任何一种音律,可我偏偏就熟悉的很,他大概并不太记得,起初很连贯,到后来,有些断断续续的感觉,终于是有一处,断了很久,没想起来,我忍不住接下去哼道:"上下五千年,大梦无边......"
      刚哼了半句,他俩同时怔住,目光怪异地看着我,这下子音律全部走调,不禁忐忑问道:"怎么了,不对吗?我随便哼的."
      太子眼神发直,用比刚刚还要恐怖的目光看着我,口中怔怔念道:"太对了,太对了,就是这个调."话一说完,他蓦地扣住我的肩,眼中隐隐有癫狂之气,大声叫道:"你没死!如瑟,如瑟,你一定是如瑟!为什么!......"
      我被他摇的头晕目眩,听到"如瑟"二字,神志顿时为之一清,我尽力定住身形,对着他大吼道:"我不是她!你放手!你疯了吗?!"
      可惜他已经听不进我的话,还在拼命的摇,头不禁有痛起来,这时十三插进,面色涨红,用力将我们俩扯开,劝道:"二哥,你冷静点,她就算是如瑟你又能怎么样呢?"
      他本来是拼命挣扎的,听了这话,又呆了片刻,神色也缓和下来,向我走进一步,口中道:"对不住......"
      然而我看他前来,就有些害怕,他进一步,我退一步,始终警惕地看着他.
      他明显一愣,又一叹,道:"没什么,刚刚吓着你了,我只是想到一个故人,十三,你带她走吧,你说的对,我们本就没什么关系的.只是太像了,触动了一些记忆,才会那么激动."
      十三颔首道:"这样最好,那二哥,我带她走了."
      他疲倦地点点头,示意我们可以走了.
      十三赶紧拉着我,我揉了揉发痛的双肩,只觉得事情太过蹊跷,一定要弄清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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