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妖精》夜更夕

2、传说中的公主

　　“秋杰尔，你在看什么？”
　　“历史书。”我敷衍地回答。
　　“哈？”光点们同时发出感叹。
　　“不行啊！”微怒~
　　“我看看。”兰姆不由分说地凑到书页前。

　　微微泛黄的纸上，浑厚有力的字体记载着一段古老的历史：
　　19年前——公主在举国的祝福声中出生，清秀的外表背后……隐藏着两个灵魂。
　　18年前——游历万国的隐者来到，收下国王的十包金币，将公主一分为二，并留下了不为人知的预言。
　　17年前——各国贵族前来祝贺，与国王一同为两位公主取下名字，姐姐祀析；妹妹祀翼。
　　在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两个懵懂的女婴第一次看清了对方，就像是镜子中的自己一样。
　　15年前——隐者留下的神秘预言猜疑四起，为求国家安定，两个女孩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分别带去东、西边的国界。
　　此后五年未曾露面，只留下记忆中一黑一白的两件蕾丝裙，和两张隐没在黑暗后，被泪水打得模糊不清的脸颊。
　　14年前——祀翼公主不明失踪。
　　10年前——国王重病，王后召回祀析公主，确立其为王位的继承者。
　　9年前——国王及王后相继逝世，祀析公主以放弃继承王位为条件换回自由，随后启程离开国境。
　　8年前——祀析公主带着祀翼公主回国，受国王邀请住回王宫。
　　1年前——国王陈尸郊外，两位公主去向不明。
　　不久后他国入侵，没有王的国家不堪一击，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
　　这仅仅是悠长历史中的一个片段，时间不会为它停下脚步，一切就这样继续下去，无论千年、万年……

　　此时此刻，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这段历史正在被续写：
　　在我七岁那年，另一个我从长年的沉睡中魁醒，她叫作七诺……这是7岁的我，赋予她的名字。
　　七诺每次一睡就是几年，但只要知道她就在我体内，我就能忘了身为孤儿的悲哀。
　　11岁那天，她突然醒过来要我去改名字，要是个一听就知道是她姐姐的名字。
　　所以，现在的我叫七祭，只是因为‘祭’比‘诺’多那么一笔，反正在孤儿院里面，名字这种东西怎样都无所谓。
　　我生活得很惬意……如果把那个心理医生忽略不计的话。

　　“今天做什么治疗？医生大人。”真不知道院长那里找来的这个，总是能精准地踩到别人尾巴的医生。
　　每月一次的心理咨询，是放我离开孤儿院的条件，否则就必须留在孤儿院工作……简而言之，就是两害相衡取其轻。
　　“你想要怎么样？”他不以为然地翻起桌上其他病人的资料。
　　“不用再来这里。”我对他的厌恶一直都是这么直接的，可惜他好像从来都没觉得。
　　“可以。”他的回答爽快地很恐怖。
　　“什么治疗？”虽然有点惊喜，但我对此抱百分之百的质疑。
　　“催眠。”一块未加工的天然紫水晶被摆到我面前。
　　“对你，我已经是黔驴技穷了，”他坐到桌子上俯视下来，像是在看试验白鼠，“怎么样？”
　　“……好。”一劳永逸。

　　在这具身体内，残留着只属于我和七诺的两样东西。
　　一个，是根深蒂固的真理，它说我们本就是同一个人，拥有着无法分割的灵魂！
　　另一个更深刻的，是我的执念，重复着‘绝对不让她离开’的，散发着惨烈气息的执念。

　　治疗开始——阳光透过紫水晶渗进我的眼睛，不断流进体内。
　　【七诺，你还在么？】
　　【我在。】
　　【呼……还在就好。】
　　【抓住我！】
　　【啊？】
　　【快点！】七诺突然急躁地叫喊。
　　【哦！】我走进黑暗中，手忙脚乱地四处摸索，【你在哪里啊？】
　　【姐……对不起……】她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等等！你要去哪里！别走！】脚下一步踏空，身体不断地下坠，下坠……

　　一曲古老的剧目，重新上演——
　　“就叫祀析和祀翼吧。”耳边很沉的男声把我吵醒。
　　“嗯，很好。”很柔和的女声触动耳膜。
　　周围趋近于噪音的附和声，原本盘踞不去的睡意一哄而散。
　　无意识地摆动着胳膊，两只迷你的小手在我眼前摇晃。
　　看见我的动作，女人的脸凑过来对着我笑，她的眼睛里映出了一张清秀小巧的脸。
　　背上有被托着的感觉，应该是被人抱着，再看看这身上左一层右一层的布……裹粽子啊！
　　……难道我是婴儿？！
　　身体被侧转了点，另一个婴儿被人抱着靠过来……她和我一模一样，双胞胎么？
　　脑内突然一阵轰鸣，像千石崩塌似地冲击着神经，我再次坠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祝两位公主一路顺风——”公主？
　　我看见，自己身着白色蕾丝裙站在高处，下面跪了一地的人，身边是穿着黑色蕾丝裙的另一个我。
　　我们互相紧握，手心冰冷的温度不相上下，泪水不断从酸涩的眼睛里翻滚而出，也不顾两颊已被烫得生疼。
　　“好了，送她们走吧。”华装金饰的男人发号施令……这应该是国王，我的父亲吧？
　　“是。”侍卫们走上前，将我们分开。
　　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松开手，坐上各自的马车，沉默地吞下被一撕为二的痛楚。

　　身处国境两个尽头的我们同时抱病，同时受伤，也同时痊愈；同时习惯了恐惧黑暗，也同时学会了向往自由。
　　一年后的某天，浩浩荡荡的护卫队来到，围满了别墅内外，开始了日夜不断地巡逻，原因是另一个我的失踪。
　　传说中，祀翼公主被他国俘虏，也有说公主被神秘暗杀，但我却感受到了她的快乐和喜悦，以及一丝纤细却坚韧的悲哀。

　　听见了吧，这是我们灵魂间的对话——
　　【把我的快乐拿去吧，这样你的快乐才完整。】
　　【不要！你也需要快乐不是么？】
　　【身处牢笼的我，不需要。】
　　【……】
　　【拿去吧。】
　　【可以……但有条件。】
　　【什么？】
　　【把你的悲哀也一起给我。】
　　【……一定要这样么？】
　　【你不能快乐，但至少，也不可以悲伤。】
　　【……好吧。】
　　再次睁开双眼，原本笼中的金丝雀，那像是悲鸣的叫声，现在听来却清脆悦耳。
　　没有了孤独寂寞的悲哀，也忘了什么是禁锢，一切都是如此波澜不惊，四年恍如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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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爪子伸过来~按一下~留个印子先~